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八十九章 下一站点
    第八十九章 下一站点

    在那之后,安吉尔没再过多的与我说起有关“rou块”与“实验”的话题。

    我们又聊了些其他事,教宗大人便让我将rou块重新冰封,接下来就别管了,也不要多想,全部jiāo由他来处理。

    撤掉“逆像终焉”无形的屏蔽后,我正待离开,艾萨克便带着人上来土坡,向安吉尔禀报说:“教宗大人,那个小男孩醒了。”

    他口中的小男孩,是那间屋子里唯一活下来的。

    “我们稍加安顿,给他吃了点东西,恢复了些精神,从小男孩口中得知森林东边是有路的,通往丘林南面的另一个村落,再往前走可以到沉默之堡,这样就不用绕山误行,我们到了城堡,或许还能补给粮食和干草。”

    “除此之外,昨天夜里来到这里的异教徒,也并不只有一个。还有几只老鼠...男孩说他记不清,但至少在五人以上,他们前脚刚刚离开,似乎是看见了我们,便往丘林那边逃了,而那个被小不点冻成冰雕的家伙,应该只是留下来断后的。”

    安吉尔此时已经将rou块重新收进布袋,布袋放在了帐篷角落,并不起眼。

    他拂一拂袍袖,随口发问:“留一个‘血祭’断后?”

    “是的,教宗大人。我觉得很奇怪,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是盯梢,那范围也有些太广了,这里距离亚雷提恩城还很远,老鼠们过来一定所图不轨,我们应该——”

    “艾萨克。”安吉尔打断了他的话,“你带人去追,半个小时如果不见踪迹,不要深入即刻赶回,让所有骑士长撤回搜索人员,抓紧时间休息,明日一早,我们继续前进。”

    “是。”

    得到命令的艾萨克转身离开,我抬脚就想追:“我也要去!”

    安吉尔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我的后衣领。

    “你留在这。”

    “...放开我。”

    衣领被扯着有些难受,我不满地看他一眼。

    “不许再贸然行动。”

    “......”

    “说实话,你之前未经允许擅自脱离队伍,鲁莽接触异教徒...虽然这是个意外,可我还是有些生气的。本要说你一通,想想没那个必要,你势必是要与他们战斗的,只是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那不是,我找不到你!”

    我把他揪住我衣领的手拍开,退后两步,神色气恼:“你干嘛去了?”

    这家伙动不动找不见人,居然还生气我没听他的!

    然而教宗大人避开了我的责问:“我给你派了一队骑士,审判之拳的精锐小队,由萨菲罗斯骑士长带领...啊,人你见过了吧?让他和他的人跟着你,你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要脱离他们的视线。”

    我眯起眼睛:“哦,你让他们,监视我?”

    安吉尔轻蹙眉头:“是保护。如有特殊情况,他们会立即通知我,同时防止你跑太远,或者做出愚蠢的事情。万一你无法控制...嗯,他们也会担任清场工作,不用你为难。”

    “...还不是,监视。”

    “我这么尽心尽力为你着想,怎么话到你嘴里如此难听?”

    “哼。”

    我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心里乱糟糟的。

    而这一耽搁,艾萨克也已经走远了。

    “希尔维嘉,你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能让那些疯子发现你的能力与身份。”安吉尔继续在耳边絮絮叨叨,“小丑总是不缺手段,能被他收入手下的人,也多是一些丧心病狂的混账。异教徒行事肆无忌惮,他们无所顾忌,可我们有。你若贸然与之接触,被逼入艰难的境地不是不可能...”

    我没说话,静静望着山坡下,那在雨中被骑士们夯土回填的几个大坑。

    那里面几乎埋葬了这个村落里的所有的人。

    他们在饿死之前,被当成牲畜一样杀害、愚弄。

    真理之门...

    小丑。

    ............

    搜索的骑士们纷纷撤回,围着村子扎营。不久,艾萨克也回来了,看样子没有收获。

    由于暴雨的关系,今晚没有热汤喝,只能啃冷冰冰、湿漉漉的硬饼。

    不仅如此,随着队伍继续向南深入,这边的雨几乎没有一天停过,有时连休息都成了问题,即使有信仰团的教士们合力驱散乌云,让天空短暂放晴,然而地面依旧泥泞,骑士们也只能找相对不那么潮湿的地方,裹着斗篷将就睡上一晚。

    当然是睡不好的。

    但第二天还得继续赶路。

    好在不论是艾萨克领导的“审判之拳”,还是那些从西洲三大王城、各大教区调遣而来的,由神圣教会里出类拔萃、最有前景的神职人员们组成的“信仰团”,这两大精英团体的成员,各方面素质都很优秀,这艰难的一路下来,居然少有人生病,士气也不见低落...他们甚至还很精神。

    这两拨人都属于教会里众望所归的精英,但经常相互看不顺眼,谁也不服谁,因此,斗嘴吵架是常有的事。

    审判之拳觉得信仰团“端得太高,走起路来像一只只肥鹅”,而信仰团又觉得审判之拳“都是些只会横冲直撞的蠢货”,他们连艾萨克也瞧不起,私下里骂他就是一只蛮牛。

    而对于我,两边的人却意外都很尊敬。

    尤其是在我一击干掉三阶段异教徒的事情传开以后,他们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信仰团的成员还好,只是见面会行礼,说些赞美吹捧话,而骑士团的家伙们大都没那么会说话,满心热情全部化作火热的眼神,盯得我浑身难受,还得微笑以对。

