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被三娘放上床榻、呼吸均匀平静的小家伙,李云胡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这小东西,不会是赖上她了吧!
那头白擎苍终于在城门上找到了正与崇明商榷布防示意的段山池。
他方登上城楼,便与段山池挥了挥手,“段兄弟。”
段山池见他匆匆赶来,与崇明的谈话内容也就止下了,他吩咐道,“你先按我说的加固一下布防吧,其余的回头再说。”
“是,属下这便去。”
崇明应声后离开之时,有同白擎苍擦肩而过,二人目光交汇,崇明似乎想起了什么,便顿下步子,“白侯爷,我回来的路上正巧搭救了几位您的部下,因回来得充满所以未来得及同您说,眼下我已经将他们安置去营中了。”
“多谢了!”白擎苍十分感激。
“侯爷客气了。”他不卑不亢地应声后才迈着阔步消失在了城门之上。
白擎苍走近段山池,才注意到他神色异样,看起来十分严肃,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段弟的面色瞧着不大好。”
“嗯……”段山池轻声应道,“大宛三番五次地骚扰,或许他们本意也并未想打入我黄粱军营之内,但攻守两方本就不同,攻方收放自如、进可攻退可守,但守方只能不断反抗、迎战,不能有半分掉以轻心,实在是太被动了……”
段山池说这么些,足以证明他对白擎苍并未设防,这也足够说明黄粱与东秦同气连枝,何况眼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大宛。
“你说得对,大宛一日不除,就始终在威胁六国的安宁。”白擎苍望着城下的一片沙土,战场上隐隐的血腥味似乎都还未消散。
段山池沉默,是从心底赞同白擎苍的话,只是眼下大宛国富兵强,哪里又是这么好抵御的呢?他只得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不知过去多久,白擎苍突然开口,已然是下定决心了,“段兄弟,我决定要去东秦战事前防支援两位范将军了。如果东秦能激出大宛十成的兵力应战,那你黄粱也能有时间缓和休整。”
“就白兄一人去吗?”段山池有些疑惑。
虽说在战场之上,一个优秀的将帅确实可能成为决胜的关键,但眼下看来,能压制大宛的,绝不仅仅是缺一位将帅这么简单的。
不过白擎苍摇了摇头,“不是。实不相瞒,我原是滇南山匪之首,是受晋文帝招安,这才得了个侯爷的名号。我手下匪军五十万,或许也能有些用处。”
“原来如此,不过白兄为了营救孩子日夜兼程,没几日有阖眼机会的,这会又要急忙赶回东秦吗?”段山池询问道。
“调兵支援一事宜早不宜迟,不好再耽搁下去了,还需即刻出发。”白擎苍远眺着城门之外的最远处,好半天才徐徐转过身来看向段山池,“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段兄弟答应。”
“白兄不妨直说。”
“我次行回东秦,必然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小娃娃恐怕受不住,我也无法分神照料他;而小舟和阿丞都还被困在紫墟,也无法来照应我儿,所以……可能要麻烦段兄弟再代我照顾他一阵。等到战事平息之后,我定会亲自来接她回去。”
是啊,白擎苍最放心不下的自然还是这个他与红岄此生唯一的孩子,他当然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他待在一起,可是眼下却有诸多事宜不得不让他们父子分开。
这也是权宜之计,只得如此了。
不过段山池倒是答应得很爽快,当即便拍拍胸脯,“白兄肯信任我,将孩子暂留在我身边,我又哪里有推拒的道理?白兄尽管放心,我定会带好这孩子的。”
“有你这番话,我便就可以全力以赴支援二位范将军去了,多谢!”白擎苍朝段山池拱手道谢。
“那我派人给白兄备马,护送白兄回东秦吧?只不过……白兄那些还在养伤的手下,也要随同你一起回去吗?我是怕他们受的伤中,再坚毅,身子也总是肉做的啊。”段山池提醒道。
白擎苍思忖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就让他们留在营中吧,若是段兄弟需要人手,等他们伤势痊愈之后,大可留用。若是段兄弟用不上,就让他们保护我儿,也不必麻烦段兄弟拨费人手了。”
“好,那我回头再行部署。”
白擎苍说要离开,便真没有半点迟疑。
他离开之前甚至都没有再抱小宝一下,李云胡知道他已经离开黄粱军营的时候,他都已经启程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了。
“这个白擎苍,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一点都不靠谱!说走就走,连孩子都不要了!”李云胡义愤填膺。
段山池放轻缓了语气,安抚道,“我能理解他,他必然也是担心自己多看儿子一眼,就多一分不舍。不同你道别,也是知道你准备离开了,怕牵绊住你了吧。”
“所以说啊,男人都一样狠心!说丢下孩子就丢下孩子了!”李云胡甩开段山池想要拉住她、阻止她在大骂白擎苍的手,完全没有消气之势。
“哪里狠心了?他这不是郑重地将孩子交给了我嘛……我也能把他照顾的很好的。”
李云胡冷笑,“就凭你?你不也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吗?何况你现在也是在领兵打仗,又能分出几份心思照顾他?”
听到这番话,段山池的眉眼间显而易见地沾染上几分喜色,他笑着询问道,“是是是,我照顾不好他,那你能不能为了他,再多留一段日子,照顾他直到白兄来接他回去呢?”
“凭什么?你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做却是我来做的?我偏要走!”
话虽如此,李云胡的态度显然已经放软了好些,所以这番话也说得有些别扭。
她虽然未经生育之事,但跟小宝相处的这段日子,也的确激发了她的“母性”,眼下白擎苍走了,段山池也照顾不好他,小宝又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她其实心底也不忍心走的,只是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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