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某个人?”傅玦未到此处。
戚浔颔首, “袁望山和此案唯一的关系,便恐吓过柳凝香,且那元德戏楼并非戏伶好去处, 果有人知道送死老鼠的袁望山,还担心袁望山会对柳凝香不利,从而进行报复,否就有了足够的机?”
“若只为死老鼠,机略显不足, 可果担心袁望山用更厉害的法子报复柳凝香, 又或使手段将她强要过去, 倒显得合理了些, 且此算的话, 凶手保护的便柳凝香, 那他又为何谋害康槐安呢?”
戚浔既开了这个口子, 自然要往合理的方向推断, “也许,康槐安做过么对不起柳凝香的事?”
傅玦沉『吟』片刻,“此前我怀疑过戏楼藏不为人知的隐秘,不过昨夜去戏楼查问之后, 倒觉得他们待康槐安还有些情分。”
戚浔到昨夜情形,也迟疑起来, 且玉娘在戏楼, 她自不觉得戏楼的人坏的, “卑职……卑职也只突发奇,若别的可能,总有说不通的地方。”
傅玦弯唇,“这也一个方向, 有时表象会骗人,昨夜掌柜的说过,不允许戏园内有人生私情,可昨我看戏楼内年轻男不少,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多年情分,到了今这般年纪,正知晓男之情的时候,又怎会全无心思。”
戚浔顺他的话一,深觉有理,“了,朝夕相处的年轻男,当极易生情愫才对,更何况她们演唱的戏文多才子佳人的话本,就算有掌柜的看,或许也情难自禁?”
戚浔说完一错不错的望傅玦,好像傅玦知道答案似的,傅玦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瞳,喉头了,“有可能。”
他很快又道“果此,凶手送毒点心便借刀杀人,他知道柳凝香的习惯,知道他必定不会吃那点心。”
戚浔叹道“那只有一人吃了点心,很快便中毒,其他人未曾沾手,此看不出来谁有坏心。”
此处的确难查,眼下需得查清楚戏伶之间否的关系匪浅,马车从长平坊出来,很快到了东市,没多时,便至广安街长福戏楼。
这条街距离东市不远,两侧遍立酒肆茶坊与客栈,长福戏楼两层高,门庭高阔,彩旗瞩目,却并非煊赫华丽的,戚浔下马车往南北两个方向看了看,申时未至,还不见纷呈热闹。
长福戏楼也尚未开始迎客,傅玦一行进门的时候,更发现戏楼静悄悄的,听闻他们来了,掌柜才带几人赶忙迎出来。
“拜见王爷,王爷,否找到谋害槐安的凶手了?”
傅玦扫了一眼大堂,“没有这快,怎么,你们今还未准备迎客?”
掌柜叹了口气,“此前不知槐安生了何事,今确定他被谋害了,戏楼上下没了迎客的心思,此打算今歇业一。”
长福戏楼的生意分红火,傅玦没到他们会决定歇业,他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其他人在何处?”
“在后宅之中。”
傅玦道“我们找到了柳凝香送死老鼠的人,此人叫袁望山,城元德戏楼之人,他当被你们赶出去,心中郁气,便送了死老鼠来恐吓人。”
掌柜的眼珠一瞪,“元德戏楼?小人倒知道这戏楼,没到竟然他们的人,既然找到了,那小人要告发他!那毒点心也他送的,他这谋害人命。”
傅玦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沉声道“毒点心不他送的,并且,他月前经历了一场火灾,今重伤在床,整个人被烧伤的不成子。”
掌柜的倒吸一口凉气,“毒点心不他送的,还能谁送的?并且,他家怎生了火灾?”惊讶之后,他有些快意的道“让他用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来吓人,这火灾,便他的现世报!”
“他被人故意纵火害的。”
傅玦沉脸,掌柜很快明白傅玦此话含义,连忙道“王爷和各位差爷不会怀疑我们吧?我们根本不知道谁送了那晦气之物,若知道,又何必等到今?”
这只一面之词,傅玦自不可能尽信,他又问“戏楼的人,可有在京城置宅子的?”
