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感觉着逐渐消失的生机,张静雅还是开口了。
“女,女儿不孝……”
“张静雅,你不要胡说,你给我好好躺着,你会没事的,等你好了,我就亲自教你,教你习武~”
方骋故作严厉,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可是她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是啊!除了被吓到的张静柔谁又不知道呢。
张静雅的胸口处被捅了个对穿,活下来的机率几乎为零。
他们都懂,但是他们还是想试一试,万一呢,万一就没事了呢,虽然方家没落了,但是方家军中那位医术出神入化的军医还在啊。
“娘,我,我对不起你,我终究,终究是让你,失望了。”
“雅儿,不要说话了,保存体力,你会没事的,我们去你外祖家,廖大夫在哪里,你一定会没事的。”
“爹,女儿……咳……”
口中再次涌出鲜血,张静雅知道自己真的离挂不远了。
“爹、娘,女儿,不孝,我想,想见见他……”
这句话张静雅说的很艰难,一方面是身体确实不行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心虚,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真的挺渣的。
母亲方骋的脸色有些僵硬,父亲张启的脸色也不算好看,但是最后两个人还是带着张静柔和张钊到了马车外面。
然后没一会,帘子被人急切掀开。
是夏衍之。
他的嘴角有伤,看的出来是刚刚添的。
“雅儿!”
他跪在软塌前,手不知所措的在空中纠结着,看着张静雅的眼神满是慌乱与痛苦。
“你会没事的对吧,和上次一样,你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他的手终于放在了张静雅的脸上,口中的话与其说是说给张静雅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唔……”
出口的话又变成了血。
“小白,给我稳住了,你要是敢让我现在就挂掉,那你等着我下个世界直接给你表演个落地成盒!”
“雅儿!”
夏衍之颤抖着手将张静雅嘴边的血擦干净。
“不要说话了,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对不起,我,我这次大概,要让你,失望了。”
断断续续的话从张静雅的口中吐出,虽然吃力,但是好歹没有再吐血。
“不,雅儿一直都很厉害的,这次也一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夏衍之很失态,像个语无伦次的孩子,反反复复就那么两句。
“听,听我说……”
夏衍之的眼眶很红,但是他依旧听话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微微低头将自己和张静雅的距离拉得更近。
“我,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但是,现在,我,我想,告诉你,我,我不喜欢,你了,所,所以,不要,不要难过……我……对,对不起,我,不该,不该靠近你,你的。”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这些,你已经招惹我了,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的,就算说不喜欢也要我说,我不允许你说!”
夏衍之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张静雅笑了“好!”
强撑着一口气,张静雅又好好的和父母以及弟弟妹妹告了别。
张静雅最后还是没有撑到方府,在距离方府两条街的地方就闭上了眼睛。
她是躺在软塌上离开的,没有让夏衍之抱她,没有让张启抱她,也,没有让方骋抱她。
大概是因为这难得的生离死别吧,方骋对夏衍之的态度并没有特别差,甚至没有追问张静雅为什么认识夏衍之,为什么愿意为了他离开他们……
车子没有继续往方家的方向去,而是转头向着张府驶去,在车子转头时候,夏衍之就被请下了马车。
夏衍之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跟在马车后面,方骋和张启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第二日张家就挂起了白。
夏衍之在张家待了一夜,看着他们将张静雅放进冷冰冰的棺材里,看着他们将棺材盖上……
他知道他永远失去她了,那个追着他的人不见了,永远的不见了。
夏衍之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张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小院的,等他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小院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院子里的树秃的厉害,没有什么,没有人处理过的残雪给小院添了几分萧瑟与凄凉。
夏衍之在院子站了很久,脸上净是怀念。
一阵风吹过,残雪从枝头掉落,砸在地上。
夏衍之看着雪落下的地方,然后就不期然的看见因为雪融化而露出的地面。那里有被翻过的痕迹!
没有任何迟疑,他急忙上前顺着那里挖了起来。
虽然雪融化了一些,但是地面就硬邦邦的,可是夏衍之不在乎了,哪怕手流血了,他也仿佛没有感觉一样。
一个盒子。
他见过的盒子。
夏衍之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就能感觉到她一样。
盒子里放着他送她的东西和一封信……
“啊~”
看完信,夏衍之掩面痛哭,终究是他辜负了她……
…………
成延十八年。
天行终于将夏衍之接回去了。
然而他却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悍匪,他被围攻坠落悬崖,等侍卫找到的时候只剩下血淋淋的破碎衣衫。
天行皇帝悲痛欲绝,但是却没有以此为由提起战端,两国关系越发友好。
…………
上阳城外,
一间简陋的小木屋里,一位长相周正的青年男子正静静的望着窗外的牵牛花出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会儿眉眼温柔似水,一会儿愁容痛苦不堪。
小木屋旁边赫然有一座墓——爱妻张静雅之墓,夫刘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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