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七心里想的很清楚。
就算,她因他而动摇,她也绝不会在战西爵没有处理完朱娇娇一家人问题以前而把一对龙凤胎的身世牵扯出来。
因为,她要的是一个彻彻底底属于她和孩子们的战西爵,而不是除了她和孩子以外别人的朱石。
因此,她在战西爵话音落下后,就斩钉截铁的道:
“不是。”顿了下,强调补充,“当年,我为你流产过一女婴,清宫后彻底失去生育功能,所以,你少白日做梦,笙笙不是你女儿,她是我的养女。”
她一口气说完,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道:
“战西爵,我说过,在你没有处理完跟朱家人问题以前,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就吃定我了?你信不信,你再这么没完没了的纠缠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兴许是这番话起到威慑作用,战西爵在这时松开了她。
他垂首看着她冰冰冷冷的一张小脸,又看了看她的手,波澜不惊的说道:
“你刚刚打我那一记耳光,手是冷的。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出来?”
说着,就要脱外套往安小七身上披。
安小七推开他的手臂:“战西爵,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跟你上了个床,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突飞猛进了?”
战西爵并没有这么觉得,他如实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先前那个姓温的说的话。他说我偷走了你的心,说你自找苦吃……,你没有反驳。
从这里,我再次确定了,在你心里,无论再过多少年,我都是你最爱的男人,
既然你这么爱我,却为什么不愿意现在就答应跟我在一起,我想不明白这个?”
“……”
安小七想了想,说道:
“你一定要一个原因的话,如果你现在恢复了记忆,我希望你必须要在朱娇娇他们一家和我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而不是像现在,永远都将他们排在第一位。
你是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么?以你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别说她们只是住院治病,就算他们家闯祸杀人,只要你一句话就能帮他们洗白的。未必,事事都需要你亲力亲为才能解决。
但,事实上,你真的就像是他们养的儿子,养的上门女婿,随传随到。可你如果有记忆,你就只能是战西爵!”是她的战西爵!
战西爵许久没说话。
但,目光始终紧锁着安小七的眉眼。
他望着她淡漠到一张疏离的脸,也看她眼底淡淡的凉色,一时间只觉得明明是他想要的女人,但却是那样清晰的意识到他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也从未了解过她真正需要什么。
是从前的战西爵也好,还是现在的战西爵也罢,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了解过这个女人内心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要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
安小七还是走了,连夜离开了兰城飞了幽都。
战西爵是在翌日早上得到的消息。
那时,朱娇娇已经醒了。
她比医生预判的要好太多,既没有半身不遂也没有智力减退,当然她很虚弱,虚弱的要插导尿管,虚弱的连眨眼都很费力。
但,好在她醒了。
战西爵隔着一块玻璃窗淡淡的扫了病床上她一眼后,转身对身后的朱老汉道:
“我问过医生,医生说娇娇年轻体质好,从现在开始积极配合治疗,今后慢慢调养,还是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的。”
闻言,朱老汉心下一松,脸上也有了笑意,“那就好,那就好…”
战西爵冷淡的嗯了一声,又道:
“我刚刚见了大姐,大姐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新生宝宝现在体征也是平稳的,医生说,养个小半个月,大人和小孩都能平安出院。”
此话一出,朱老汉心下又是一松,感觉连呼吸都畅快了,想了想,他对战西爵道:
“朱石啊,昨天有些话,我说的有点过头了,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你为娇娇和翠翠跑前跑后的,辛苦你了。”
战西爵淡淡的:“就当是还当年你待我的救命之恩了。”
此话一出,朱老汉的心就是一紧,有些紧张的问:“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朱石,你是?”
