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几乎是擦着温娴的头顶飞过去的。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即便是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也不影响他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跟对方做着紧急沟通。
很快,温娴被扶了起来,“没事了。”
抬头看到霍止寒的瞬间,温娴才从这场惊吓中稍微找回了点儿安全感,死死地抓住了霍止寒的手臂。
陌生的男生再度从院子里传来,两个男人朝着他们走来,但是这次不同,俩人眼中没了刚刚的警惕,朝着他们俩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不知霍止寒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竟拉开门,做出了邀请他们进屋的手势。
温娴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霍止寒说,“别怕,他们没有恶意,刚刚误会了你是小偷,所以才开枪的,为了表示歉意,他们想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坐坐。”
“不要了。”温娴心有余悸,连连摆手。
霍止寒知道她害怕,便跟对方解释了两句。
两个男人双手合十做出抱歉的手势,没有再勉强。
等到他们进了屋,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温娴的一颗心才回到了原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差点被空气呛到。
“吓死我了。”
她刚刚连呼吸都吓的忘了。
霍止寒的脸色也不大好,他刚刚也快被温娴吓死了。
要是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还知道害怕,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出来就没想过会出事?”
“家里没信号,我有个紧急的邮件要发。”
“邮件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温娴愣了一下,攥了攥发抖的手指,
“对不起啊,差点害得你跟我一起命都没了。”
要不是霍止寒及时赶到,命是真的没了。
刚刚那一枪,就差一点点。
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霍止寒将涌起的情绪努力压了回去,“以后别干这种事情了,这是在国外,晚上就很不安全。”
温娴低着头,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嗯’了一声。
“邮件还要发么?”
温娴微微一怔。
霍止寒无可奈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换来的信号,现在安全了,你还不发?”
温娴这才回过神,连忙将邮件给发了出去。
俩人并肩往回走,一路上虽然路灯隔得很远,但是月亮很亮,照着雪山又有莹莹的光,一点儿也不黑。
“你胆子是真的大,一个人走了这么远出来,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你一直跟着我的么?”
霍止寒的声音顿了一下,“嗯。”
尽管早猜到了,可温娴还是诧异。
这么冷的天,她为了找信号至少走出来了三四公里的路,霍止寒就一直这么跟着她,也没吱声。
要不是她差点出事的话,恐怕这一来一回的,她也不知道他一直跟着自己。
“谢谢啊。”
“不用说这个,以后你自己注意安全就行。”
温娴‘嗯’了一声。
俩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都不是话多的人,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还有孩子作为一个牵绊的话,恐怕他们之间连句话都说不上。
这也就是何莹和陈竞机缘巧合的在一起了,这才有了这次的一同出行。
想到刚刚那件事,温娴心里五味杂陈的。
快走到民宿门口的时候,霍止寒提醒了一句,“到了,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看着他的身影,温娴停下了脚步,“以后如果我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不要再这样做了。”
霍止寒的目光微微收紧。
温娴说,“你不欠我什么,即便真的欠了什么,冲着木木,也都两清了,所以你不用再为我做任何事,都过去了。”
她的确是恨了他很多年,但后来想通了。
当年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从她八岁那年在崂山遇到被拐卖的他开始,就是注定的宿命,逃不过的劫。
“霍止寒,后来我想明白了,六年前即便我没有遇见你,你也没有跟温家结仇,没有阴差阳错嫁给你,温振华也会为了利益把我卖掉,榨干我的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弃如敝履,当年的一切表面看起来是因你而起,但归根结底,是我性格懦弱,逆来顺受。”
性格才是决定人生走势的最大因素。
“阿娴。”霍止寒攥紧手指,眉头紧皱。
温娴却冲着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木木的父亲,我们两个人之间也不可能做到完完全全的形同陌路,过去的事情真的过去了。”
沉默中,似乎有世纪冰封缓缓解冻的迹象,那些藏在两个人心中无法逾越的过往,仿佛在这一刻慢慢平息下来。
他们都知道那些东西不会消失,会是永恒的伤痛,但是他们也知道,那些伤痛可以拿出来好好的放在一边,即便痛苦,也坦然接受。
“谢谢。”
霍止寒低低的说了两个字。
温娴看着他的眼睛,“应该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会永远以木木的父亲这个身份和自己来往,如果让他一直沉溺在过往的歉疚中无尽的迁就她们,木木不会快乐的长大。
说开了这件事后,俩人的心结都解开了不少。
温娴说,“进屋吧,好冷。”
“嗯。”
霍止寒刚‘嗯’了一声,却忽然停在了原地。
温娴本来已经进屋了,却见霍止寒迟迟没进来,又折返回门口,疑惑的拉开门,探出半个身子,看到霍止寒站在门口愣神。
“你怎么不进来?”
霍止寒的眉头紧皱着,摊开手掌,上面刚落下两片晶莹的雪花,“下雪了。”
温娴不解,“下雪不是很正常么?下午看天气预报,上面说是要下雪来着,明天早上应该就停了吧。”
“这天气,不太对。”
霍止寒的目光落在远处山头,黑压压的一片云层,几乎是瞬间将月亮淹没,上一秒还风清月白的夜晚,顷刻间黑云压城,仿佛要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如果只是一场普通的雪,不会有这么狂暴的前奏。
霍止寒清楚的记得,十年前他在苏黎世出差的时候,就见过这样的情形,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特大型暴雪。
暴风雪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