掌柜的茫然摇头,“没有啊,大家住在一处,习惯了,置宅子做么?除非到了而立之年,唱不了,演不了,或许会买个宅子。”
戏楼并不大,后宅也多人住在一处,不满足分尸所需,果康槐安为自己人所害,那戏楼内必定有人说谎,且有人还在别处有屋宅。
傅玦往后堂方向看了看,“将玉凝霜和她的婢请出来。”
掌柜的有些愕然不解,戚浔也一惊,等掌柜的离开叫人,她便上前道“王爷,我们不要查柳凝香吗?毕竟袁望山看中的柳凝香。”
傅玦道“柳凝香本人会直言相告吗?自然要问玉凝霜。”略一沉『吟』,他看戚浔道“你救过玉凝霜,她对你当有些感激,稍后你去问她。”
戚浔见傅玦此安排,既松了口气,又开始作难,“那……那卑职带她去后堂问话?”
傅玦点头准了,没多时,便见掌柜带玉娘和春杏走了出来,玉娘未做装扮,容『色』颓唐,只来得及换了件裙裳,春杏则肿眼睛,一看便知昨夜哭了许久。
二人上前行礼,傅玦眸『色』冷冷的看二人,也不言语,当下便骇的玉娘和春杏大气不敢出,戚浔干一声,“凝霜姑娘,你别怕,上次之后,我一直挂心你,我们去后面聊聊,你近来可好吗——”
戚浔拉玉娘的手,在她手背上捏了捏,玉娘心底惶恐,却不敢表『露』,被拉往后堂走去,二人进装扮的厢房,留了春杏在外。
一进门,玉娘便急的看戚浔,戚浔对她摇了摇头,又指向房外,玉娘知道她的担忧,拉她往一旁堆放戏服的隔间而去。
进了隔间,玉娘才低声道“妹妹,怎么回事?”
戚浔亦语声极轻,“姐姐莫怕,王爷此来只为了查康槐安的案子,姐姐不要自『乱』阵脚便好,我亦与兄长交代过,让他近来莫要来见你。”
玉娘红了眼睛,“我知道,我会小心,那槐安到底被谁所害呢?”
看她焦急模,戚浔心底也在思索,纵然故人至交,可自己与他们兄妹多年不见,他们到底何品『性』,自己了解的还不够,可回顾与玉娘的几次照面,戚浔觉得她不可能在自己面前作假。
她到了袁望山小厮说的话,那话虽听刺耳,可的确道出了戏伶们的窘境,玉娘和其他人一,长在戏园,有技艺傍身,唱的好了,或许能得权贵们的青睐,可终究只个命若漂萍的可怜人,何况她心底还压家族的冤案。
戚浔低声道“眼下还查不出,我得了王爷的吩咐,要来问你戏楼的事,么能说么不能说,你自己思量,无需事事告知于我。”
她抿唇问“戏楼不许有私情,可实际上,已经有人私下定情,可对?”
玉娘红唇微张,分惊讶,戚浔看她此等神『色』,还有何不明白的,立刻问“死康槐安,可与谁生过私情?又或,他对戏楼的谁过心?”
玉娘目光闪了闪,满面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戚浔一看便知康槐安的确与某人生了私情,便道“那让我来猜一猜,柳凝香吗?”
玉娘忙摇头,“不,不……”
戚浔回片刻,又说了两个叫的出名字的戏伶,谁知玉娘仍然摇头,戚浔不由蹙眉,“姐姐,应当不会你……”
玉娘朝外看了一眼,深吸口气道“妹妹,不我,……春杏。”
戚浔呼吸一轻,忽然明白了春杏为何那般伤心,可若康槐安与春杏有私情,那凶手为何要杀他呢?
“那,你知道凝香姑娘与谁有私吗?”
玉娘显然知道,她面上为难更甚,似乎不敢道出实情,戚浔道“姐姐,我只为了查案子,你若实在不愿说,便不告诉我。”
玉娘深吸口气,“我若告知妹妹,妹妹可会让班主知晓?”