战西爵在这时,目光看向朱老汉的身后,是给朱老汉送早餐的朱母到了。
他视线从朱母身上撤回,从新落在朱老汉身上,仍然是淡淡冷冷的调子:
“既然你们都到了,我今天就把话跟你们说清楚。当年,你们待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牢记在心,
这些年,也一直竭尽所能的在报答你们……,包括现在我即便已经恢复了昔年战家长公子的身份也从未断过要报答你们的心意,为此,我想把你们从国外接回来跟着一块享福……”
说到这,顿了一下,嗓音变的越发冷漠,
“但,我发现我错了。斗米养恩,升米养仇。我觉得,我对你们该尽的责任和义务都已经做到了……,
今天以后,我会给你们留下足够的钱够你们安身立命,至于今后你们要活成什么样子,又将怎么活,我们都再无关系。”
顿了顿,强调补充,“即便是你们当中有谁不再人世了,也都跟我再无关系。”
此话一出,朱老汉就难过不已,老泪纵横。
他是真的跟战西爵处出了感情,想着这一别就是永远,心里多少有点不舍。
但,他知道,战西爵说的也没错。
他自己不贪婪,但却不能代表他的老婆、他的女婿他们不贪婪。
贪婪,是人性之恶,是最能养仇的。
因此,朱老汉难过归难过,但他讲道理: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当然,我不管你是怎么看我这个朱老汉的,但我现在一家几口都在兰城了,两个女儿还在住院,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所以我就不跟你在钱上客气了。”
战西爵说了好:
“钱的事上,您可以尽管开口。除了安置你们全家的费用,日后,我会按照大姐、您、娇娇等他们的人头,每个月让人给你们打一笔生活费。”顿了顿,“希望就此别过,各自安好!”
说完,就转身要走时,反应过来是什么事的朱母连忙叫住他:
“姓战的,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难道就想用几个钱把我们打发了?”
战西爵侧首,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不然,我还要给你盖个寺庙供着你?”
朱母:“……”
“趁现在,我什么都没想起来,还顾念着咱们之前的情分,给你钱你就拿着,别等哪天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连一毛都拿不到!”
说完,连看都不看任何人,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他去另外一栋楼,见了同样在住院的战九枭。
战九枭被季暖那一刀扎的挺狠的,补血带都换了好几次了。
战西爵到的时候,正好碰到季暖被她继母押着过来给战九枭赔礼道歉。
战九枭现在哄季暖还来不及,哪里敢要她的赔礼道歉。
当然,他又不能白挨这一刀。
因此,他在季暖道歉声音落下后,就对她继母道:
“季夫人,说白了,这件事都是我自己犯贱找罪受。当年若不是我辜负了她,她也不至于这么恨我。
但,我挨了她这一刀差点就死在她手上,若是什么都不追究,我实在是心中抑郁。我这人呢,一旦抑郁,就不高兴,一不高兴了就想找事……”
说打这里,话锋倏尔一转,就变成了威胁,
“我听说由您主编的新剧《哑媳》要开机了?”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您那个早年犯了军纪坐牢的儿子,季少风少爷好像快刑满释放了吧?”
此话一出,季夫人脸色就是一沉,冷声问:“战三爷,有话不妨直说,我这人最讨厌说话拐弯抹角的。”
战九枭点头道:“要么说您是州长夫人呢,这性子爽快,真叫人欣赏。”
顿了下,语调一变,痞懒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季夫人,别那么紧张,我这人没你想的那么恶劣。我就是想跟您聊一聊我跟季小暖的婚事。
毕竟,季州长他不待见我,而他偏又听您的话。所以,我只能跟您聊了。
只要您支持我娶季小暖,想必季州长也同意我娶他女儿的。您看,您意向如何?”
