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那样的话都不必我多说。
就在刚才我使出秩序之力的那一刻,这些醉鬼们就已经惊叫着从桌前纷纷站了起来,一个
个面露震骇和恐惧,再也不复先前看热闹的心情,他们当然心里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事情,这可
和茉莉巷常有的斗殴性质完全不同。
在这座城市,拥有秩序之力的人无论强弱,都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戏弄和挑衅的,不可能招
惹的起,-一个不好,就真的会丧命这里。
他们感觉到怕了,距离近一些的人已经迅速离开座位,向后退去。
这时候夜色还不算深,大多数人虽然已经醉了,但也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在一-楼
的烛火被我全数熄灭的同一时刻,求生的本能几乎让他们立刻转身,相互推操叫骂着,有人慌
乱到打翻了桌子,也有人跑到邻桌趁机拿了瓶酒,随即都争先恐后,朝着门]口的方向拥挤而去
我不再理会眼前乱成一片的景象。
瞟了站在身后有些发愣的巴里一眼,歪头示意他跟着我走,然后迈开脚步,绕过吧台走到
后方老旧的木门前,这边看样子是通向后厨的,应该还连通着酒馆的另一个出口,木门此时是
半掩着的,记得早上那个被打的男人也是被从这里抬了出去,此刻门后有微弱的火光亮着,然
而里面却很安静,我暂时听不到什么动静。
女仆就是从这里跑掉了吧
我心中兀自猜测,手上的动作没有犹豫,"吱呀"一声将门推开了,快步走了进去-
进门,就闻到血腥的气息。
因为-楼的烛火都已经全部熄灭都关系,这间看似不大的厨房里火光虽然微弱,只有两盏
悬挂在屠宰台上的烛灯亮着,摇摇曳曳火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仍然让人眼前一明,昏黄的
光隐约将房间中的轮廓映出,入目之间,的确是偏僻酒馆里肮脏的后厨那种感觉。
满是油污的炖锅,裹着一层厚厚炭灰的煽炉,煽炉旁的小木桌上,凌乱的摆放着一些还未
清洗的空碟、空碗,以及煮食用的平底镬等工具,不远处的屠宰台下,还留着一些宰肉过后未
及清理的血渍,屠宰台上亦是,肉板上甚至还堆着切成块状的鲜肉,苍蝇"嗡嗡嗡嗡",在肉块边
来回飞舞。
然而粗略望去一一眼,切肉的屠刀却没能看见。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蓦然想起先前进到二楼房间随后被我杀死的几个男人,那其中就有拿着屠刀的人,恐怕
本来就是在这里切肉的吧
看起来像是有个以女仆为首的小团伙,他们在经营酒馆的同时,也会在背地里做一些见不
得光的,大抵和女人有关的苟且事情。
这些人本打算将下一个目标定为“无依无靠流浪到此处,准备只身-人在城中艰难求生"的我.
呵。
你们真应该找个医生,好好治一治眼睛。
心中对眼下的情况做出粗略判断的同时,我快步从头顶悬挂的吊肉用铁钩之间穿过,我并
没有对这间肮脏的厨房多做留意,很快就看见前面有另一扇打开的、似乎是通往酒馆外面巷子
的门,于是加快脚步,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蓦然间,听到巴里在身后一声干呕。
“怎么了?”
我走到门前,头也不回的问道。
“没、没什么."
巴里捏着鼻子回答,听上去他有些难受:“这里的味道让我联想到一些不好的有些想
对不起"
“说对不起干什么,那女的要跑了。”
厨房的后门是完全打开的,肯定有人从这边匆忙逃出去了,假如就这样让她逃进深巷里,
找起来就会非常费
我走出房门,外面果然是茉莉街背后的巷子,这些巷子四通八达拐至不同的方向,在今夜
单薄的月光下,连巷子里蠕动的黑影都很难看得清楚。
于是我闭上眼睛,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试图在空气中充斥的各种琐碎杂音里,找出那个女
仆逃命的脚步声。
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呢
妹妹
但随即,我又听到巴里在身后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
我忍不住睁开眼睛,蹙起眉头。
他差点又喊出我的名字了
站在门]外回过头去,见到男孩并没有跟着我一起出来,此刻竟还呆在那间满是腥味的厨房
之中,兀自站在沾有血迹的居宰板前,望着板上的肉块呆呆发愣
我走了回去。
“巴里,你愣在这做什么。”
“你看这些
男孩指着肉块转头看我,声线和手指都略显颤抖,昏光的光线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脸上
的表情很是古怪。
肉怎么了吗?
我走到他的身旁,低下头就近观察了那些肉块-一眼。
肉是连着皮块切的, 但骨头显然都已经剃掉了 ,分不清是什么 动物的哪个部位,皮层下
未经处理的黄色脂肪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但看得出肉很新鲜等等。
这脂肪的颜色还有肉皮的纹路怎么感觉
有点像是
我抬头与巴里对视了一眼,在男孩震惊的瞳孔之中,我看到了与我一样的猜测。
开什么玩笑。
猛然抓起一旁小桌上的铁铲,在肉块中拨拉几番,望着这些切成几乎拇指大小碎丁的肉块
,以及肉块上粘连的,在火光的照耀下越显暗黄的肉皮,面具之下,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无比。
该死
哐当。
蓦然间,在厨房最为昏暗的一-处角落里,我听见隐约传来的轻微动静。
那像是什么东西磕在墙壁上的声音,声音仿佛是从脚下的地板更下方传来的,就在厨房角
落的一堆干草后面,我眼神一凌,立刻抬起头来,身旁的巴里显然也听到了那动静,被吓到后
发出“啊"地-声惊叫,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嘘!
我连忙对他示意噤声。
“什么.声"男孩有些惊疑不定。
“过去看看。”
朝他摆摆手后,我快步走到角落,抱起大把的干草将其挪到一边,巴里将屠宰台上方的灯
烛取下一个拿在手中,也随即走过来了,摇曳的光芒忽明忽暗,将原本黑漆漆的厨房角落照了
个通亮,只见早已腐朽沾满肮脏污垢的木地板间,赫然有一扇带着锁的、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地
窖门板的木块突起,清晰的映入眼底。
“这
“你闪开。
我将已经意识到什么的巴里轻轻推向身后,蹲下身准备凝聚力量强行破坏铁锁,然而仔细
一看,却发现锁根本就是开着的,只需扣住i ]板的边缘向上一抬,地窖的入口就被轻松打开了
,露出底下只能堪堪让一个成年人钻进去洞口来。
“蜡烛给我。”
我转身从巴里手中抢过烛火,将木板完全打开之后,毫不犹豫便将腿伸进黑漆漆的洞中,
踩着坚硬的泥土坐了下来,随后弯下腰身,高举蜡烛,顺着洞口的斜坡一点一点向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