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曹小满语气里的郑重,杨冬来靠边停车,把曹小满也扶下来。
“我知道你的顾虑,你这样想是没错的,我只是觉得小陈是我同事,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杨冬来诚恳地说道,“你放心,以后凡事我都会事先跟你商量。”
曹小满摇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家的事你都可以做主,我也不需要你事事都跟我商量。我只是希望凡事都应该对事不对人,不管是跟熟人打交道,还是跟陌生人,都应该要按照对彼此都好的方式来。”
“这不是相信谁不相信谁的问题,是能让双方都更坦荡。如果刚才我们只是给小陈交订金,这也代表了我们的诚意不是吗?就规定来说,本来也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规矩而已。”
曹小满极力想说服杨冬来,不知不觉语气严肃,平素里他们相处,曹小满都很温柔,还从没见她这样过。
杨冬来就想,曹小满是不是被人骗过,所以她才这样激动,可想了又想,他们进城做生意到现在,一直都挺顺利,没听说过被骗啊?
但看曹小满这样郑重,杨冬来还是选择先安抚她,毕竟,一下子交出去四百块钱,她想慎重一点并没有错。
“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下次再有这种事情的话,不管是谁,都一律按照规矩来。”杨冬来很认真地点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曹小满看着他,头点得捣蒜似的,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算了,个性这事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改过来的,还是慢慢的灌输吧,反正现在杨冬来凡事都会跟自己商量,自己就多警醒点。
于是说道“算了,反正钱交都交了,我们再吵也没有意义。但是说好啊,别的事也就算了,以后凡事交钱订金这种事,你都一定要跟我商量着来,你抹不开面子的事,都交给我来办。”
男人容易被面子架住,但她是女人她不怕,杨冬来不好拒绝的事,就交给她来坏人好了。
两人商量着先不把买房的事说出去,等到房子到手了,父亲那边家具也做好了,再告诉他们,到时候说不定就能说服父亲进城来开厂了。
第二天上班,杨冬来还没怎么着,倒是陈卫军一个劲儿催他说赶紧去街道办,中午下班就过去,生生等着人家街道办的人上班,看着街道办在协议上盖章才作数。
曹小满下午就看到了购房协议。
“手续就办完了?”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嗯,都办完了,那小院已经是咱们家了。”杨冬来喝了一口水,点头道。
曹小满嘿嘿笑了两声,把协议反复看了两遍,啧啧道“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了,真好。”
虽然只是个几间平房,但到底面积可观,等到九十年代棚户区改造的时候,这几间平房就能换成套房和门面。
她这就算是创业板上市了,坐等资本涨幅就行。
“小陈已经把钥匙都给我了。”杨冬来把两把钥匙拿出来给曹小满看。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一趟吧!看看房子有哪儿需要修补的,再换把锁。”曹小满边说边站起来。
杨冬来同意了,“行,是该换把锁。”
杨冬来骑车带着曹小满,先去供销社买了几把锁,就往东街去了。
房子还是不错的,杨冬来用留下的长梯子爬上房顶查看了一番,可能之前王表叔一个人住,又常年住院,屋顶有几处大小不一的破损。
平房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屋顶容易坏,如果长期不注意维护,连墙体都会受影响。
“问题不大,我没事的时候过来修补一下。”杨冬来没觉得是什么大事,过去在家里他也长做修修补补的事。
“没什么事你就小心点下来,我进屋去看看。”曹小满跟杨冬来说了一声。
屋里还有一些王表叔留下来的家具,陈卫军也连带着都送给他们了,要留要扔随他们的便。
曹小满昨天就看过了,不过就是几张桌子板凳,都破破旧旧的,漆掉得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只有正房的那张床让曹小满格外看了几眼,那是一张老式木床,原来也是上过漆的,只是现在也看不出颜色了,最吸引人的是床架上的雕刻。
曹小满昨天粗粗看了一眼,床沿上看着像是雕了一只凤凰,线条非常复杂,但却流畅,她相信,好好清洗一下的话,那只凤凰一定会很精美。
这也是她今天要过来的原因之一,这床虽然床板坏了,几根支架也断的断裂的裂,但这些跟床沿上的雕刻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杨冬来从屋顶下来也进屋来,然后就看到曹小满半蹲在床前,仔仔细细地看着。
“看什么呢?”杨冬来问道,走过扶了曹小满一把,“小心点你的肚子。”
曹小满站起来,惊喜地指着床沿说“冬来,你快看看,这床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杨冬来弯腰凑上去看,这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很好看吧!”曹小满问。
杨冬来伸手摸了摸,“这雕工真好,比爹雕的还好。”
曹文福的木活手艺好是出了名的,其中最拿手的又是打棺材和雕刻,是他九岁就跟着师傅学来的,积攒了快四十年的手艺,还能被杨冬来说比他的好,可想而知这床上的雕刻得有多好。
“你确定比爹雕的好?”曹小满这方面没有杨冬来清楚。
杨冬来凑得更近,手在上面摸了又摸,然后点点头,“真的比爹的手艺好,做这床的也是老师傅,绝不比咱们爹的手艺差。”
“这应该是件老物件了。”曹小满反复摸着床架。
木质很硬,手感爽滑,这么热的天,一摸上去就是一股沁凉。
“老物件?”杨冬来不明所以地瞪着眼睛。
“就是有可能是件古董,具体的我也不懂。”曹小满现在连拍一拍床架子都不敢了。
万一真是件古董,再拍坏了多可惜。
杨冬来也不懂这个,但还是吸了口气,“那小陈就这么把床送给我们了,不是吃亏了吗?”
曹小满笑了笑,“还不一定是呢!不过,看这浮雕和木质,这床以前应该是个好东西,但现在破的这么厉害,多半也不值钱了。”
这种东西,要是有个技术过硬的老师傅修补好了,说不定还有点看头,但老师傅本身就不好找,要是被人弄了个四不像就啥也不是了。
曹小满觉得如果她爹都修不好,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但是也不能让她爹白干活不是。
所以,曹小满留了个心眼,没把话说出来。
“应该跟小陈说一声。”杨冬来说道。
曹小满没反对,“嗯,你明天跟他说一声吧,看看他愿不愿意拉走。如果他确定不要,我们就出二十块钱买了。这上面的浮雕不错,爹应该会喜欢,就当是买来给爹把玩吧!”
事先去打声招呼,你要收回去就拉走,不愿意我就出钱买下来,后面别觉得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只是曹小满的想法。
反正她觉得这床不简单,修好应该挺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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