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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列国(一)求订阅
    就在许端立身太湖之前,踌躇满志时。

    三苗,苗都,作为扬州第一邦国的国都,蒸腾的气运,在国都上空,化作五色云霞,重重云光之间,隐有龙吟回荡。

    一根气运天柱通天彻地,其间浮现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又有农耕畜养,兵戈铮铮。万千气数垂落,凝结朵朵璎珞宝华。

    天柱中央,更有一尊宝鼎,似沉似浮,宝鼎鼎身,铭刻一千二百金文。每一金文上,皆有莫大威能,慑服一众妖魔神怪。

    这苗都内,国运气数宏大,可谓神魔辟易,镇压一切牛鬼蛇神。不死不灭的天神地祇,在浩大人道气数下,亦渺小之极。

    苗都正中,三苗政治中心,自初代苗君立国以来,便一直是三苗万万黎庶,精神寄托的九黎宫,当代苗君高坐在公位上。

    一众勋贵重臣,立于九黎宫大殿。这些勋贵重臣各有气象显现,地祇级数气机,满溢在大殿之中,演绎一重重神异景象。

    在一众地祇级数气机演化之间,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天神气机,在其中游弋,几尊神色冷然的天神,手持笏板,站在前列。

    这,就是三苗的底蕴!

    只这一座九黎宫中的高手,就足以慑服扬州大半诸侯,若是再算上隐藏最深的底蕴,放眼扬州列国,几无一能与其匹敌。

    一定程度上,九黎宫可以说是一座神宫,诸神林立,强者云集。只要三苗君一声令下,就能让天地反复,万万生灵尽没。

    越是接近强者,心头的无力感,就会越发明显,很难想象,当时的古越,凭什么能与三苗争夺霸权。

    身为越国使节,张和神色凝重,压下心头对三苗国强大国势的惊悸,恭谨的向上一拜,道:“越人张和,谒见苗公。”

    沉寂的神宫内,蓦然回响着张和平静的声音。一位位天神地祇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饶有意味的投向张和。

    “……”

    被这些超乎想象的强者注视,张和心理压力骤增。哪怕这些勋贵重臣,并没有特意针对张和,也不可能有意针对。

    只是这些天神地祇本身的存在,对于肉体凡胎的张和而言,神人之界,生命层次的巨大差距,就能大到让人绝望。

    当代三苗君,位列人道顶点的姜单,冷淡的看着殿下的张和,语气淡漠,道:“越人?”

    顶着莫大压力,张和铿锵有力,回道:“在下,正是越人,”

    三苗与古越恩怨颇深,昔年古越之所以亡国,三苗是出了大力的。若非古越争霸失败,以古越小霸的实力,不至于亡国。

    当然,古越虽是亡国,可古越拼尽一切搏命一击,同样让三苗损失不小。

    ?

    只是三万年岁月以后,三苗已经恢复了当初的元气。而作为三苗的对手,越人却白白浪费了三万年时光,

    如此一来,进一步拉开了苗越的差距,三苗如今还是一方霸主,而古越却是分崩离析,氏族内斗了几万载。

    “越人?”

    惊讶过后,姜单啧啧称奇,道:“看来,越人之中,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竟将四分五裂的越人氏族,重新统合了起来。”

    三万年的时光,对于凡夫俗子来说,是一段漫长之极的岁月。可对姜单这等强大诸侯,三万年的时光并非那么遥不可及。

    当初击败古越,迫使古越分崩离析的三苗君,就是姜单的父亲。当时的姜单,还是三苗国的世子,尚未继承三苗君之位。

    可以说,姜单是那一场霸权之争的见证者,全程见证了古越的衰亡,然后在父亲手里接过公位,恢复三苗国损耗的元气。

    此刻,身为亲身见证古越亡国的姜单,知道在古越尸骸上孕育的越国,已这时瓜熟蒂落之后,颇有一种时空交换之感。

    在众位地祇的威压下,张和维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沉稳道:“吾家君上,是为当代人雄,一统会稽,乃是秉承天命!”