班主便戏楼掌柜,戚浔了,摇头,“不会,但我会告知王爷。”
玉娘了,“若能找到谋害槐安之人,让临江王知晓也不算么,只不可让更多的人知晓。”她唇角一抿,在戚浔耳边道出了一个名字。
戚浔很意外,“他?”
玉娘点头,“他,他们早有情谊,只不敢在班主眼皮子底下亲近,凝香旧伤在身,她此前和班主说多再唱一年,便报一年之后与班主坦白,到时候她不再登台,若班主愿意网开一面,他们便能一起留在戏园。”
戚浔缓缓点头,“那也就说,康槐安和凝香姑娘并无别的关系?”
“不错,只大家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彼此还相互照顾罢了。”
戚浔又起那点心,“当送来毒点心,你可看到有谁不愿意吃的吗?还有初三到初五这几晚上,有谁夜离开过戏楼的?”
玉娘回片刻,摇头,“似乎没有,只有我们几个姑娘不愿吃,我记得那送槐安他们,他们却在排演新曲子,此便让一旁的刀马师父先用,没到刚吃了没多久就毒发了,槐安他们算逃过了一劫,你说的这几夜,只有槐安不在。”
“你们不用送来的点心,这惯例有谁知晓?”
“戏楼的人知道,我们要身段好看,便得多食素食,点心也不得多用,此每次送来的食物,大送其他人用了,几位大人也知道,不过平也没么好往这送的,此点心和其他小物件还时不时送来。”
听到此处,戚浔所有的疑问得解,她在心底盘算片刻,忽然看向玉娘,“姐姐,凝香姑娘有心悦之人,那姐姐有吗?”
适才与傅玦所言,令戚浔担心起她来,前次已遭了淮阳侯的无妄之灾,若与戏楼之内的谁生有情谊,也颇为辛苦,玉娘听得此问,面颊微红,却摇头,“不曾的,早些年害怕『露』了身份,不敢与谁分亲近,后来上了台,也见过不少示好的,可我们在贵人们眼中,也那迎来送往之辈,无人会心相待的。”
她神伤一瞬,又看向戚浔,“哥哥要报仇,你也身在衙门,我自然也为陆家做些么的,只我及不上你们,我此事,自然也没了别的心思。”
“姐姐千万莫要这般,我和兄长在衙门,至少身边之人还算正派,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端,姐姐在戏楼,少不得要受许多委屈。”
那醉酒的客人胡闹戚浔看在眼底,便也明白玉娘平过的么子,姐妹二人各有苦衷,也说不上谁更辛苦,又彼此宽慰几句,戚浔心知不能在此久留,“出去之后,姐姐只管不声『色』,适才的事,我只告诉王爷一人,等此案了了,姐姐便无危机了。”
说至此,戚浔忽然又到一事,“对了,当戏班入京之前,可在湖州生过事端?”
玉娘摇头,“没么大事,湖州也无人知晓我身份,你放心。”
戚浔这便松了口气,很快带玉娘走了出来,玉娘既然道明,戚浔便也未多问春杏,等到了前堂,傅玦和掌柜一起看了过来。
当掌柜,戚浔道“与凝霜姑娘叙了几句旧,没么打紧的。”
傅玦颔首,令玉娘二人退下,又吩咐掌柜,“将柳凝香叫出来。”
掌柜的也一同离去,这时戚浔走到傅玦身边去,怕隔墙有耳,便俯身在傅玦耳边将玉娘所言尽数道来。
她一手掩气息,确保傅玦能听清自己在说么,傅玦的确听清了,可随她唇齿开合,轻悠的热息也尽数落在他耳边,他背脊越来越僵,待戚浔说完直起身子,傅玦又觉得身边一空。
见他不表态,戚浔低声道“您听清楚了吗王爷?卑职答应了凝霜姑娘此事只告诉您一人,您可莫要让掌柜的知晓。”
傅玦缓缓挺直背脊,“知道了。”
他话落,忍不住转身看了戚浔一眼,然而他拧眉沉脸,一副不耐模,又像有么没通,看的戚浔分莫名,戚浔解释道“若不做这般保证,她自不会对卑职坦白的。”
傅玦收回视线,眉间不耐更甚,重重的在指节上一碾才沉声道“若此,此前的怀疑便不成立了,不过你能问出这些,已极好,足见她待你还算信任。”
戚浔心虚,“卑职毕竟帮过她。”
话音落下,柳凝香跟在掌柜身后走了出来,傅玦神『色』恢复沉静,看柳凝香却没了探问之意,他到了更夫所言的瘦高个,此人也出现在袁家附近,可玉凝霜说初三到初五晚上,戏楼之中无人夜离开,这便不符合碎尸抛尸的时辰,遗憾的袁家的小厮和勤政坊的更夫,并未看到那人模。
这时,傅玦到了前夜所问的,这两月来康槐安的行踪,而康槐安还生过一次病,“康槐安此前生病,去何处看?”
