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出现让现场为之一静,阎立德表示不想说话,却又不得不上前行礼。
“行了,免了吧,又不是在长安,在这里我就是个地头蛇,你们既然到我的地盘上来了,也别闲着,好好亮亮自己的手艺,别让我手这帮土鳖看不起。”
越过阎立德,李恪来到将作监众匠人面前,挨个打量着他们,拍拍这个肩膀,捏捏那个胳膊,表现的像个基佬,弄的众人好不尴尬。
好在很快他便恢复正常,对侍立一旁的王家父子说道:“这里暂时没你们的事了,回家去看看吧,若雨那丫头回来了。”
“若雨回来了?”老王先是一怔,接着老脸几乎笑成一朵花:“殿下,那……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李恪摆摆手,王女侠自从上次跟他离开便一直没有回来,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总要给点时间让他们全家团聚。
等到王家父子走了,李恪又看看聚在一起的将作监众人:“你们也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工坊的地方很大,对什么地方感兴趣就去什么地方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想亲自体验一下也可以,回头跟老王头交份申请就行。
都是手艺人,很多东西不是光看就能看明白的,很多时候眼睛会了,手上却差着很多,不亲自体验一下,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差在哪里。”
李恪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一个个乐的眉开眼笑,拱手道谢之后屁颠屁颠的散了,有人去看供料项目,有人去看冶炼项目,还有人去往更深的地方走,打算看看那些巨大的钢锭是如何处理的。
因为技术落后的原因,大唐所出的铁料或者钢料最大也就是拳头大小,再大些的一是冶炼困难,二是后期加工困难。
像这里生产出来的钢锭,个个比人头都大,好看倒是好看了,可到了后期加工的时候就会面临更加严重的问题——烧不透。
一块无论如何都烧不透的钢锭,敲不动,砸不烂,这特么要如何加工,总不能拿眼睛把它给瞪开吧?
随着众人一一散去,阎立德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问题,再看乐呵呵的李恪,若有所思的问道:“殿下,你把这么多工匠都弄来这里,应该不是想要传授经验这么简单吧?”
“当然。”李恪理直气壮的点点头,指着周围说道:“我这里你看别产量大,但却缺乏真正的高手,那些钢铁炼出来了,却没有人来加工,你不觉得遗憾么?”
阎立德一个趔趄,怪不得当初答应的那么痛快,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忽悠着老子带着将作监的高手给你打工来了。
“殿下若是需要人手直说就是,何必,何必如此呢。”
“这话说的,我要是当初直接跟你说借我点人,你能把所有好手全都带过来?阎大人,你闷心自问,这话你自己信不。”
那肯定不能啊,派一两个好手过来就了不起了好吧。
阎立德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事已至此,老臣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殿下千万记得当初答应的事情,否则将作监只怕就毁在老夫手里了。”
“这一点你放心,关于如何建厂的事情昨天我已经交待了老王头儿,过几天就会派他去长安按照将作监的要求进行施工。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将作监最好不要打冶炼坊的主意,那是长孙家的地盘,我这里也是浅尝即止,只弄了十座高炉,每年弄个千把万斤钢铁玩玩儿,你的将作监要是乱伸手,被人家打了可别来找我。”
这话听的阎立德想要杀人。
每年弄千把万斤钢铁玩玩儿,这也太特么气人了。
他倒是不怀疑李恪所说的产量,单单眼前这一座所谓的高炉每日产量就不下数千斤,若是有十座,每日便是数万斤,一年千把万斤钢还真有可能。
只是,将作监每年弄出十几万斤钢铁就乐的跟什么似的,天天捂着不舍得用,你一个私人的炼铁坊,竟然每年有上千万斤的钢铁拿来随便玩儿,这也太欺负人了。
想归想,阎立德还是做出表态:“殿下放心,将作监无意插手炼钢一事,只希望殿下和长孙家能够将用不上的钢铁按照正常价格提供给将作监便好。”
“这没问题,我可以替长孙家答应你,只要将来产量能够达标,每年给将作监提供的钢锭不会少于一千万,重量不会低于一万万斤。”
“多少?!”
阎立德按住胸口,生怕心脏受不住压力从里面跳出来:“一万万斤……钢?”
“很多么?”李恪用少见多怪的目光看向阎立德:“你好歹也是将作监的负责人,堂堂从三品大员,区区八万吨钢料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你要知道,我这已经是最保守的计算了,毕竟大唐的铁矿并不多,而且开采能力也十分有限,否则以长孙家现在的工坊数量,五年之内就能做到每年给将作监提供百万万斤钢铁。”
“别,别说了,殿下千万别说了,老臣,老臣受不了这份刺激,百万万斤钢铁,苍天啊,殿下难道打算用钢铁造一座宫殿么,将作监就算全员一起上阵,每年也消耗不了这么多的钢材啊。”
阎立德感觉自己牛逼坏了,他要带着数百上千万斤钢铁回去,老子要让那些天天上门催命一样讨要装备的老**灯知道,老子现在不缺钢铁了,看你们以后谁还敢给老子脸色看。
自从当了将作监的大匠,老阎头儿就压力山大,除去正常的修建任务不谈,十六卫的老货们每天都在催货,偏偏大唐的钢铁产量不够是事实,没有原料他就是全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就像这次,原本他打算在这里转上一圈就带人回去,好几万人的刀箭铠甲还等着他回去加工呢,可不敢把时间浪费在这个破地方,否则十六卫的杀坯能把他家门槛踢平喽。
但是现在,长安是什么地方?将作监又是哪里?
阎立德表示自己已经忘了。
借用那个刘禅的话就是:此间乐,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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