    “当是时也,正是吾家君上,一鸣天下知的时候。”

    高坐公侯之位的姜单,眼底划过一丝异色,道:“好一个会稽人雄,一统会稽,挫败吴国攻势,确实有点承天应命的意思。”

    吴越一战,吴国大败亏输,姒伯阳以其陆地神仙的力量,让扬州诸侯侧目,再无诸侯胆敢小觑姒伯阳的实力。

    能以一己之力,镇压会稽氏族,并打穿吴国大军的人雄,其实力之强,就是放眼扬州亿万里大地上,亦是举足轻重了。

    这里的实力,指的是姒伯阳的个人武力。以会稽氏族的贫乏,能孕育出姒伯阳这等强者,绝对是侥天之幸事。

    就是以三苗君姜单的尊贵,一样不敢小看姒伯阳的实力,这是一位真正的顶尖强者,不是三苗国的那些普通天神可比。

    需知道,当世邦国,实分封君、封伯、封侯、封公四等。

    三苗国位列封公一等,是天子之下最顶尖的诸侯之一,其势力自是强横。国中不缺天神地祇级数的存在,镇压国运。

    可能三苗的实力,尚且比不得秦、晋、齐、楚四大诸侯,但也算四大诸侯下的第一序列,有望角逐天子之位的大国霸主。

    对如此强大的大国霸主来说,等闲天神人物不过尔尔,反掌就能镇压,唯有如同姒伯阳一样的顶尖强者,才能让其正视。

    何谓顶尖强者,一颗道心犹如金刚,万劫不坏,永世不动,道法交汇,融会贯通,神乎其神。

    实力极端强大,战意坚不可摧,一位顶尖强者就能击杀复数以上的天神,是当之无愧的天骄人物。

    在许多诸侯眼里,姒伯阳就是一位秉承气运,进而崛起的天骄人物。

    姜单眼中异色愈发明显,道:“只是,你越人自诩承继古越道统,难道就不怕,将古越与三苗的恩怨,也一并接过去?”

    “真是好大的胆气,明知古越与三苗的因果,还敢触我三苗虎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以为凭着自身实力,无惧一切?”

    “也许,你们以为,打败了一次吴国,就有资格与我三苗为敌?”

    “嗯?”

    姜单的眉头,微微一蹙,就在这一蹙间,似有滔天压力,压在张和的身上。

    九黎宫大殿的众神,眸中闪烁寒星,那一霎那的杀机,充斥于堂皇伟岸的殿堂内,仿佛要将周遭时空冻结。

    这一刻,不需要什么口诛笔伐,只是殿中列位地祇天神冷冽的目光,如同刀锋,让人不禁战战兢兢,心惊肉跳。

    “我家主君,自不会有此狂悖之念。我越人虽承袭古越道统,得古越气运,可古越是古越,越国是越国,不能混为一谈。”

    张和面色一白,深吸了一口气,道:“三苗者,为当世大国霸主。三苗君位列公侯,人道顶点,是扬州八十一诸侯之长。”

    “我主向来敬重三苗君,万万不敢有与三苗相争之心。”

    张和话音一顿,又道:“我主,常说三苗君恩怨分明,应该知道此时之越人,与昔年古越的不同。”

    “今时的越人,虽是秉承古越天命,可三万年时光荏苒,越人早已赢弱不堪。如今的越国,拿什么与强大的三苗为敌?”

    张和态度谦卑,道:“越人弱小,能重建邦国,已是侥幸,实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说这些话的时候,张和的心中,固有有着强烈的屈辱感。可作为扬州第一诸侯,三苗的力量太过强大了,强的让人无力。

    这时,张和若是太过刚硬,只怕会给三苗君臣一个不妙的信号。越国已经有了吴国作为对手,不可能再引起三苗的敌视。

    在强大的三苗面前,新生的越国,不说脆弱的如同婴儿,也相差不了多少。

    这终究是一方大国霸主,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给予张和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一个三苗,等于与三四个吴国的体量。越国能击败吴国,不代表能与实力远在吴国之上的三苗抗衡。

    这是吴国都做不到的事,张和不认为新生的越国能做到。想要与三苗争锋,至少是在吴越合一之后,才有一丝机会。

    姜单看着恭谨的极点的张和,在沉默片刻后,突然笑着摇了摇头,道:“越君,竟有此心,实是难得,不错,不错啊!”

