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央望见步香辰,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趁侯英不备,挣脱束缚,逃到老道的面前,喜笑颜开地问道:“道长,您怎会寻到此处?”
步香辰微微一笑,说道:“贫道去河边夜钓,鱼竿毫无征兆的断成两节,预料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掐指算了一卦,才知我的大徒弟有难。顾不得许多,返回落枫观,不见了他的踪影。不得已,唤来了义犬二郎,闻着气味,这才寻到此处。”
“原来如此。”曲非央说道。
步香辰迈步走到张青寅的近前,弯下腰,拍拍他的肩膀,爱怜地说道:“青虎,为何背着为师,跑到此处?为师晚来一步,你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在此地。”
张青寅的双眼变成了烂桃,又红又肿,不住地流眼泪,望见步香辰,羞愧难当,说道:“师父,给您老人家丢人了!”
步香辰仔细检查了张青寅的眼睛,嘴里说道:“还好没有中毒,自己去找一口水井,打一桶清水,洗个三五遍,就可以了。”
“是。”张青寅答应一声,挣扎着站起身,捂着眼睛,去寻找水井。
步香辰这才挺直腰板,背着双手,直视院中的侯英,嗔怒道:“是你打伤了我的徒弟?”
侯英指着瘫在地上的人皮,说道:“老道,你看清楚,是你的徒弟先毁坏了我的皮囊。”
步香辰阴沉着脸,说道:“臭猴子,束手就擒吧,免受皮肉之苦。贫道看你的气色,这两年怕是纵欲无度,祸害了不少的良家妇女。”
侯英撇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哪里来的臭道长,跑到此处来装蒜,大爷是一只山魈,你竟然会看我的脸色,要不要给我开些六味地黄丸,给大爷补一补精血?”
步香辰不答他的话,伸手从随身的褡裢中,摸出三粒红色的弹丸,樱桃一般大小,捏起一粒,随手弹出,直飞侯英的面门,侯英扭头躲过,那个弹丸在半空中爆炸,燃起一团火焰,将侯英后脑的黄毛烧去大半。吓得他原地跳起三尺多高,一顿胡乱的拍打,这才扑灭了火焰。
步香辰又说:“束手就擒吧。”
侯英恼羞成怒,手中挥舞着骷髅流星锤,奔着步香辰的头盖骨打来。
步香辰向后纵身一跃,第二粒弹丸弹出,正中骷髅锤,只听一身闷响,那颗骷髅被炸得七零八落。
一直蹲在院门口的二郎见此情形,站起身,一路小跑地离开了院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步香辰不等侯英回过神来,第三粒弹丸弹出,直飞侯英的前胸。侯英将另一只手中的骷髅短锤高举,挡在身前,又是一声闷响,一团火焰燃起,侯英登时变成了一只火猴,倒着地上不住得打滚,折腾了好半天,这才滚灭了身上的火焰。从地上爬起来,已然变成了一只黑漆漆的秃猴,身上的黄毛都烧焦了,面色惊恐,狼狈不堪。
“束手就擒吧。”步香辰第三次开口。
侯英喘着粗气,破口大骂道:“臭道长,你带了多少红丸,统统拿出来。这种火焰只会伤及毛发,没啥了不起。”
步香辰双手一摊,说道:“我只带了三粒,都打完了。”
侯英冷笑一声,说道:“即使如此,该我还手了。”说罢,晃了晃手中的骷髅短锤。
此时,二郎叼着一只老母鸡从院外跑进来,奔到步香辰的身边,张开嘴巴,将老母鸡丢到老道的脚边。
步香辰眨巴眨巴眼睛,领会了二郎的意思,抓着翅膀,将老母鸡拎了起来,从褡裢中摸出一把匕首,抵住老母鸡的脖子,问侯英:“到底投不投降?”
侯英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要做什么?”
步香辰并不回话,冷笑一声,匕首横向一抹,割开了老母鸡的咽喉,鲜血登时喷了出来。
侯英吓得身子一抖,倒吸一口凉气,骷髅短锤落地,他双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看着杀鸡的血腥场面。
二郎扑了上去,咬住侯英的咽喉处,将他扑倒在地。
步香辰见此情景,从褡裢中摸出两段短绳,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一段绳子笔直地飞出,捆住了侯英的双脚。二郎见状,跳到了一旁,步香辰的第二条绳子飞出,又将侯英的双手捆住。
侯英拼命地挣扎,嚎叫,却也无济于事,挣脱不得。
曲非央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赞叹道:“道长好手段。”
步香辰轻抚黑狗的脊背,笑道:“方才看见二郎捉来一只鸡,我便想起从前的一段往事,贫道前几年去四川峨眉山游历,看当地的猎人抓猴子,那猴子身形敏捷,动作快似闪电,一般人根本到不了它的身前,可是那些猎人,当着猴子的面,杀一只鸡,猴子就会吓得用双手捂住眼睛,猎人借此机会,就会上去将它抓住。二郎真乃神犬!”
