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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访友
    狐妖闻言,身子一颤,从怀中取出一支包袱皮,铺在地上,将狐皮大衣裹在其中,背在背上。随步香辰来到院中。

    老道背着双手,抬头望月,低沉着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狐妖怯生生地答道:“启禀道长,小女子名叫曲非烟。”

    步香辰接着问道:“你是胭脂林的?”

    曲非烟微微一愣,问道:“道长怎会知晓?”

    步香辰将手伸到曲非烟的面前,说道:“把你化人的那颗骷髅给我。”

    曲非烟不敢违抗老道的话,乖乖地交出了那颗头骨。

    步香辰瞥了一眼,问道:“花白露跟你是何关系?”

    “她……”曲非烟迟疑一下,说道:“她是我们的大头领。”

    步香辰点点头,继续问:“你的母亲真的是被猎人射杀的吗?”

    “这……”曲非烟迟疑了一阵,缓缓说道:“一言难尽啊……”

    步香辰见她不愿多说,便岔开了话题:“贫道帮你讨回你母亲的遗体,了却了你的心愿。以后还要来人间捣乱吗?”

    曲非烟听了此言,头摇得好似拨浪鼓,心有余悸地说道:“若不是为了母亲,我才不要接近人类,这个物种实实在在的狡猾。第三只烧鸡,我以为放在那对年轻夫妇的床榻之旁,又少了一支鸡腿,定是他们自己的食物,吃一点应该不碍事,哪知道,只吃了一口,便着了他们的道。”

    老道听罢,讪讪的笑道:“就是,那对夫妻实在是太狡猾了。”

    曲非烟忽然瞪大了双眼,惊奇地说道:“道长你看,这只萤火虫在冲您吐口水。”

    “去去去。”步香辰挥挥袖子,赶走了在一旁起哄的萤火虫。

    “……”曲非烟看得一头雾水。

    “这枚骷髅里面藏着若干的怨气,放在身边久了,免不了会走火入魔。贫道收了去。作为补偿,送你一本书。”步香辰从怀中取出一本《道德经》,正色说道:“此书乃是道祖留在人间的唯一著作,区区五千字道尽人间万象。拿回去好好研读,终有成仙之日。”

    曲非烟双手接过《道德经》,冲步香辰深施一礼,感激道:“多谢道长。”

    步香辰放走了曲非烟。第二日清晨,林家夫妇请老道吃了一顿早餐。之后,步香辰起身告辞,临行前,林奕明赠与他二两纹银。步香辰欣然收下。离开县衙,老道骑着小毛驴,出了望舒县城,直奔城西的十五里的浮鱼镇,到了镇上,老道四处打听,辗转来到一处极偏僻的私塾。

    那间私塾一派破败景象,大门上的清漆掉了大半,墙头杂草丛生。地上满是落叶,杂物。

    步香辰一声叹息,将毛驴拴在路旁的大树上,整理一下衣衫,上前拍打门环。

    片刻之后,门开了,一位五十来岁的肥胖女人立在面前,将老道上下打量一番,没好气地问道:“老道,要饭吗?”

    步香辰打一辑首,问道:“敢问这位嫂嫂,此处可是张茯苓的居所?”

    “张茯苓是我家男人,找他做什么?他快死了,教不了学生了?”妇人说罢,便要将屋门关闭。

    “嫂嫂,嫂嫂,莫要关门。”步香辰按住屋门,陪着笑脸说道:“我是茯苓兄长的同门师弟,此次专门来拜访师兄。贫道出来的匆忙,不曾为嫂嫂带什么礼物,甚是失礼。此处有纹银二两,赠与嫂嫂,买一块绸缎如何?”

    那妇人见到银两,登时喜笑颜开,将步香辰让进院中,冲着厢房高喊:“张茯苓,张茯苓,有人来看你了。”

    厢房里悄无声息,没人回应。

    “想必他又睡着了。我带你去见他。”说话间,那妇人将步香辰引入厢房。一进屋,一阵恶臭味传来,只见土炕之上躺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骨瘦如柴,面如死灰,一付病入膏肓的模样。身上盖着一床破烂不堪的薄被,身旁的瓷碗中盛着半碗米粥,蝇虫飞舞。

    “师兄,是你吗?”步香辰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张茯苓听见声响,睁开双眼,一眼望见步香辰,挣扎着坐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哭道:“师弟,师弟,真的是你吗?我以为,我以为到死也看不到你了。”

    “师兄,我这不是来了吗?”步香辰搂住张茯苓,两人抱头痛哭。

    哭了好一阵,两人的情绪略平复些。张茯苓止住了泪水,挣扎着从土炕上下来。

    步香辰诧异地问道:“师兄,你要做什么?”

