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池月到达嘉铜关,按他老人家的脾气,自然是要先数落一下那些不成器的徒孙们的,可当他铆足了劲地走进医馆时,正看到兰阳与墨京在为病患看诊,而从后堂端药出来的却是韵诗,他立即意识到苏寒也在这里。
拉住要对他施礼的韵诗指着后堂问道:“她也在?”
韵诗笑着点头:“回师叔老爷的话,在,公子正在后堂煎药呢,就等着师叔老爷到了。”
“你们就不能改改这称呼,师叔老爷,和谁学的,真难听。”谭池月嫌弃地直摇头,背着手就往后堂走去。
韵诗看着他进了后堂,这才轻撇了下嘴的端药送到了兰阳面前。
她自然是看到了的,也笑道:“师叔公这是又挑称呼的事了?”
“是的。”韵诗笑着点头。
“无妨,有师父在呢,谭师叔公立即就会消停了。”兰阳轻笑出声来。
苏寒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对面,轻撇着嘴,显现出嫌弃样子的谭池月。
她也没什么客气话,直接对他招了下手:“师叔来了,东西在屋内的桌上,就等你过目了。”
“你就那么不济吗,这都看不出来?”谭池月负着手的迈着四方步就往房间内走去。
苏寒一点不在乎他的话,反冷哼一声:“就好像我得了你们这仙瑶宫什么大本事了一样,不过就是借了个贵宫之名头,让我在外能有个示人的身份罢了,拍你自己的胸脯凭良心说,有人教过我什么了吗,还不是全凭我自学成材。”
谭池月已经迈进一只脚在门内的身体,猛然地转身看向她:“你娘教的,就不算吗?”
苏寒与他对视了一会后,点头:“算。”
“那不就得了,基础的技法都教会你了,后面的不过就是方法。”谭池月小得意地迈步进了房间。
就在苏寒扭头翻着眼皮,撇嘴无声抗议的时候,他又从屋内窜了出来,手中托着一个小瓶子,急急地问道:“这是哪里得来的。”
“下毒人身上搜到的,你知道是什么不?”苏寒再看向他。
“是毒!”谭池月坚定地回答。
苏寒骂人的心都有了,再翻着眼皮:“我也知道,成分是什么,我要解药,你能不能配出来。”
谭池月这回更得意了,还对她挑眉地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南滇郡一种古法的秘毒,不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解此毒,必要得到南滇郡中一处密林处的独有攀藤的果实方可,不用多,一颗即解。”
“你说的是什么藤果?”苏寒将手中的扇子交给身边的韵兰,站起身来向他走去。
谭池月捋着胡子道:“就是在南滇往南有一处密林中独有的藤蔓,被称为鬼面藤,其果初结为青绿,味涩而苦,成熟为紫黑色,味甜,果肉内嵌有黑色的子心,其子心落离果肉,又是一味特有的治眼疾之药。”
“此毒制法,是否只有南滇异族独特的秘法?”苏寒站在他面前,问道。
谭池月点头后,再摇头:“要说是其族的独特之秘法,不全对,这毒粉之中,此藤茎为主要,这就是鬼面藤的特有性质,其叶无毒,可食,其茎毒性很大,中之有致幻功效,食与沾血的效果也不相同,沾血后的毒效会更加的严重,其根又是化骨消血的神物,而其果又是可解所有毒的良药,其叶如巴掌大小,叶面可隐约看出有一鬼面,所以得此名,但却是当地独有之物,他处想找,还真是极少见的。”
“极少见?就是说,也可以找到。”苏寒轻皱眉地问他。
“是,但据我所知,除了在那南滇郡中的佛顶山内见过,在其他地界,没有发现,而佛顶山处只有一个部族,名叫鬼藤族,其族人用一种特有的木皮面具,再涂有不同的花样,戴于面上,看着如鬼魅一般,胆小者慎入,而且此族之人擅长的就是用毒,也与他们所处的族地有关,因为他们就生活在这佛顶山的山口之地。”谭池月对她点头道。
“这个部族姓什么?”苏寒再问。
“阿果!”谭池月轻耸了下肩,还为她解释着:“这可是姓,非名。”
“果然!这么说,这小丫头没说实话呀,如此一个擅毒部族,会这么轻易灭族?没有内鬼就引不来外贼,哼!”苏寒冷冷的哼着。
“谁?你说谁呀?阿果族的人被你抓到了?人呢,快让我看看。”谭池月也听出端倪来,马上兴奋了起来。
“现在不行,你把这解药研制出来,再好好的回想一下,这个部族都擅长什么毒,能准备出来的解毒都准备出来。”苏寒轻挥了下手,转身就要走。
谭池月上前一步地拉住她:“师侄呀……你也知道,你三师叔我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研究这种事物,不用多长时间,只与那人聊聊也好。”
苏寒再看了他一眼,此时他这谄媚样的笑,还真让她不习惯,可有本事的人,都有怪癖,这个她是知道的,这种学术上的研究精神,她向来支持,也从来不会打击,看他如此好学,也只好点头。
不过她有条件,指着他手中的瓶子:“那你先研究这个,在没有那颗果子的情况下,怎么解毒,回头再带你去见见那个小姑娘,人不大,胆子不小,是个毒体。”
“你说什么!毒,毒体……你的意思是说……她把自己当成了毒皿,这是为何呀……”谭池月听后也惊到了。
苏寒这时突然就笑了起来,再摇头的道:“以前真没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做,不过在听了三师叔的话后,我明白了,她不是有牺牲的精神,而是有必胜的把握,是有恃无恐的体现,她有自信,可以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能清除自身的毒,高手呀,还真差点被她糊弄过去。”
谭池月皱眉地琢磨着她的话,好半晌他才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再抬头找她时,却发现药炉前,只有正在扇着扇子的韵兰,却不见了苏寒的身影。
“你家公子呢?”谭池月马上问。
“前面看诊呢,师叔老爷要不要也去看看?”韵兰笑嘻嘻地看着他。
“不用,我先把这个整明白吧,不然,回头又得挨呲,那丫头的嘴,一点都不饶人。”谭池月转身进了屋内。
韵兰再伸头看了屋内一眼,就笑了起来,起劲地扇着手中的扇子。
对付这些师门长辈,她家王妃向来有一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