    那个救下的小男孩被留在队伍里了,据说在后方负责帮忙粮草运输工作,不过我并没有见到他。

    当天黄昏,我和艾萨克所在的头部队伍率先穿过丘林,抵达下一个村落,然而这里早已被水淹没,房屋也塌得更严重,别说粮食,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于是我们稍作整顿,领着队伍继续前行。

    由于许多地方都被淹没的关系,一些原有的道路也被摧毁,行进的过程实在艰难,很多时候都是淌着水过去的,几乎难有片刻的喘息。

    这一路,教宗大人依旧神神秘秘,时常不知所踪。但偶尔队伍停歇下来,他便会忽然出现,与我随意聊上几句,不久就会离开。

    而我会思考他说的那些话,思考他当时的那一番推测,渐渐的,有些事情便在脑中清晰起来。

    在见识到异教徒的邪恶实验的产物后,我大抵能想象那些人究竟疯狂到了什么程度——或许他们比我想象的要更加疯狂也说不定。

    真理之门为了获取“超越神明”的力量,不惜违背人lun,做可怕的活体实验,让“病患”吃下令人作呕的yào物,眼睁睁看着人们死去,而如我和伊琉什这样能够适应实验初阶的人,又会被强行带往下一个地点,做更进一步的,我至今仍未回想起来的实验。

    而那之后,因为某种不明原因,他们认为实验失败了,转而研究另一个方向,也就是在人的体内植入恶心的rou瘤...尽管我们还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可正如安吉尔推测的,那东西终将吸食到足够的血rou,突破宿体,变为特蕾莎怪兽那样的东西。

    特蕾莎死后,可怕的怪兽随之出现,吸附人类的血rou,组成强大炽热的躯体,我和维多利亚拼尽全力才将其斩杀,可如果按照安吉尔的推测,那东西其实并不能算是“完全体”。

    即使那么多孤儿死去,满池鲜血被汲取一空,那样的量,也并不足以令怪兽...也就是寄宿在特蕾莎内的rou瘤满足。它显然还在修女的体内沉睡潜伏,为她提供灼热的业火之力,直到特蕾莎突然死亡,怪兽才真正现身。

    与这次的情况不同,特蕾莎管理卡塔洛玛孤儿院已有几年,那些孩子,不断失踪的孩子,已经为rou瘤提供了足够令它化为怪兽的血液。

    而我杀死的那个三阶段异教徒,他的力量比起那时的特蕾莎来说,是要弱了许多的——或许他才被植入rou瘤不久,吸取的血液还不足以让其化身可怕的怪兽,它就只是个rou瘤...

    用安吉尔的话来说,这东西是“卵”。

    它并未成长起来。

    而一旦让它真正成长起来,那东西将会从异教徒的体内里破体而出,成为与深渊xing质相同、对人类极度不友善的危险存在。

    依照这个想法,事情似乎都能串起来了。

    “真相”已然明朗大半。

    据安吉尔的意思,真理之门为了获取力量不择手段,其目的仅仅只是...想要与教会抗争,想取得信仰之上的绝对主权。

    而神圣教会作为拦在前面的一座大山,被异教徒们憎恨着,仇视着,他们处心积虑,数百年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这座大山轰然倒塌,他们站在山顶,呼吁人们转信真理之门。

    为此,他们所选择的手段,不是救济人民,造福世间,以此换取民众之信任,发展传教为有所收获的人灌输理念,他们走了最极端的路——yu望,暴力,以及破坏。

    激起底层人民对于力量的渴望,残害民众以获取超越神明的力量,并试图以此破坏教会花费数百年的心血,才得以建立和维持的人类社会秩序。

    他们这样做,就是让人类回归到最原始的,弱rou强食的阶段。

    等到那时,这个世界将会如同真正的欧洲中世纪一般,自罗马帝国全面崩盘以后,西欧的文化经济工业几乎全部陷入全面停滞,失去约束与统治的各国相互征伐,战乱不断,领主们的疯狂扩张导致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这段黑暗的岁月足足持续了有数百年。

    真理之门或许并未意识到这点。

    或者说即使意识到了,他们的议员也不会在乎...

    以他们的疯狂的、不计后果的行事风格来看,我更倾向于前者。

    这些事情越是想的清楚,我心中对于真理之门的憎恶便越发分明。

    ............

    天空闷雷zhà响,暴雨如注。

    西尔加亚南境的国土,已然陷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水深火热之中,yin雨成灾,jiāo通阻断,整片大地都被笼罩在巨大的云气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天灾,人祸。

    行军的队伍越往南走,我就越发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

    这片以农业闻名于世的富饶土地,正在发生数百年来最大的一场灾难,人们赖以生存的家乡农田悉数被毁,稻谷蔬菜被污水掩埋,被巨大云气笼罩的天空里,连飞鸟也几乎不见,数以万计的平民流离失所,一路逃亡北方,饿死淹死在路上的不计其数,尸体泡在水洼中腐烂,被大雨浇溉,无人掩埋。

    一路所见,触目惊心。

    这个世界的土地管理者,似乎极度缺乏灾祸应急的知识与手段,又或许是真的无能为力,一路上我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共和国的士兵,只有死去的、半死不活的人民。

    而雨,依旧无情地下着。

    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被誉为西尔加亚南境粮仓的沉默之堡,已然近至眼前。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