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拿起墨镜,语气平静“你们只有一天时间,过时不候。”
她后天开始,一周的行程都是满的。
石麟的病,越早做手术越好。
石寒松脸色松动,唐念和龚建文的话不断在耳边回荡,搭在膝前的手掌攥得死紧。
一直沉默的虞明烟出声道“还是相信专家组的好。”
不管石麟有没有治好,都和她没关系。
但唐念插手,她很不愉快。
唐念听见,眉头轻挑,没说什么话。
治不治随他们,她仁至义尽。
想着,唐念站起,“我先走了,等石老考虑完再通知我。”
“等等——”
石寒松脸色沉肃凝重,攥紧的手松开,下定决心,“就让唐小姐主刀。”
“石老先生!”
“您疯了!”
“这种事不能答应!”
所有医生站起,齐刷刷的反对声。
唐念指尖勾着墨镜,身材高挑,唇边弧度自信自傲“你不会失望的。”
石寒松朝她伸出手,像是下了某种重要决定,“都交给唐小姐了。”
疯了,都疯了。
龚建文扔了笔,“我不同意!”
唐念根本不看他,她重新扯开椅子落座,挥斥方遒“迟则生变,现在立马给病人做术前检查,禁水禁食,明天进行手术。”
“原来手术方案作废,用我的。”
“主刀医生是我,原定主刀医生是谁?我需要两名助手辅助。”
动作疾迅,许多专家甚至没反应过来。
龚建文更怒,“你要我给你当助手?”
他主刀这么多年,还没帮人打下手过!
唐念看他,“不乐意?那换其他人来。”
一台手术至少十几名医护,两名辅助。
对于唐念来说,她主刀,辅助也就是打下手的事。
龚建文不乐意,那就换人。
龚建文胸膛剧烈起伏,朝石寒松怒目而视。
石寒松“就听唐小姐的。”
“……!!”
龚建文气到说不出话。
唐念:“带病人去检查,一小时后,我重新给大家一份方案。”
虞明烟看完全程,扯了扯唇。
算了,石麟是死是活都和她没关系。
治死了也是唐念的错。
虞明烟想着,心底微动。
她何必插手?就唐念的医术,惹恼了石家人,也是她活该。
她彻底放松下来,离开研讨室。
一小时后。
唐念将全新的纸质版手术方案递给他们。
“这是更新后的方案,你们看一看,明天做手术。”
龚建文第一个接过。
唐念挑眉。
龚建文气得慌,“石麟是我的病人,虽然病人家属要求你做手术,但手术方案我得仔细看看。”
其他专家也觉得荒唐,但还是依言打开最新的手术方案。
总共十页纸,他们刚看了一页就愣住。
手术方案逻辑缜密,井井有条,从术前到术后,每一处考虑的格外细致精准,堪称完美。
根本不像一个18岁小姑娘做的手术方案。
最重要的是——
比起之前的手术方案,这份方案更好,更精准,风险更低。
完全是碾压级别的手术方案。
办公室出奇的寂静。
龚建文被这份手术方案哽的说不出话。
程戌捏着这份方案,难以置信,“真是你做的?”
完全碾压级别的方案。
唐念侧眸,“不是我,难道是你们?”
程戌想到之前被唐念嫌弃的一无是处的手术方案,忽然脸一红。
唐念转头,看向他们“现在看完方案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提。”
房间愈发安静。
别说提问题,他们还想问一问这方案是怎么做的。
“都没问题,那请大家配合。”
龚建文出声,梗着脖子“辅助医生,还是由我来做。”
唐念看他。
龚建文冷哼,放下纸质方案,“虽然手术方案很成功,但我依旧很不赞同你主刀,明天我辅助,必要时我上场。”
程戌也开口,“另一个助手由我来。”
唐念没意见,“行。”
唐念在医院待了一整天。
夜色深重,唐念站在病房前,看完石麟的术前检查报告。龚建文溜达过来,“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唐念看完最后一页,合上报告“龚医生早点休息,明天专心做助手。”
龚建文冷哼,气哄哄地走了。
没过多久,程戌走过来,直接问,“确定要主刀?我可以和你换,明天我主刀,你做助手。”
唐念面无表情“我主刀,你助手。”
程戌“……”
他也走了。
一晚上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
唐念全部回绝。
次日。
晨光透过窗,照亮病床上消瘦憔悴的男人。
他半睁开眼,疾病和疼痛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身体,往日浪荡恣意的公子哥虚弱躺在床上,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浑浊的双眼转了转,望见来人。
她像是天生的衣架子,什么衣服都能驾驭。如今穿着白大褂,清冷严肃的面容凛然,没有一丝违和感,出奇的合适。
他张嘴,音色沙哑,“我听说,你是主刀医生?”
唐念对石麟印象不太好,难得朝他弯起唇角。
笑意柔和的像是春风拂过池面,甚至带了一丝温柔。
“一个小手术,等你晚上醒过来,手术完成,很快就能痊愈。”
石麟恍惚地眨眨眼,同样扯动嘴角。
自从他住院以来,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
其他专家面上安抚他,背地里却暗自焦灼,就连他半夜惊醒,都会看见床边偷摸抹眼泪的亲人。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轻松的对他说出这种话。
唐念没久留,简单看过石麟的状况,转身出了病房。
纤细洁白的身影远去,石麟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门口,目光怔怔。
石老夫人一直在床边守着,“唐念很厉害,这次由她主刀,也是你爷爷做主同意的。”
“你不相信唐念,还能不相信你爷爷吗?”
石麟嘴边牵起细微的笑弧,“我知道。”
他手指动了动,想握住她的手,“奶奶,等我病好了,我再也不去那些地方厮混了。”
石老夫人愣住,眼眶酸涩,摸摸他的头,“哎,奶奶知道了。”
石麟以前混,呼朋唤友,酒吧俱乐部会所,哪里热闹往哪凑。现在真是长大了。
正午十二点整,石麟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炽亮的红灯亮起,隔绝石家人焦灼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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