掌柜的指了指街尾“就在长街头的同和『药』铺。”
傅玦看向李廉,李廉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带两个衙差便出了门,掌柜的和柳凝香对视一眼,皆不解其意,傅玦这时道“把张焕和黄皓然叫出来。”
这二人和康槐安住在一起,掌柜的也不以为意,没多时带二人到了前堂,傅玦看他们问道“你们二人可认识元德戏楼的掌柜袁望山?”
二人一脸茫然,纷纷摇头,柳凝香听见此问也满眼『迷』『惑』,却有些担心的看向黄皓然的方向,傅玦沉思不语,与柳凝香有私情之人不别人,正这位黄皓然,可他不知袁望山此人,报复袁望山的人,自然不他。
可除了他,还有谁会为柳凝香去谋害袁望山呢?
与康槐安有私情的人乃丫鬟春杏,总不可能康槐安一心二用。
傅玦到此处,门外忽然来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高声问道“掌柜的可在?”
掌柜忙看过去,随即眼底一亮,快步上前道“您忠国公府上的赵管事吧?”
男子一袭长衫,身后带个小厮,正忠国公府上管事,他捧一个锦盒,闻言道“掌柜的还认识我,正我,前几过来掌柜的说过,本月二要请两位姑娘去府上老夫人唱堂会,不知掌柜的可安排好了?”
掌柜的立刻道“安排好了安排好了,那一早我们便会准备万全到府上去,请老夫人尽管放心,绝不会耽误工夫。”
赵管事放了心,递上锦盒,“这二两定金,其他的还按照那说的,老夫人的生辰,你们万万不要出纰漏。”
掌柜的接了盒子,应承,这管事见戏楼有许多公差,便又问道“这出么事了不成?”
掌柜解释道“我们一个乐师被人害了,府衙正在调查。”
赵管事便不做多留,很快告辞离去。
戚浔远远的听到二人对话,心底意外非常,到玉娘要去忠国公府唱堂会,不由生出些紧张来,那可拱卫司指挥使孙律的家!
到时候,玉娘一定会和孙律碰上……
掌柜的捧锦盒,面上颓『色』一扫而空,等回到堂中,便对傅玦解释道“王爷不知,我们戏楼生意虽尚好,却不比其他京城老字号,他们背后不仅多有权贵撑腰,还与各家宗亲王侯府上分熟稔,我们戏楼却极少去各处府上走,此番忠国公府老夫人过寿的堂会邀了我们,实在个极好的机会。”
傅玦对此不置可否,林巍在后道“王爷,二那咱们也得去。”
傅玦颔首,看掌柜手上的锦盒,忽而起一事来,“你之前说,有许多人戏伶们送礼,这其中除了那次的死老鼠之外,可有其他骇人之物?”
