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娴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从霍止寒在医院的楼梯间告诉她温振华和他的恩怨那天开始,噩梦像是影子一样,夜夜纠缠。
大火,森林……
一切都似曾相识,说不出的诡异。
梦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哐哐’的砸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猛地睁开眼,惊醒后片刻,她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敲门。
“姐,阿娴姐!”
陈竞?
温娴立马掀开被子下床,开了门看到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陈竞。
陈竞脸上的伤还没好,一只手也缠着绷带,只剩下一只手能动,提着一堆东西,“姐,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叫了半天都没人来开门。”
温娴忙让他进屋,拿着热水壶来倒水。
【你怎么来了?】
“姐,你别忙了,我这就走,就是姥姥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说是你用得上。”
【什么东西啊?】
温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一抖,差点烫伤自己。
好几个包装袋子都是母婴产品的标识。
她的神色迅速暗淡下来。
姥姥应该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的,所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孩子已经没了,正如当初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自己怀孕一样。
“咳咳……”
“姐,你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看到桌上的感冒药冲剂,陈竞有些懊恼,早知道他应该早点来看她的。
沉默了一会儿,陈竞想起正事儿,翻了翻脚下的袋子,提出来一个白色的帆布包,“对了,这个,姥姥说这个必须要给你送到,其他的……姐,你别管了。”
温娴回过神,从陈竞手里接过帆布袋。
看到帆布袋的时候,她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那个‘木盒’,母亲的遗物。
当着陈竞的面,温娴也不避讳,直接将东西拿出来,又端详了一遍。
“姐,这是什么啊?”
【我母亲的遗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上面还刻着字。”
温娴摇摇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姐,你这感冒好像还挺严重的,我给你把药冲了吧!”陈竞立马起身。
感冒冲剂的味道很快在屋子里散开,温娴看着桌上冲剂的盒子出神,正好对着的就是配方的那一面。
大概是感冒的缘故,她的脑子一直有些晕晕乎乎的,眼前的配方和木盒上的数字也开始飘忽不定,那些数字好像自己会动似的,在配方上胡乱的晃悠。
温娴的脑子里忽然有根线,猛地连上了。
药材,剂量……
对上了。
她知道了。
看着面前的那个六面体木盒,每一面都有不同的数字组合,她瞬间醍醐灌顶。
温氏传家六张药方,一一对应的剂量,全都在这上面了。
“姐……”
陈竞的声音拉回温娴的思绪。
她猛地回过神,怔怔的看着陈竞。
“姐,你怎么了?你手机响了半天了。”
温娴愣了愣,这才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姥姥打来的。
“阿娴,小竞把东西都送到你那儿了吧?”
温娴按下免提,朝着陈竞微微一笑。
陈竞会意,立马说,“姥姥,我都送到啦,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啊?”
姥姥埋怨道,“我能放心你才怪了,几天不见,把个手还摔折了,我能放心啊?”
“那是个意外。”
陈竞撒起谎来倒是面不改色,笑嘻嘻道,“东西我都送到了。”
“话呢?带到了?”
“话?什么话?”
“我就知道你忘了!”姥姥在电话里强调道,“面条,今天要吃面条的。”
陈竞还疑惑,“吃什么面条啊?”
温娴却回过神来了,鼻子忽然酸了酸,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忘了,姥姥竟然还记得。
姥姥说,“有个保鲜袋里面,是擀的长寿面,家里有佣人就让佣人给你煮了,很方便的,你从小到大就爱吃这个。”
温娴的眼眶红了,眼泪差点掉下来。
陈竞挠挠头,“姐,你今天生日啊,我都不知道。”
他立马冲着手机说,“姥姥你放心,我给姐煮面条。”
听着姥姥叮嘱陈竞煮面条的声音,温娴强忍着喉咙里的酸涩,眼泪却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陈竞不知所措,“姐,你别哭啊,都怪我,我不知道你今天生日。”
温娴摇摇头,她自己都忘了。
陈竞忙着去厨房给她煮面条,还吵吵着要定个蛋糕,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没发现温娴的神色古怪,一直在出神。
温娴盯着桌上的‘木盒’,攥了攥拳头。
这也许是她摆脱霍止寒唯一的底牌了。
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姥姥,她也得想办法逃出这个怪圈。
另一边,黑色的商务车在高速上疾驰。
霍止寒正在从潞城赶回江州的车上。
“好的,晚上之前送到就行。”
副驾驶上,孟青刚接完电话,回头道,“霍总,您让安排的东西都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霍止寒微微颔首,“还要多久到江州?”
孟助理看了一眼表,估算道,“大概五个小时。”
司机老张忍不住多嘴,“霍总,潞城离江州这么远,您有什么急事非得今天赶回去,今夜还得再回潞城开会,这一来一回的多折腾啊。”
孟助理笑了一声,“老张,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太太过生日,霍总当然得赶回去。”
“太太?”司机愣了一下。
不是都离婚了么?
哪个太太啊?
当然,这话他没敢问。
触及霍止寒清冷的目光,孟助理吓得打了个激灵,立马抿着嘴敛了笑意,老老实实的不敢说话了。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车窗外的风声。
霍止寒看着窗外出神。
这几天他一直在后悔,那天在医院对温娴说的话过重了,应该是吓着她了。
可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她安安分分留在江州,那天她的态度实在让他恼火,万一她又跟上次一样出逃,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在潞城的会议需要很久,所以万一有任何意外,他未必有时间安排去应对。
何况,最坏的结果还不是她出逃,是有人暗中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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