    “如果,当年的古越君,有这位越君一半的敬畏之心,也不至于最后国破家亡,成为亡国之君了。”

    张和道:“我主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一国之君,若不常存敬畏之心,与国与民,皆有大害。”

    “敬畏……”

    姜单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和一眼,赞许道:“是啊,连国君都无敬畏之心,又怎能让治下的邦国之民,有敬畏之心?”

    张和沉声,道:“姜公英明,”

    沉吟半晌,姜单缓缓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就说越国开国盛典,三苗定会遣使来贺。”

    三苗的强大,是方方面面的,在越人大败吴军的第一时间,姜单就收到了这一战的所有细节,更有越人将要立国的消息。

    越人立国,无论如何都避不过三苗,没有三苗的承认,以越人的实力,必将举步维艰。

    “这……姜公派遣使节,贺开国之礼,”张和面露喜色,端端正正的一拜,道:“张和,先代我主,谢过姜公,”

    只有置身于苗都,才能知道三苗的强大。三苗之内,不说地祇如云,也相差无几。一尊尊地祇,拱卫着国君姜单。

    有着三苗的使节,在开国之礼上露面,对于新生的越国,不吝于是最强有力的支持,对其他诸侯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威慑。

    在扬州大地之上,三苗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扬州大半诸侯的态度。

    如此一来,姜单命让三苗使节,出现在越国开国盛典上,也象征着越国,正式进入扬州诸侯之列,不再受各国的排挤。

    只要越国正常进入诸侯之林,张和有信心不出十年,越国就能焕然一新。再不出百年,越国就可以尝试武力吞并吴国。

    在得到姜单的许诺后,张和以急于复命为由,向姜单告退。在张和退下之后,九黎宫的大殿,再度陷入沉寂。

    过了一会儿,上大夫左闻声音不急不缓,一言打破了大殿的静寂,道:“上君,越国如此恭谨,所图非小啊!”

    在张和上殿之时,这位上大夫就在旁一言不发,暗自审视着张和。张和的低姿态,着实让左闻心头有些发寒。

    一国使节如此的低姿态,实在是少见。

    在左闻看来,不怕越国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怕越国甘以三苗的鹰犬爪牙自居,最后再反噬三苗。

    姜单呵呵一笑,道:“我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越人表现的越是卑微,咱们三苗就越该警惕。”

    “可至少,以越国目前的实力,对三苗还构不成威胁。咱们可以把越国,当作是咱们养的一头恶犬,用他对付咱们的对手。”

    “不管越国,对咱们三苗是敬是恨,只要咱们牢牢掌握手里的链条,这条恶犬就脱不了咱们的掌控。”

    左闻了然,低声道:“您,是想用越国,制衡吴国?”

    “知我者,左大夫也!“

    姜单淡淡道:“吴越世仇,若非我这些年,都压着吴国,不让吴国吞并越国,此时的吴国,早已实现吴越合一了。”

    “不过,就算压着吴国,但吴国经过这些年沉淀,势力愈发壮大,已是事实上的扬州第三大诸侯,仅次于三苗与曲国。”

    “现在,再不给吴国,找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吴国只怕就要狂悖到,想要取我而代之了。”

    上大夫左闻垂头,道:“吴越,皆不可信,让他们互相制衡,也能为我三苗,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曲国。”

    “与曲国相比,吴越二国只是小疾。”

    对于左闻所言,姜单轻声一笑,道:“左大夫说的是,让吴越斗去吧……”

    “他们要是不斗,我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戒备他们。他们要是不斗,我怎么有机会,彻底吞灭曲国,逐鹿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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