掌柜的了,“这倒没了,愿意经常送礼物的,喜欢她们的,但凡有一次吓人的够我们喝一壶的,若还有,那可太可怖了。”
傅玦只觉凶手若不楼内之人,那便不可能只送一次毒点心便了事,或许还送过别的被遗漏了,可掌柜的回答却令他有些失望,这时,李廉从外头走了进来。
傅玦摆手让掌柜退下,掌柜喜滋滋的去放银两。
李廉便道“王爷,那『药』铺头一个掌柜,一个坐诊的老先生,剩下三个伙计,其中两个学徒,还有个杂工,这些人面没有瘦高个,属下问了康槐安,老先生和其中一个伙计记得康槐安一个月前去看过病,不过说他只有些凉,外加思虑过重夜难免。”
“老先生说他当时还问过康槐安,康槐安说的他近来在写新的曲谱,常常半夜半夜的,过了困乏之时,后半夜便怎么睡不了,当时老先生他开了『药』,回来喝了就再也没去过,当好了。”
傅玦拧眉,“一个月前,也就四月初,袁望山的铺子被纵火之时,而他在专心致志的写《谪仙令》的曲谱,那近所到之处,应该多和此事有关。”
他很快将张焕和黄皓然叫到跟前来,“康槐安写《谪仙令》的曲子,需要哪些准备?他遇见难处之时,又何消解的?”
张焕道“槐安为了这个曲子的确准备了不少,买了许多书册,曲谱,还去各处书局寻那旧曲谱本子,为此花费了好些银两,写到后来,差一段奚琴的独奏,可他总写不出那段曲谱,何消解……便多练琴,多看《谪仙令》的戏文,又或看些感人肺腑的话本,情到深处,方能写出一小段来。”
傅玦便道“那他可能不止去了那几家书局。”
李廉道“不找不到自己满意的,就去了其他地方?”
傅玦回片刻,“昨夜询问众人之时,光大家记得的,便有三四次去书局买书和乐谱本子的,只他独自出门,众人并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何处。”
傅玦忽的站起身来,“去他房中看看。”
一行人又入后宅,待到了康槐安住的屋子,将昨夜见过的书册和曲谱拿起细看,没多时,便发现了两家书局的落款,傅玦道“惠风书局和昌文书局,去这两家看看。”
张焕和黄皓然对视一眼,黄皓然道“惠风书局我们常去,这个昌文书局却没去过。”
此便看出,康槐安还有他们不知晓的去处,傅玦又在屋内看了一圈,随后打开柜阁,发现头放两把奚琴,他便道“昨夜提到的乐器铺子和卖琴弦的乐坊也要再去查问。”
张焕道“这些地方我们去问过,他们没见过槐安。”
李廉摇头,“你们的问法和我们的问法不一,这些你们不用管了。”
傅玦看一眼天『色』,见头斜,便不耽误工夫,很快带人朝外走去,戚浔对那几本话本有些兴趣,落后了一步才离开,走出院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小丫头从隔壁院子出来,其中一人手上拿个小布包道“这位于公子实在贴心,知晓咱们从湖州来的,便送来此物,两位姑娘也喜欢,晚上再不怕蚊……”
话音未落,见碰上衙门之人,二人忙正襟站好,戚浔扫了二人一眼,跟上了李廉他们的步子。
到了前堂,正碰上去元德戏楼的衙差回来,他对二人禀告道“王爷,捕头,小人去查问过了,今年和去年,元德戏楼送出去过五人,今这五人好好的,大多做了权贵人家的妾室,这几家——”
衙差递上来一个单子,傅玦接过一看,在京中叫得上名号的人家,他便吩咐李廉,“这条线暂不用跟了,去查那几家铺子,时辰不早,本王要入宫一趟,晚间回刑部看看巡防营否有信。”
李廉奉命而去,傅玦看戚浔,“送你归家?”