    “扶着我,跟我来。”张茯苓病体孱弱,身体忍不住发抖,两只眼睛却散出奇异的光芒。

    步香辰扶着师兄来到院中,张茯苓抄起一把铁锹,步履蹒跚地走到窗下的花坛边,他指着一株枯萎的月季花说道:“师弟,挖这里。”

    步香辰一头雾水,看师兄目光炯炯,不好拗他的意,接过铁锹,片刻之间挖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土坑。

    “师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说话间,铁锹碰到了硬物,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他放下铁锹,双手扒去泥土,一只青瓷酒坛露了出来。

    “搬出来,搬出来。”张茯苓大喊道。

    步香辰将酒坛从泥土中挖出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舀了两瓢井水,将瓷坛冲洗干净。张茯苓手拿一只小木锤,将酒坛封口的胶泥敲碎,小心翼翼地撕掉封纸和荷叶,一阵淡淡的酒香缓缓飘来。

    步香辰眼前一亮,忍不住脱口喊道:“泸州老窖。”

    张茯苓递上一只瓷碗,撺掇道:“喝一碗。”

    步香辰双手接过瓷碗,倒满一碗酒,只见那酒的颜色微微发黄,稠重,晶莹。喝一口,酒香四溢,绵软而不辛辣。

    “如何?”张茯苓一阵猛烈地咳嗽,一脸期盼地问道。

    步香辰不答,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抹一把嘴唇,大笑道:“快活似神仙。”

    “值了,值了,这坛酒称了我师弟的心思,值了,值了。”说罢,再一次泪流满面。

    “这坛泸州老窖怕是在地下埋了十五年以上。”步香辰有些动情地说道:“师兄,走心了。”

    张茯苓情绪有些激动,开心地说道:“这坛酒是十年前你离开落枫观的那一天,我花了十两纹银买下的。醉仙居的掌柜说,这坛酒对于爱酒人士来说,乃是至宝。入手的时候,据说已经在地下埋了八年。今日看来,那掌柜并没有欺骗我这个书呆子。”

    “十两纹银?”步香辰惊讶道:“师兄去哪里寻这么多银两?”

    张茯苓讪讪的笑道:“我把师父送我的八宝乾坤衣当了。”

    步香辰放下酒碗,一脸愧疚地说道:“那一年,师父带你去小报恩寺,与一众贼秃斗诗,你一人力压十数人,为落枫观争了颜面,那件八宝乾坤衣,是师父他老人家花了三十两银子在天衣坊为你量身定做的。怎能为了一坛酒,说当就当呢?”

    张茯苓一声惨笑,说道:“师父羽化了,落枫观毁了,人心散了,师兄弟们散了。一件衣服,留着它又有什么用处呢?师弟,你可知晓,这十年,师兄活成了一条狗。”

    “……”步香辰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弟。”张茯苓打破沉默,问道:“这十年,你去了哪里?”

    步香辰一声苦笑,说道:“云游四海,到处漂泊,离开此处,去齐云山清修了两年,武当山清修了两年,青城山清修了两年,龙虎山清修了两年,又去终南山游历了一年,收到你的书信时,我正在老君山。”

    张茯苓点点头说道:“穷则读书万卷,达则行程万里。甚好,甚好。走了这么久的路,有何感悟?”

    步香辰仰望天空,一声叹息道:“人与人之间,不关紧要的事情,宁可输,不要赢。”

    张茯苓听了此言,喃喃道:“十年前,你若是悟通了这番道理,该多好!”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人生该走的弯路,其实一寸也少不了。”

    两人一阵沉默,张茯苓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步香辰搀扶着师兄,回到屋中。

    张茯苓躺在土坑之上,两眼含泪,绝望地说道:“我的病,怕是撑不到明年开春了。”

    步香辰一把抓住张茯苓的手,强忍着泪水说道:“师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四川成都有座鹤鸣山,那山形好似一只仙鹤,山上有三宫庙,太清宫,迎仙阁,张道陵曾经在那里传教修炼,得黄帝九鼎丹法。等你养个把月,身子好起来,我给你找一头小毛驴,咱们去那里瞧一瞧,相信我,那美景,人间少有。”

    张茯苓一声苦笑,摇摇头,说道:“师弟,不要再安慰我了,此次请你回来,是有一事相求,你若答应,我死也瞑目了。”

    步香辰问道:“何事?”

    张茯苓喘了几口粗气,说道:“我有一子,名叫张青寅,生性顽劣,从小便四处惹是生非,我死之后,希望师弟看我薄面,收他为徒,使他不要误入歧途。不知师弟可否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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