季暖本来就是季灏州的私生女,季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季暖,但她因为跟季灏州感情好,只能认了季暖这个私生女。
眼下,战九枭这么说,而季暖现在已经跟贺西洲解除了婚约,再也没有比战九枭把季暖娶走更合适的安排了。
因此,她在战九枭话音落下后,即刻就表态了:“你想娶季暖,我同意。”
此话一出,季暖就看向季夫人,明显是不愿意。
但季夫人接下来一句话,又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情:
“但我们季家女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当年,你将这死丫头欺负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一句话,就想娶走我们季家女儿,这可没门。”
战九枭见娶季暖这件事有了眉目,当下就正经起来,连忙问道:
“未来的岳母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老子都行……”
季夫人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江湖气特别重的糙汉子,三句话不说,就是老子老子的。
她冷声打断他:
“不用你上刀山也不用你下油锅。就是等你出院了,你从楚门大街,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一路跪到我们季公馆,边跪边说你对不起季小暖。如果,你能拉下这个脸子,我就给季小暖做主了,不嫁也得嫁!”
战九枭在她话音落下后,就脱口而出:“我能!”
此话一出,季夫人就多看了他一眼,“啧,传闻战家就没几个是人的,为了一个女人,你倒是能屈能伸?”
战九枭轻笑:“我听闻当年季州长为了能娶到您,那也是三跪九叩的,追求毕生所爱,没什么可丢人的。”
音落,季夫人就把目光从战九枭身上移开,撇了眼季暖,淡声道:
“虽然我很讨厌你,但你这个孩子也实在是可怜。从小就没爹没妈,一路坎坷,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定下一门婚事又被人绿的满头草,
我这个当主母的,虽只是你的后妈,但也是希望你今后的日子能和和美美幸福安康。
当然,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也无法感同身受你对战三爷昔年的恨,
但我知道,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嫁给良人,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人疼之入骨,
而有的人一生颠沛流离,却仍然孤独。你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现在他浪子回头,是你的幸!”
季夫人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季夫人离开病房后,等了半天的战西爵面上就绷不住了,他在这时对季暖道:“季小姐,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你男人说。”
季暖面颊一热,“别胡说八道——”
战西爵:“怎么就胡说八道了?你们在加州城的时候不就已经滚上了?你看,从加州城一路滚到了兰城,他不是你男人,是谁的?”
季暖说不过他,气的提上包就要走。
战九枭生怕她一走了之又不回来,连忙叫住她:“暖暖……”
季暖微顿足,侧首看了他一眼,“我不走,等你们聊完,我要找你谈谈。”
战九枭眸色微深,半晌,才道:“好。”
季暖走后,战西爵就开门见山的对战九枭道:“你能跟我说一说,安小七跟夏怀殇的事吗?”
战西爵已经调查到,安小七现在人已经飞幽都了,她去见了夏怀殇。
前有温时遇,后有夏怀殇,让战西爵内心警铃大作,他虽然也从别的渠道了解过夏怀殇,但他觉得都不如战九枭知道的多。
总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但,战九枭却没能给他想要的答案,他只讥诮道:
“猪大侄子,真不是三叔不帮你,是三叔真的不了解他们的过去。但可以确定,当年的夏怀殇是可以把心都剖给安小七的,这样还不够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
**
战西爵是五分钟后从战九枭房间出来的。
他出来后,就看到季暖在打电话,从她偶尔的通话中,战西爵判断出,她是在跟安小七通话。
他等季暖结束这个通话后,问季暖:“你们先前在电话里说会在盛京见面?什么时候?具体是哪天?”
季暖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战西爵挑眉,深看了季暖一眼:
“季小姐,是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我现在已经跟南向娇离婚,我跟安小七有个儿子,我心悦她,她心里也有我,作为她的闺蜜你不帮忙撮合我们在一起,这像话吗?”
季暖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她心里有你?何以见得?有你,还看到你就跑……”
战西爵连话都不让她说完,就打断她:“我们前晚才上过床,她缠着我疯狂的时候说想我,这还不够?”
季暖耳根子一热,她才不信战西爵的鬼话,“不可能——”
战西爵再次打断她:“怎么,你难道还有兴趣看我录下来的性爱视频?她昨晚喝多了,酒后吐真言,这不可能有假。”
季暖:“……”
“既然她心里有我,我现在也喜欢她,作为她好朋友的你,你忍心看到我们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相守?
