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墨非说的鬼话,李靖半个字都不相信。
我特么要真有那么牛逼,还能从世家子弟出身,混成现在这个挫样?
墨非有些神经质的事情,他一早就知道了。
现在怕是癫痫又犯了吧?
但是呢,李靖又不敢反驳,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强行让自己拜师的……是个小心眼,明着反驳他,就算现在表示不在乎,之后也就等着他坑死你吧。
于是李靖呵呵了两声,不再和墨非交谈,而是转而去看墨非送给他的兵书。
除去长生诀之外,墨非给予李靖最大的宝物就是数之不尽的兵书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知识被高门大阀垄断,书籍都是很宝贵的东西,寒门子弟可能一生都接触不到多少书籍。
兵书因为其特殊性,更是知识王冠,宝贵至极。
特别是隋朝刚刚结束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君王走马观花似的时代。
《孙子》、《吴子》、《司马法》、《六韬》、《尉缭子》、《三略》……
其中有不少李靖曾经读过的兵书,但是也有很多李靖从未读过的兵书。
毕竟李靖家室虽也算得上不错,却又远远无法和源远流长的高门大阀相比较。
而墨非给予李靖的兵书包罗万象,他几乎可以肯定,很多兵书,是即使四大门阀也不可能有的宝物。
比如说,《孙膑兵法》。
在墨非拿出《孙膑兵法》之前,在李靖的印象之中,《孙膑兵法》和《孙子兵法》应该是同一本书,孙膑就是孙武本人。
这不是李靖个人所想,而几乎是天下人的共识,因为《孙膑兵法》距今太久远了,并且东汉以后就失传了,一切都掩盖在了时间的尘埃之中。
《孙膑兵法》进一步发展了《孙子》和《吴子》的军事思想,是一部具有丰富的军事思想的著作。
除此之外,还有隋唐以后的兵法,宋代的《武经总要》、《何博士备论》、《历代兵制》,明代的《纪效新书》、《百战奇略》、《练兵实纪》、《武备志》、《筹海图编》,清代的《曾胡治兵语录》、《读史方舆纪要》、《乾坤大略》。
其中有一本兵书,最合李靖的胃口,《唐太宗李靖问对》,当然是删改过后的东西,
由红后替换姓名,删掉一些不方便李靖看得东西,再行打印,几秒钟就能搞定。
由此李靖对墨非也算是心悦诚服了,他想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亲爹也就只能如此了,还能奢求什么?
只要墨非不让他做违背原则的事情,他下半辈子,抱定这根大腿了。
……
在竟陵郡西南方,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两河潺湲流过,灌溉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
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其中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别丰美,四面环山,围出了十多方里的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屏护。
在充满悦目色彩,青、绿、黛各色缀连起来的草野上,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贴缀其中,碧绿的湖水与青色的牧草争相竞艳,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美得令两人屏息赞叹。
行至离飞马牧场几里地外,李靖和墨非就听得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
“师尊,有人来了。”李靖勒紧了马的缰绳,停住了马车,抽出了要上佩戴的刀“听马蹄声,应该最少有三十余骑。”
“不要紧张。”墨非悠悠的说道“不管来人是谁,有师尊在,他们还能把你怎么样?”
李靖应该是习惯了时刻警惕的心态,一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件事就是分析敌我强弱。
不过这也不奇怪,时逢乱世,如果不警惕一点,可能早就死得连渣都没了。
“师尊说得是!”李靖反应过来,自己师尊可是面都不露就喝退了江淮霸主杜伏威的超级猛人,需要怕谁?
如果来人真的对他们有敌意,光凭他李靖,怕是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李靖将长刀归鞘,道“也不知道来人是飞马牧场一方,还是李天凡一方。不过师尊你老人家是带着我们飞过来了,只花去了不到一天时间。按照大军行进的速度来看,李天凡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很快,马蹄声由远及近,扬起一地灰尘。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带头骑士是个中年壮汉,脸容古拙,独目仍是闪闪有神,一声叱喝,示意随后的人勒马减速。
“老夫墨非,昔日江湖友人送给我了一个匪号——血手人屠。”
云天之上,一道白云汇聚,形成了一个超大型的人性巨脸,俯视原野上的人。
“原来是谪仙前辈临面!”那群骑马之人呆呆的望了那白色巨脸良久,领头的独目之人首先回过神来,忙不迭下马,对着马车抱拳深深一揖,道“晚辈飞马牧场二执事柳宗道,今趟因当飞马牧场突生波折,故受当家付托重任,巡查飞马牧场,无意冒犯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谪仙?”墨非有些疑惑。
“师尊,这是你吓退杜伏威之后,由于你老人家的手段超凡入圣,近乎鬼神,而不似凡间武学,仿佛仙人下凡,江湖上给你老人家送的外号。”李靖给墨非解释道“只是没有想到,连飞马牧场离得那么远,也有所耳闻了。”
杜伏威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反王,手握二十万江淮军,在进占历阳,虎视丹阳,更是有了几分水蛟化龙的趋势,而墨非轻轻松松喝退杜伏威,展现神仙一般的手段,自然立时名声大振。
有不少人都在猜测,墨非的武功只怕早已凌驾于三大宗师之上。
但墨非他们一路疾驰,在后来更是直接飞过来的,如果按人走路的速度来算的话,恐怕他们的名声都传不到飞马牧场才对。
由此可见,飞马牧场也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网。
“这些人耳朵聋了是吗?我不是都说了,匪号血手人屠,怎么还给人随便取外号?”墨非不满道。
“师尊,弟子愚见,谪仙这个外号,似乎比血手人屠更加大气一些,也更符合你老人家的身份。”李靖道。
“是吗?”墨非细细品味了一下两个外号之间的区别,似乎的确是谪仙这个外号更加高大上一点,于是就只能深深叹了口气“算了,谁叫我这人随缘呢,谪仙就谪仙吧……就是可惜了,血手人屠这个外号,可是我花了半个时辰冥思苦想才想出来的……徒弟,要不给你用吧?”