戚浔见傅玦要入宫,便道“那王爷顺路送卑职回大理寺吧。”
傅玦便带她上了马车,没多时,马车出广安街上御道,直往皇城外的衙门长街而去,辚辚走之间,戚浔忍不住道“王爷,看来卑职猜错了,康槐安和凝香姑娘并没有任何纠葛,凝香姑娘与黄皓然两情相悦,而康槐安与凝香姑娘情同姐弟,果凶手纯粹为了保护凝香姑娘,便不该杀了康槐安。”
傅玦也此做,见戚浔有些沮丧,便安抚道“李廉去查康槐安这两月的行踪,或许会有收获,既然无法从机来判断凶手,便找证据,晚些时候巡防营若找到了死的头颅,那就更好不过。”
戚浔立刻道“那稍后卑职也去刑部。”
傅玦看了一眼天『色』,“我多半天黑之后才出宫,你要去刑部,便在大理寺等我,我出宫之后来接你同行。”
戚浔心道早回刑部,江默只怕也未归来,便点头应了,没多时马车到了大理寺,戚浔与傅玦告辞后进了衙门。
这几未来大理寺应卯,戚浔还有些不习惯,刚进门,便碰上了正打算下值的周蔚和谢南柯,一见她,周蔚眼眸一亮,“戚浔,你怎回来了?”
谢南柯也道“案子破了?”
戚浔叹气,“哪有这快,今没有验尸的活儿,李捕头去巡查取证也不必我跟,我便回衙门来看看,这两咱们有差事吗?”
周蔚摆手,“没么要紧差事,京外有桩案子,王司直带人去了,我这两池子的荷花换了泥,还养了两尾小鱼,你可要去看看?”
戚浔一听来了兴头,“你莫非也养了和清风茶楼一的金鱼?”
周蔚轻嘶一声,“要一模一,不有些太晦气了?我养的红白草金鱼,挺好看的,听说这种鱼能去晦气。”
周蔚一到那石缸淹死过人,每每从后院路过,觉得背脊上哇凉哇凉的,可头已经种上了水芙蓉,总不能挖出去换别的,便费尽心思打探到了这种驱邪避晦的金鱼,巴巴的去买了两条养,今总算安心了不少。
戚浔回来,他二人不急下值了,便一同去看鱼,到了水缸处,老远便听见缸有静,走近了一看,果有两条红白相间的小鱼在头扑腾。
戚浔瞧的可爱,“不错,好歹咱们衙门也养了活物。”
周蔚胸脯一挺,“那可不!”看了鱼,他起正事,“对了,刑部那案子进展何了?上次让谢司直去画了一幅画像,那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谢司直画笔神!”
谢南柯便,“此人可告诉你们线索了?”
戚浔道“也不算告诉我们线索,找到他之后,我们排除了一个凶手,此人挖走长福戏楼的戏伶,挖墙脚不成,送了骇人的礼物恐吓,起先我们怀疑此次死遇害与他有关,后来发现不,不过奇怪的,他被人放火烧伤了,我们去的时候,他还重伤躺在床上。”
谢南柯意一散,“这又另一桩案子?”
“不,很可能一桩,他和小厮看到过一个瘦高个跟踪他们,而衙门查到一个更夫,更夫说一个瘦高个在初五晚上,出现在勤政坊的抛尸点附近。”
谢南柯和周蔚对视一眼,周蔚道“所以,这个凶手极有可能差点烧死先前那人,而后又杀了戏楼的那个,而后分尸碎尸?”
戚浔点头,周蔚下意识『摸』了『摸』手臂,“这个凶手也太狠毒了,可怕的死法便被活活烧死,另一个被他死后碎尸,也又狠毒又疯狂,这人莫不个疯子。”
周蔚的慨叹也勾起了戚浔心底的古怪之感,这个凶手的确太过疯狂,正,她忽然将目光落在了周蔚身后,神『色』也骤然凝重下来,周蔚被她吓了一跳,“你看么?故意吓我不成?这□□的,我可不怕……”
戚浔绕过周蔚,往石缸旁的栏杆走去。
石缸放在院子角落,后面便回廊,而此时,一只熟悉的蚂蚁爬在栏杆上,戚浔凑近了弯身去看,越看越觉得熟悉。
周蔚和谢南柯跟上来,见她竟然盯一只蚂蚁细看,有些哭不得,周蔚道“你三岁小孩儿吗?蚂蚁有么好看的?”
