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然淡淡道“林清,我没有资格休息。”
“为什么?”林清眉头紧皱。
“我现在很缺钱。”
唐筱然抬眼“化疗是个无底洞,我这些年的积蓄支撑不了多久。”
林清咬牙“苏正枭那个王八蛋什么都没给你?”
“有,我全都留给了景轩。”
“到底是人重要还是钱重要?钱可以再赚,你要是死了,景轩就没妈了!”
唐筱然胸口起伏“得癌症痊愈的机率太低了,不能人财两空,苏正枭不喜欢景轩,以后再结婚生子,只会更不待见他,我得为他以后做打算。”
闻言,林清眼眶泛酸发胀。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母爱才是无私的。
“我觉得,比起钱,景轩更想要妈妈。”
唐筱然沉默。
片刻后,她开口道“我很想活下去,但是世事难料。”
林清接着道“我知道,我不希望你放弃,没钱,我可以帮你!”
唐筱然扬起一抹笑,温柔的看向她“你怀孕了,还有房贷和车贷,我不会要的。”
万一她死了,钱就打水漂了。
林清想了想,又道“如果你真的想找公司赚钱,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什么?”
“解放路那边晚上很热闹,都是摆地摊的,你可以去试试,工作灵活性高,收入也不低。”
唐筱然愣了愣“摆地摊,我卖什么?”
“吃的,用的,你不是会画画,也可以帮别人画肖像。”
等林清走后,唐筱然就一直在考虑她的建议。
说实话,这个建议确实很不错。
现在还没开始化疗,她的身体和精神还都不错,可以支撑。
于是,她当下就动身。
毕竟是第一晚,她担心画肖像是冷门,人太少,所以还是去批发市场进了一批零碎玩意。
夜色降临,唐筱然吃力的将那些东西带到街道两旁,已经有很多的人开始摆了。
她第一次,很生疏,很吃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东西给摆好,别人会拉客,她不会,有些待愣。
有客人过来问价格,她会如实说,但不会去说些花言巧语。
街道上,一道黑色的宾利车缓缓的前行着。
车里坐着景轩,还有苏正枭,刘叔在开车。
景轩低着头,不说话,也没有看苏正枭,看着腿上放的手套,那是妈妈织给他的。
苏正枭凝视了他片刻,随后目光望向车外,突然间,他眼眸一眯,顶着某个方向看。
唐筱然还正在摆着,蓦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城管来了!”
随后,上一秒还在摆着地摊的商家卷起东西就开始狂奔起来。
唐筱然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她也没有再做停留,三两下卷起自己的东西,腿一瘸一瘸的向前快步走着,东西太沉重,她跑不动。
几名身穿警服的人朝着这边跑过来,手中提着警棍,口中不知在骂些什么,追着。
唐筱然太慢,警察太快,她的心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处,着实是带着东西跑不动了,而警察已经近在身后。
苏正枭眼眸眯的越来越紧。
这个女人,把戏还真是多。
故意在他经过的路边摆地摊,这算是什么骚操作?
这是又打算来卖惨,玩苦情计?
三十六种计谋,她倒是样样玩的溜。
隔着远远的距离,只见女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那些东西全部都甩在地上,闪身躲进了旁边的草木从中。
警察没有留意到她,继续朝前追去。
手又收回,他整了整西装上的衣领,没有任何情绪。
卖惨这一招,对他没用。
还有,好不容易离婚,他绝对不会再和她产生一点纠缠。
透过车窗,看到那抹走的不平稳的身影踉跄的走出来,蹲在地上,收拾着那些东西……
刘叔和景轩根本就没有留意,所以自然是也没有看到。
第一天,出师未捷,不顺利。
唐筱然没有放弃,还在坚持。
后来的三天,情况逐渐好转,有了些收入,偶尔还能有一百多。
今天晚上,她又早早收拾好东西赶过去。
谁知道,城管又突袭。
已经有了之前的经验,唐筱然迅速收拾好东西。
但是,腿不方便,跑的又急,“哐当”一声,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东西也撒落一地。
黑色车上。
这一幕,再次映入苏正枭眼中。
呵。
这女人不仅没有适可而止,反而还变本加厉。
绿灯亮起,刘叔发动车子,正准备行使,苏正枭却开口道“停车。”
刘叔虽怔愣不解,但还是将车子停下,他打开车门走出去,离开时丢下一句;“不要等我,先让他将晚餐吃了。”
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景轩,刘叔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发动,车子缓缓地向前行进。
转身,苏正枭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东西在地上散乱的有些多,唐筱然爬起来,捡的有些手忙脚乱。
忽然,一双长腿映入眼帘,手臂微举,递给她的是洒落在地的小玩意。
“谢谢。”她开口道,道谢的同时头也抬起来,然后瞬间犹如石头雕塑般愣在原地。
来人出乎意料,是苏正枭。
不过仅仅片刻她就拉回自己跑远的思绪,没有理会他,亦没有伸手去接他手中的东西,而是低头自顾自的捡着。
事已到如今,唐筱然不觉的两人之间还有再说话的必要。
“你的东西,要还是不要?”苏正枭眉头皱起。
唐筱然依旧不开口,正好地上的东西也捡的差不多。
她提起袋子,朝前走去。
苏正枭的耐心在渐渐流逝,深切觉得离婚以后的她有些难缠;“就这些烂把戏,还没玩够?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三十六计,你玩到第几计?”
烂把戏?
玩?
已到如今这种地步,她还玩什么?
没有回头,更没有顿住脚步,唐筱然继续前行。
如果是以前,这幅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定然会觉得狼狈,想去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但现在不会。
此时的她就算再狼狈不堪,也可以淡若自然的从他面前走过。
当你将一个人看重时,他将是你的所有,生命中最不能承受之重,却也同样,你将他看轻时,那么从此以后他在你的人生中便什么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