听着墨非明显有点苦恼的抱怨,柳宗道眼角微微抽搐,这好像和他想象之中的前辈高人的形象,一点都不一样啊……
只是墨非那标志性的操控云相之力的大神通,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冒充得出来的。
柳宗道忍住了心中的吐槽欲。
李靖连连摆手,道“师尊,血手人屠如此霸道的外号,当然只有师尊你这么如此出色的人方才当得起,徒弟哪里敢要?”
顶着血手人屠这么嚣张的外号去混迹江湖,李靖害怕不出半天,自己就得给人打死了。
“也对!”墨非点了点头,道“你都有了托塔天王的外号,再要血手人屠的外号,显然是多余了。”
李靖翻了翻白眼,托塔天王这梗,师父你老人家就是过不去了是吧?
“前辈请随我等来,晚辈立即带前辈去见场主。”柳宗道清咳一声,打断了墨非和李靖的对话,防止再让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道“场主要是听闻谪仙前辈凌驾飞马牧场,必定欣喜若狂,一尽地主之谊。”
墨非和李靖二人被柳宗道引入了飞马牧场。
方圆十多里的飞马牧场,四面环山,仅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
而峡道出口,设有高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互峡口,下面满布尖刺,须靠吊桥通行,确有一夫当关,万夫难渡之势。
“不知道前辈来飞马牧场所谓何事?”柳宗道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如果有我飞马牧场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前辈敬请明言,相信场主一定会竭尽所能。”
“柳二执事,你这是在盘问我们吗?”李靖看着柳宗道,冷冷说道。
“不敢,不敢!”柳宗道连连摇头,道“在下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前辈千万不要误会。”
“靖儿!”墨非责问了一声,道“你到底要师父教你多少道,我们可都是好人来着,要做到与人为善!柳执事只是多问了几句,你又多做计较呢?”
李靖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便是他爹娘,都还从未叫过他靖儿这种肉麻的称呼啊!
靠,我都二十四岁了,你老人家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
还有,你什么时候教过我,我们都是好人,要与人为善来了?
不是说,要脸厚心黑的吗?
柳宗道讪笑,道“不怪前辈高徒,是晚辈多嘴了。”
柳宗道不敢再试探,老怪物这个徒弟,太警惕了。
而老怪物本身看上去好说话,但谁又知道,这不是人家隐藏得深呢?
还是不要惹怒对方了。
“前辈,前方路险,马车不能通行,怕是需要前辈下车步行了。”柳宗道小心翼翼的说道。
“无妨。”墨非淡淡微笑“客随主便嘛!”
无风自动,车帘子掀开,一道人影从车厢之内飘了出来,脚不沾地。
只有墨非一人。
至于祝玉妍、傅君婥、素素,被墨非丢在了竟陵城中。
鲁妙子恨祝玉妍入骨,还是不要让她一起进来搅合了,省得再闹出什么事端。
这是柳宗道第一次见到墨非。
丰神俊逸,容貌之俊美,实在是他生平所见之第一人。
只看模样,约莫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把他和他徒弟放在一起,其他人只怕还会将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整误会了。
柳宗道身后的飞马牧场普通骑士,看到墨非的时候,顿时纷纷吸了一口凉气,完全不敢相信,江湖流传吓退杜伏威的凶人,竟然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柳宗道倒是不奇怪,以他的见识,早就听闻很多武功强绝的前辈高人就可以做到驻颜的效果,七老八十了,仍旧像是青年、中年,而像墨非这种超凡入圣的老怪物,弄个年轻人的样貌,怎么了?
他心中有些叹息,如果这人不是个老怪物,而是个青年俊秀,那和场主多么相配啊,郎才女貌的,可惜了……他们场主再嫁不出去,也不可能嫁给一个老怪物啊!
在柳宗道向导下,墨非和李靖进入城楼,穿过峡道,登上山岭,向下俯瞰。
城墙依山势而建,磊石而筑,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层岩裸露,头角峥嵘,飞鸟难渡。
应该也是受到李密阴霾的影响,一路上守卫密集,人人甲胄在身,一股压抑的氛围悄然蔓延。
整个过程,墨非依旧保持了离地半尺的方式飘在半空中随着诸人前行,超然飘逸,使那些飞马牧场之人心中泠然,不敢丝毫不敬。
就他们而言,从未见识过有谁能一直保持漂浮在半空中,这应该已经不是轻功了,而是仙术。
“想不到这中原腹地,也能有塞外草原般的风景。”墨非啧啧称奇。
要知道,华夏民族之所以经常受到北边草原民族的侵扰,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中原缺马,无法组成大规模的骑兵和草原民族对抗。
即使有些地方能够养马,养出来的也差不多是驽马,根本比不上塞外良马。
要是中原腹地多几个飞马牧场这样的畜牧场,那么华夏受草原民族威胁可就轻得多了。
李靖赞叹道“飞马牧场的地理,的确称得上得天独厚。四面环山,险塞挡道,易守难攻。内部却是一片平坦草场,土地肥沃,水草丰美,极利于畜牧。在这飞马牧场,牧民能悠然放牧,于乱世之中,依旧能超然世外,不受兵灾搅扰。好一片世外桃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