戚浔目不转睛的道“这蚂蚁,和我在尸块上发现的蚂蚁一模一,此案抛尸之地众多,可有三处尸块上发现了这的蚂蚁。”
周蔚纳闷,“夏天蚊虫多,蚂蚁也多,抛尸的地方有蚂蚁,然后沾上的呗,蚂蚁不这个子吗?”
这时谢南柯道“树蚁。”
戚浔和周蔚看向他,谢南柯便解释,“蚂蚁当然不一,有的长翅膀,有的没长翅膀,有的棕『色』有的黑『色』,这树蚁明显的征,便前面两个触角直的,而其他蚂蚁大弯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找别的蚂蚁对比一番。”
周蔚惊呆了,“你怎么知道这些?”
谢南柯『摸』了『摸』鼻尖,“小时候顽皮,喜欢观察这些,后来一位种花草的老匠人告诉我的。”
戚浔不由道“那树蚁怎么来的?”
“我记得这树蚁常长在老树林,或有腐朽木材的地方,他们便以腐朽的枯枝败叶为食物。”说到此处,谢南柯往回廊转角处的岔道一看,“你们跟我来。”
他走上回廊,沿转角岔道往屋子后面走去,周蔚和戚浔跟一齐,没多时便到了屋后,映入眼帘的,后屋檐下堆的一山朽木。
谢南柯道“这修库房之时拆下来的,放在这半年了,刚才看到的蚂蚁,应该从此处生的。”
他走上前将几截木头踢了踢,果然在一堆被虫蛀成的木屑之中发现了一窝蚂蚁,这些蚂蚁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看得戚浔心生不适,她不由道“果只有几节木头,生不出这蚂蚁的?”
谢南柯点头,“应该,至少也应该有这么多朽木堆上许久才行。”
戚浔秀眉紧拧,发现蚂蚁的几处抛尸之地,有水沟,有暗巷,有菜市,可这些地方,却没有成堆的腐朽木材,她忽而眼瞳一缩,果这些蚂蚁不在抛尸之地带上的,那就只可能在分尸之地便有的!
戚浔的思绪急速转起来,么地方,会堆成山的木材呢?
周蔚和谢南柯看她此,便知道他到了么,周蔚问“怎么了?难道关键线索?”
戚浔颔首,“关键线索,可能会找到分尸之地,甚至能找到凶手的住处!”
她深吸口气,望二人目光明亮,“幸好我回来了这一趟,不虚此行,晚些时候我要告诉王爷!”
周蔚咧嘴,“你得谢谢谢司直!”
谢南柯摆了摆手但不语,又问“你还要去刑部?”
“死的头还没找到,不知巡防营今能不能有所获,我回来看看,晚些时候王爷会来衙门,我等便。”
暮垂,周蔚道“既此,那我不急下值了,我陪你等等。”
谢南柯失道“那你陪她等,我得走了,今夜还有事。”
戚浔再次道谢,待谢南柯离开,二人也从屋后走出来,这时,戚浔看到了紧锁的库房,她不由问“这几拱卫司来过人吗?”
周蔚道“前孙指挥使来过,还了一桩旧案卷宗。”
“可说过案子查的何了”
周蔚道“这个不知,卷宗还了,应该查到了么吧。”
戚浔心底微紧,可周蔚知道的必定不会多,她便不再问,二人又看了会儿金鱼便往前院来,眼看夜幕将至,戚浔和周蔚一齐站在衙门门口等傅玦,从此处到刑部也不算太远,可既然傅玦说了要来,戚浔自然在此候。
周蔚这时道“这案子不会影响议和吧?”
“应当不会,一开始以为和凤凰池会馆有关,今看来无关。”
周蔚又低声问“王爷可凶?”
“不啊。”戚浔回一番,只觉傅玦越来越不吓人了,“我本要自己去刑部,王爷让我等,来接我同去,你觉得他凶吗?”
周蔚的眼神便古怪起来,“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怎还要接?”
戚浔知道他话中之意,到前次闹得话,她眯眸龇牙,阴恻恻的道“不又要说么王爷待我心怀不轨?”
