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图,科尔沁,记住你们立下的誓言,燕州已经被瘟疫摧毁,只要拿下燕关,北狄一统天下的大愿便成功了。”
“而你们的名字会被草原上每个人传唱,永远不朽。”穆勒洪真的声音幽暗而低沉,仿佛来自天边。
“伟大的可汗,即便我们的鲜血流干,我们也会为你攻下燕关。”古尔图和科尔沁对视一样,同声说道。
穆勒洪真点点头,又对骨勒和兀彦道“证明你们忠诚的时候到来,只要拿下燕关,我们赐予你们北狄人的姓名,从此你们便是北狄的一员。”
骨勒和兀彦同时跪了下来。
在北狄,北狄人一等尊贵,附庸国的人属于尔等,像他们这些被征服的部落属于第三等,第四等则是大颂人。
每个等次的人在大颂地位区别很大。
即便他们分别统领西凉第一王帐,第二王帐。
见到普通的北狄人,他们也得避让,向他们行礼。
而获得可汗的恩赐的姓名,他们就能第三等变成第一等人,享受最高的荣耀。
“可汗,我们会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你赐予的荣耀。”骨勒和兀彦同声说道,目光中充满渴望。
穆勒洪真露出满意地神色,“待攻城器械打造完成,你们便兵发燕关。”
“是,可汗。”四人同时高声应道。
交代了此事,穆勒洪真下了城墙。
他准备前往锦城。
宁城位于前线,攻打燕关的士兵定会频繁往来于宁城和燕关。
若是不小心把瘟疫带回,会十分危险。
所以铁木塔和乌兰巴都极力劝阻他在锦城坐镇,以防万一。
再者,对他们而言,燕关现在唾手可得。
只需等待好消息即可。
三日后,攻打燕关的攻城器械建造完成。
被临时任命为大行在的古尔丹统领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燕关进发。
负责侦查的燕关探马立刻将消息传回。
墨羽得知消息,一面布置防御,一面将消息送回燕城。
“战争开始了,狗娘养的北狄,这次老子一定要狠狠收拾你们。”
军事学堂,指挥室。
常威正领着将领们模拟宁锦都司战役。
墨羽的消息传来,他一掌击在桌子上,将上面的茶杯都震翻了几个。
将领们闻言,个个摩拳擦掌。
“嘿嘿,这次就让北狄尝尝线膛枪的味道。”秦山吼道。
“虽说攻打燕关的北狄人有四十万之众,但其中真正的主力只是北狄的两个王帐,临时凑起来的西凉两个王帐不过乌合之众而已。”吕昌道。
“……”
晋州之战,西凉的精锐便被他们打没了。
临时拉起来的西凉兵不会比势族的杂兵好到什么地方去。
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对这场战事没有一点畏惧之色。
杨震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若是当前宁锦都司的将领俱都和他们一样面对战争的时候怡然不惧。
他又怎么会把宁锦都司丢了?
同时,他也渐渐懂了一件事。
燕王的崛起不是偶然。
这位年纪轻轻的燕王自己便是坚定的主战派。
面对封土上的豪族,面对袁家,面对北狄,从来没有选择屈服。
而是杀出一条血路,稳坐燕州。
其次又勤政爱民,还懂得研造各类威力巨大的火器。
即便是麾下的将领,他也能培养的如此优秀。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这燕王真是有人主之象。
不过这种想法对大颂皇帝赵恒有些大不敬,所以他想想便罢了,绝不敢口提。
“杨将军,现在你便返回菊花岛,随时等候命令,从侦查的情况看,穆勒洪真统领两个王帐坐镇晋城,这次我们要使出连环套。”常威说道。
杨震点点头,“是,将军。”
迟疑了下,他道“常将军,请把最危险的任务交给我们宁锦军,失去的,我们要亲手拿回来。”
常威朗声一笑,“放心,这仗有你打的。”
杨震向常威投去感激的眼神,转身离去。
走出军事学堂,他径直向城北而去,准备前往乐亭县,再返回菊花岛。
行至半途,他忽然勒住缰绳,立在原地不动。
过了一会儿,调转马头向西而去。
此番宁锦大战,他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战场上他绝不会退缩,将会与宁锦军共存亡。
只是心中立下誓言之际,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女儿。
这一次去,前途吉凶难料。
虽然将领们都会乐观,但他清楚,在乐观的背后,他们和自己一样,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毕竟这次宁锦大战,他们将独自面对北狄,这个大颂最凶恶的敌人。
一路向西,绕过几条小巷,他在一个门前有两颗柳树的宅院前停下。
其实杨丰抵达燕城之后,白尚便将他的宅院位置告诉了他。
只是他一直没有颜面前来见自己的父亲和女儿。
即便现在,他也只是想远远一望。
每次他想向前走一步,似乎都有一股巨大的阻力把他拉回去。
凝望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勒马向北而去。
在父亲和女儿眼中,他已经死了。
此番大战,生死未卜,即便再见,怕又只是短暂的相聚,今后依旧是永恒的分别。
“爷爷,怎么了?”
杨震的身影逐渐远去,这时杨丰和杨素素从院子里出来。
无意中瞥见远方马背上的身影,杨丰忽然全身一震。
“没…没什么,我们还是去东市吧,再晚,豆腐就要卖不掉了。”杨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真是越来越老了。
竟然会有六子杨震还活着的错觉。
杨素素虽然奇怪,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与爷爷推着单轮车向东市而去。
因是流放燕州,杨家府邸被查抄。
他们仅仅带着少量的盘缠前往燕州。
在这里租下宅院,他们身上的银子便所剩无几了,今后每月还得交银子。
为了营生,她想起以前同府中嬷嬷学的豆腐。
便每日做豆腐与祖父一起去东市卖。
“真的没有什么吗?”杨素素担忧地望了眼杨丰。
她从来没有见过杨丰如此失态,下意识望了眼远方。
没发现什么异常,她摇了摇头,伴随着单轮车的轱辘滚动声身影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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