我又没强求你为我们的爱情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贡献,我只是想问你,她什么时候回盛京,我好去接机,好去献个殷勤,这也不行?”
季暖觉得战西爵这张脸皮跟战九枭的不遑多让,比古城墙带拐的地方还厚。
她面色冷了冷,道:
“战总,看起来你好像真的很爱她一样。那么,同为女人,我想告诉你,七七她心里大概最膈应的是什么。”
战西爵皱眉:“膈应什么?”
季暖轻笑:
“当然是膈应你把她最爱的男人给弄脏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一个女人真正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是0容忍自己最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的,
而你是不仅跟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除此之外,你跟南向娇还有一段长达六年多的婚史。
于她而言,你就是块看似华丽的锦缎,但从内里已经腐烂掉了,她一碰就作呕,你明不明白?她再爱你,又有什么用?
想让她跟你在一起,除非是她对你的爱已经大于对你的恶心,不然,你们在一起,真的很难。至少强逼着她跟你在一起,
她不会十全十的快乐,至少她每每想起你将她摁在身下做的时候同样也这么跟别的女人做过……,不恶心吗?”
……
**
战西爵离开了兰城医院,回了盛京。
一连两三天,季暖这番话就像是在战西爵的脑海里种下的魔音,让他寝食难安。
直至第三天傍晚,他签完最后一个文件后,叫人把休假的南向娇给抓到了他的面前。
南向娇的‘儿子’得了肺炎,这几天住院,她是在儿童医院被战西爵的人给抓过来的。
因为是被强行抓过来,南向娇态度极差,差到撕下了她最擅长的伪装——温婉。
她面色很冷,捞起战西爵老板桌一只水杯就要朝战西爵泼水时,战西爵的话打断了她这个动作。
“你泼一个试试?你看看过了今晚,我们离婚的消息能不能传遍整个盛京城?”
南向娇握紧玻璃杯,深吸一口气,将玻璃杯重重的搁下,冷声质问:
“战西爵,你还是不是人了?诚诚肺炎住院,她需要我陪,她醒后看不到我会疯的。
你身为她的父亲,不尽到一点为人父的责任也就算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我强行从她身边抓过来?
你到底想干嘛?有什么能比诚诚的病还重要?”
战西爵等她说完,目光深冷的看着南向娇的眼睛,冷笑道:
“因为安小七不理我,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心情不好,就总想搞点事发泄一下。
我很好奇,当年我为什么会愿意娶你?毕竟你的胸围只有一对A,模样长的也不是多招男人欢心,
我没道理会在被安小七甩了以后找你这颗青菜闪婚,是不是我们之间有什么鲜为人知的交易?”
顿了下,拉长调子哂笑道,“你如今欺负我失忆了,就打算对我隐瞒当年真相?”
此话一出,南向娇视线明显就有些躲闪。
她把眼睛看向别处,说道:“真相?真相就是当年你被安小姐甩了以后痛不欲生,急于想要报复她,而那时我是战老看中的战家长孙媳妇,所以我们就闪婚了……”
战西爵打断她:
“老子问的是你,不是外界因素。我看你怎么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家中长辈让你嫁你就嫁?跟我刚结婚就怀上了儿子,你肚子就这么争气?”
南向娇生怕当年的秘密在这个紧要关头的时候曝光,连忙掩饰眼底的惊惶,说道:
“你怎么不说是你的种争气?”
战西爵看南向娇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越发觉得当年的事一定另有真相。
他在这时不紧不慢的点了一根香烟,眯眸吞云吐雾了会儿,要笑不笑的口吻:
“你不会是在跟我闪婚前,就跟别的野男人珠胎暗结?然后迫于别的什么无奈原因,走投无路时跟当时的我达成了交易吧?”
【作者有话说】
PS:这两天事多,稍微少更了一丢丢,等公子忙完…,都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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