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圆桌上刚直起上身的穆妍妍还有些迷糊。
方才她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推自己,惊醒一看,原来是赵嬷嬷在叫醒自己。
而赵嬷嬷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斜襟布衣的小书童。
赵嬷嬷简单说了下书童的来历后,便退出了房间。
小书童则上前作揖,说出了刚刚那句话。
穆妍妍足足愣了几秒,才身子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小书童,“你是房大人派来的吗?你刚才说了什么。”
那小书童恭敬道:“我家主子是当朝二品太傅,是我家大人担心夫人您今晚思虑过度,不得安枕,特意让我跑来给夫人说一声。我家大人说,之前与您商量提到的去年赈灾钱粮一事的账目已经拿到手上了,让您安心休息,今晚睡个好觉啊。”
“真的?”穆妍妍喜出望外,声音都提高了一度。
这么说,房棋大人已经找到了朝中旧友,偷偷拿到了关于去年湘北赈灾钱粮的真账了?
听白天房大人话里的意思,那庞静一党负责处理调度这件事的时候,是暗中欺上瞒下,将钱粮层层克扣了的。
但通常来说,做这种事就跟做酒楼的账目一样。
会有真假两个账本,假账本应付官家,真账目则在自己人手里,好让各个职位的人清楚自己分了多少,免起争执。
这样的账目必然是在庞静一党中的高层官员手里,如今房大人能拿到真账目,一旦账目呈给皇帝,房棋旧友反水的事情也就曝光了。到时候不光是房棋公开和庞静一党做了对头,连旧友也一并拉下水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件事既然选择要做,就要一口气做到底,要孤注一掷,否则出事的就不光是顾思常了,还要连累了房大人跟他的旧友。
穆妍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双手不由地微微捏紧,深吸了几口气后,看向小书童,十分认真地说道,“房大人的恩情,小女子已经记下了。小女子愿意跟着一起出力,效犬马之劳,请转告你家大人,无论你家大人有什么要求,需要我帮忙做的,我一定万死不辞!”
“好嘞,小的记下了。”小书童点头,规矩的行礼后便离开了房间。
小书童走后,不大的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穆妍妍坐在圆桌旁,看了一眼几步之外挂着淡黄色床帐的榆木床,脑海中不禁浮现起那天顾思常蹲在床边,给她她洗脚水,又揉着她的脚指头,轻声哄自己的模样了。
这个房间里,似乎到处都有顾思常的影子。
想到这,穆妍妍心口忽然一痛,眼角也跟着湿乎乎的,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窗外,夜色正浓,乌云闭月。
穆妍妍走到窗边,打开一扇窗户,望着无边的夜色,轻声自语:“顾思常,不管花多少银子,就是把整个南音阁都赔进去,我也要把你顾思常捞出来。”
与此同时。
京城的另一个城区,淮阴坊,首辅大人的宅院里。
庞忠景的行色匆匆的走入了一间书房内,对着书房里正在练字的人躬身作礼,同时道,“叔叔,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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