在古岳派,多数外门弟子除日常晨会和堂训习武以外,还要负责门派内的一些杂事。
像是轮值、采买、跑腿一类的。
岳冲也不例外。
这日,他照旧要在药院轮值。
领了花名册和要往南苑送的药材,岳冲一边送药,一边带着二娃熟悉门派内的环境。
“古岳派以苍丘一线划分为南北苑。平日议事待客等公事皆在北苑,而南苑则是门内弟子及其家属的住所。”
岳冲走在前面,一路上除了介绍一些古岳派的基本情况,还偶尔向二娃提及门派内一些知名景致。
“苍丘一线的松竹梅,夕照塔的晚霞。”
“据说当初门派建设时,许多建筑都有意模仿江南一带的园林。”
“除此之外,更是将西湖十景迁移到了古岳峰。”
“像是秋月堂的平湖秋光,玉台的钟响南屏,海月堂的岳擎北云,还有风荷小轩的荷满风华等等。都是难得的景致,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看看。”
岳冲一边和二娃闲谈,一边翻着手上的花名册。
药材都送的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两份。
一份给海月堂的一位掌教,一份给风荷小轩的李玄苏。
玄苏师伯吗?
“还剩下最后两份,送完后我们就回去吧。”合上花名册,岳冲对二娃说。
“嗯。”二娃点点头。
说话间,岳冲突然看见同乡的弟子匆匆自远处跑来。
“冲哥!”来人脚步匆忙,一不留神踩到未化的积雪,差点滑倒。
“小六?怎样了?是出什么大事了吗?”岳冲问。
“刀仔来信。说找到线索了。”小六气喘吁吁的说。
“什么?”岳冲心中先是一惊,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
“这样,小六。我去找堂主申请下山,你先回去收拾东西。”
“我们今天就动身,回闽州找刀仔。”岳冲说。
“堂主他能同意吗?”
“放心,我自有办法。”
“那好,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小六说完就急忙离开了。
小六走后。
“二娃小兄弟,这些药……”
“我帮你送吧。反正就剩下两份,我帮你跑一趟就是了。”二娃说。
“看方才那位师兄的神态,想必是很紧要的事。岳冲师兄,你还是先去处理吧。”
“劳烦你了,二娃小兄弟。多谢。”岳冲说。
“举手之劳,岳冲师兄不必挂怀。”二娃接过岳冲手中的药材和花名册说。
“如此,我便先行离开了。”
“师兄慢走。”
风荷小轩外。
二娃见到了他的救命恩人。
“恩公!”
“嗯?你是山门外那个小兄弟。怎样?身体恢复的如何?”
李玄苏看着身前矮小瘦弱的人影,不由得想到自己病弱的幼子,因而心生怜悯。
“我已无碍,多谢恩公关心。”二娃有些激动,深黑色的眼睛中洋溢着感激之情。
“对了恩公,这些是您的药材。”
“多谢。”李玄苏接过药材,递给了侍女小眠,并吩咐后者带回去熬药。
“对了,为何是你来此?”药院的劳务本就是弟子们轮班接替。
二娃还未正式入堂,门内断不可能给他分配此事,李玄苏还以为他遭受了其他弟子的欺凌。
“原本我是和岳冲师兄一起的,岳冲师兄带我熟悉了一下门内的环境。”
“不过,他方才有急事,不得不先行离开,我这才代劳。”
“这样啊。”李玄苏一听,放下心来。
“再过一阵,你就要正式入堂了吧。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二娃。”
“二娃?”李玄苏思索了一阵,说,“入海月堂习武的弟子,倘若没有姓名,往往会以古岳派之“岳”为姓。”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取个名字,怎样?”李玄苏问。
“多谢恩公!”
李玄苏望向远处的眠曲楼,那里是古岳派最大的藏书阁。
“小楼吹彻玉笙寒。笙寒,寒笙。你觉得岳寒笙这个名字怎样?”李玄苏问。
“岳寒笙么?”
翌日。
李玄苏带着妻儿去了渊兮湛兮。
这是最后一日了。
“这孩子到是有灵性。”李沉渊捏了捏怀中婴儿的脸,后者也不哭,小手挥舞着便要来扯李沉渊的胡子。
“哟,小家伙生气了。”
“掌门,还是我来吧。”云兮月看见儿子调皮便要去把抱孩子过来。
“不必。”李沉渊看着怀中的孩子,深邃的眼睛中带着些怀念。
“诗儿小的时候,我第一次抱她,她也是一上来就扯我的胡子。”
“掌门。”
“这孩子或许是在怪我这个老头子。一点忙都帮不上,害他这么小就要和父亲分开。”李沉渊叹了口气。
“掌门,您严重了。这不是您的错,门内乱势非一日所成,就算想要改变也是有心无力。”李玄苏说。
“可是我这个老头子,却不想改变。”
“只是安于现状,想要维持这暂时的平静。”李沉渊说。
“掌门……”
“好了,麦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李沉渊问。
“没,还请掌门师尊赐名。”李玄苏说。
“那便叫幼安吧。”李沉渊说。
“幼安?”
“嗯。小幼安,看看掌门师尊给你的礼物,喜欢吗?”李沉渊取出一块儿淡蓝色的方形玉珑,挂在了婴儿的手上。
那孩子像是有所感觉,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呦,小幼安笑了,看来喜欢的很。”
看着面前孩童干净的笑容,李沉渊内心的愁绪顿时消散,他似乎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秋天。
那时的自己抱着年幼的孙女,坐在渊兮湛兮的松树下喝着黄山毛峰。
“小幼安啊,掌门师尊不求你以后有多出色。只希望我们的小幼安可以一直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小诗儿,祖父不希望你背负太多别人强加给你的重担。你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做自己就好。”
那声音有些久远,模模糊糊的听的不是很清楚。
李沉渊想,自己大概是真的老了。
日渐衰老的古岳擎天,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决断。
这样不作为的祖父。
诗儿……
你会怪我吗?
(没错,二娃就是岳寒笙,上图。和风逍遥一起从魔兵手里救过人,后来攻击营寨的时候被魔将杀死,人头被带到了梅香坞。记得原剧里,风逍遥好像给他报仇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