周蔚嘴硬道“的确令人奇怪啊……”
戚浔哼道“王爷君子,而你俗人,成只会这些,你往后后莫要再提这话,否则——”
戚浔攥起拳头转起手腕,起势骇人的往前迈了一步,“否则你长个教训!”
周蔚悻悻的退两步,“我也好意……”
话没说完,周蔚忽然看向戚浔身后长街,又蓦地站直了身子,戚浔狐疑,忽而听到马车响,她回身去看,便见林巍驾马车赶来,那车窗帘络正悠悠垂落。
马车到了跟前,戚浔与周蔚告辞,待爬上马车,戚浔便见傅玦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位上,她行了一礼急急道“王爷,卑职今回衙门,到了一处关键线索。”
“么线索?”傅玦平静的问。
戚浔却分雀跃,“此前卑职验尸,在三份尸块上见过蚂蚁,当时还以为偶然,可今从谢司直那得知,这一种分殊的树蚁,专门出现在朽木堆积之处,且若只有几截朽木还不成,卑职怀疑这些蚂蚁,在凶手分尸之地沾上的,那分尸之地当有许多朽木,这等树蚁也极多,否则不至会沾上。”
傅玦忍不住倾身,“木材坊?又或废弃腐朽的宅院?”
戚浔激起来,“,很有可能!”
傅玦缓声道“没到你回一趟大理寺,竟得了关键线索,若当凭此找到了凶手藏身之处,你当有赏。”
戚浔自谦道“这还要多谢谢司直和周蔚,周蔚让卑职看新养的金鱼,卑职才发现了蚂蚁,谢司直博学,竟认得那蚂蚁么,若要赏,也该赏他们。”
傅玦沉默一瞬,而后语声深长的道“在衙门当值的时辰,竟然在养鱼,看来这个周蔚在你们衙门很会消遣时间,你与他在一处,没得带坏了你。”
戚浔万万没到傅玦的重点在此处,“这……这说来话长,不王爷的那,今他们并无差事……”
她未邀到功也没么,可若傅玦将周蔚当做了偷懒耍滑之辈,那便害了他,戚浔忙道“周蔚听说案子未破,还与谢司直一道帮卑职案子呢,他们与卑职同僚多,卑职再了解不过,平很勤勉的。”
傅玦不为所,“你们相识久,颇有情谊,你自然会帮说话,他年纪轻轻,却听说总跟你验尸打下手,看来得让宋少卿多他派别的差事,令他多些历练。”
戚浔听他一本正经,却看不清他容『色』,不由心底打鼓,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刑部衙门到了。
傅玦当先起身下马车,戚浔连忙跟上去,一边进衙门一边道“卑职不敢欺瞒王爷,多些历练倒也没么,只他今不偷懒——”
傅玦见衙内无人,便知巡防营未归,一转眸,便瞧见戚浔还眼巴巴的望他,他一时气郁,板脸朝后院扬了扬下颌“去后堂等。”
这模像眼不见心不烦,戚浔不敢再说,只好听命,傅玦这才转身吩咐林巍,“你去看江——”
话没说完,却见林巍一脸若有所思的打量他,傅玦更觉古怪,“怎么了?”
林巍小心翼翼的道“王爷您刚才的话,属下听见了,您要敲打小周兄弟,否不喜小周兄弟和戚姑娘常在一处?”
傅玦面『色』微僵,只觉林巍也来找不痛快,于没好气道“不过逗逗她罢了,我怎会『插』手大理寺的内务?”
林巍“哦”了一声,“原来此,那卑职左了,卑职还以为您不喜戚姑娘与大理寺的人太过亲近,‘除之而后快’呢。”
傅玦心头突的一跳,正斥责,却忽然觉得此言有何处不对,“你刚才说,我见不得戚浔与大理寺的人太过亲近,所以除之而后快?”
林巍点头,“,卑职的意思您要让小周兄弟去做别的差事,不让他整与戚姑娘在一处……”
傅玦当然明白,可他不知到何处,神『色』骤然冷沉了下来。
林巍看的心慌,傅玦寒声道“我不会此,可谋害康槐安的凶手就不一定了,把戚浔叫出来,我们回长福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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