“汪汪……”二郎叫了两声,轻轻地摇了摇尾巴。
此时,张青寅此时从院外走进了,一脸的水渍,双眼红肿,只是不像方才那么痛苦了,看到侯英被抓,十分高兴,跑到马厩里,燃起了一只火把,纵身跳进地窖之中……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张青寅从地窖中爬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人,面黄肌瘦,神情惊恐,那女人一眼望见了曲非央,不顾一切,扑了过来,大声哭喊道:“阿央,是你吗?是你带人来救我吗?”
曲非央认清来人的脸,眼泪登时也流了出来,痛哭道:“阿菊,你还活着,太好了。阿秀呢?”
“前几日,她被大哥卖给了一个赶脚的车夫。”
“只要活着就好。”
院中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住在周围的邻居,人们披着单衣,三五成群,来到侯英的住所,问清事情的缘由之后,十分地震惊,有人跑到县衙门报官,半个时辰之后,来了两名守夜的衙役,他们下了地窖,按照阿菊的指点,从地窖的泥土之下,挖出两具女人的骸骨,一具埋得时间久了,已经化作一堆森森白骨,另一具刚刚埋下不久,依稀还能分辨出五官。
一名官差曾经随林奕明去过坟地捉凶,认得步香辰,此时上前一步,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有劳道长,又替我们大老爷破了一桩悬案。这便是那个凶手吗?”官差手指倒在地上的侯英问道。
“正是这个山魈怪物。”步香辰冲官差拱拱手说道:“它披了一张人皮,化名侯英,有劳官爷明日清晨,将它押送官府便是。”
“如此甚好。”两名官差将侯英架着,拖到马厩中,用铁链锁在木桩之上,转身离开,处理其他的事情去了。
步香辰走到侯英的近前,一脸怜悯地说道:“做个山魈,呆在山林中,是何等的逍遥自在,为何要贪恋人间的繁华,还害了这两条性命。贫道若是不收了你,怕是天理难容。”说罢,从袖中从褡裢中摸出那座小巧玲珑的宝塔,托在手中,只见那宝塔一尺多高,分为七层,每一层雕梁画柱,甚是逼真。宝塔的顶端,镶嵌着一颗乳白色的佛骨舍利,借着月光,发出淡淡的光芒。
步香辰将宝塔随手一丢,落在侯英面前,他双手结印,念动三宝真言,只见那宝塔渐渐地变大,到最后足足长到一丈多高,第二层的塔门打开,从里面刮起一阵怪风,将侯英团团围着,片刻之后,侯英的魂魄被吸了出来,卷进宝塔之中。塔门关闭,宝塔渐渐变小,恢复到先前模样。
步香辰捡起宝塔,透过小窗,向塔内观瞧,只见侯英置身妖气冲天的罗刹界,他被关在一间铁铸的笼子里,牢笼四周围着许多人高马大,青面獠牙的罗刹女妖,侯英在她们的面前,好似孩童一般弱小,她们色眼朦胧,欢呼着,雀跃着,冲他吐舌头,抛媚眼,伸出粗壮的手臂,去牢笼中抓扯侯英。侯英吓得体若筛糠,躲在牢笼的一角,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这便是他的下场吗?”不知何时,曲非央站在了步香辰的身后。
步香辰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中,呆了这么久。还想做人吗?”
曲非央十分困扰地问道:“道长,我想不明白。身为万物之灵的人,为何会如此的凶残和恶毒?”
“听说过‘人面兽心’这个词吗?”步香辰微微笑道:“从古至今,人的数量越来愈多,动物的数量越来越少,无数的小动物被人杀戮,吃进肚子里,死后去了地狱,跪在阎王爷的面前哭诉,你以为它们要控诉人的罪行,要阎王爷替它们做主伸冤吗?不不不,它们只是祈求阎王爷让它们由畜生投胎为人。阎王爷全部满足了它们的**,反正一张人皮又不那么值钱。只是,生而为人,便真的是人吗?这些曾经的畜生做人之后,污言秽语,挑拨离间,杀人越货,偷鸡摸狗,谋人妻女,反正它们只有一世的痛快,补偿了上一世的冤死之后,这些肮脏的灵魂就会被阎王唾弃,投入地狱的刀山火海之后,碾轧成粉末,万劫不复。”
曲非央跪在地上,祈求道:“求道长指点迷津。我不想下地狱,我想好好地在人间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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