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必求这老道,咱们师徒,要死就死在一起。”年轻尼姑毫不示弱。
邋遢老道听得此言,微微笑道:“如此说来,老尼姑若是不说秘诀,贫道就先收拾了小尼姑。”说罢,左手在半空中做个慢慢攥紧的动作。
年轻尼姑的脖颈儿被爬山虎越勒越紧,舌头吐出一半,直翻白眼。她悬在空中,一眼望见立在一旁,呆若木鸡的陈休想,嘶哑着声音喊道:“救我,救我。”
陈休想见此情形,吓得倒退几步,转身就要逃走。忽闻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说道:“陈公子,不要逃跑,贫道助你一臂之力。”
陈休想听这声音十分耳熟,抬头一看,却见西墙之上探出一个人形,扭动头颅,一张人脸从墙里钻了出来,非是旁人,正是落枫观的观主步香辰。
“道长救我。”陈休想大喜过望,飞奔到墙根处。
“嘘,公子小点声。”步香辰将食指伸到嘴边,做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在你的梦中,我不能直接出手,给你一样法宝,足以制胜。”说罢,伸手递给陈休想一只小小的布口袋。之后,遁入墙中,消失不见了。
陈休想接过口袋,掂掂分量,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解开绳子,刚要往口袋里观瞧,却见从口袋中飞出千百万只蝗虫,铺天盖地,遮蔽了天空,眨眼之间,将尼姑庵中的绿色植物,洗劫一空。爬山虎藤眨眼间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蝗虫们吃完植物,都向邋遢老道飞去,老道骇然,扭头就跑,钻进杨树树干的缝隙之中,临走前,恶狠狠对老年尼姑说道:“咱们改日再见。”说罢,钻进树洞中,消失不见。
两位尼姑死里逃生,长出了一口气。老尼姑走到陈休想的面前,道谢:“多谢先生搭救。”
“哈哈,举手之劳。举手之劳。”陈休想笑道。
当晚,两位尼姑留陈休想在尼姑庵吃饭,餐桌上摆了四盘小菜:一碟炒白菜,一碟油炸豆腐,一碟炒油菜,一碟腌黄瓜。
小尼姑十分的热情,笑道:“郎中先生不必客气,尽管放心用餐,平日里,我们师徒二人只吃一个素菜,今日招待先生,才特地准备了四个素菜。”
“太客气了。”陈休想讪讪地笑道。
老尼姑问道:“请问小施主,你那蝗虫袋的法宝从何处得来?”
“这个……”陈休想沉吟片刻,说道:“机缘巧合,从一个老道手中所得。从来不曾使用,没想到今日施展了手脚。”
老尼姑问道:“不知小施主可否将那蝗虫袋转送贫尼?有了这个法宝,贫尼再也不怕那个会驱使爬山虎的妖道。”
“这个,怕是不好吧。”陈休想心中不悦,寻思这个老尼姑有些厚颜无耻,自己刚刚救她一命,不说感激的话,竟然得寸进尺,开口讨要法宝。
“贫尼并不是白要你的法宝。”老尼姑说道:“贫尼拿我这个女徒弟与你交换,如何?”
“你说什么?”陈休想大吃一惊。
“师父,您说什么呢?”小尼姑闻言,羞得双颊绯红,双手捂住了脸。
老尼姑倒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个徒弟,乃是十几年前,贫尼在庵前捡到的弃婴,我养了她十几年,她为了报答我的养育之恩,才剃发为尼。我看她尘缘未了,还有一段姻缘在等着他,不如将她许配给施主,铺床叠被,洗衣烧饭,了却一段姻缘。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陈休想偷眼打量小尼姑,虽是剃了光头,却五官俊美,身段婀娜,地地道道的美女胚子。不免为之心动,嘴里说道:“不知道,她的意思如何?”
小尼姑也在偷眼打量陈休想,两人目光相遇,登时羞红了脸,慌忙将头扭到别处。
“徒儿,为师将你许配给施主为妻,你可愿意?”老尼姑问道。
小尼姑咬着嘴唇,扭捏了半天,才说:“但听师父做主。”
第二日,陈休想将蝗虫袋赠予老尼姑,带着小尼姑离开了尼姑庵,小尼姑还俗之后,择一良辰吉日,嫁给陈休想为妻。
洞房花烛夜,陈休想掀起新娘的盖头,借着烛光,只见身边人美艳绝伦,欣喜若狂。
新娘子说道:“负了如来不负卿,愿卿爱惜到天明。”
陈休想问道:“你自小不通世事,可懂这房中密事?”
“略知一二。”新娘子说道:“只听说一式——观音坐莲。”
陈休想来了兴趣:“可否一试?”
“你我已是夫妻,有何不可?”新娘子说罢,脱了衣服,爬到陈休想的身上,只轻轻一坐。
陈休想只觉身子一颤,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个梦又醒了。
陈休想生无可恋的躺着竹床之上,感觉整个世界一片虚无。
张青寅早早就起床了,此时看见陈休想睁开眼睛,忍不住挤兑道:“真是富家公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你看看太阳都出来一个时辰了,为何你还不起床?”
陈休想一声叹息,说道:“太阳每一日比我早睡好几个时辰,太阳睡觉之后,我还要掌灯读书,他每一日比我早起一个时辰也是应该的。”说话间,陈休想也穿好了衣服。
“公子,起来了?”步香辰迈步进了房间,笑着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不太好。”陈休想有些颓然的说道:“平时只梦见一次那个尼姑。昨夜,梦见了两个。感觉身体被掏空。”
“哦……”步香辰点点头,没有答话。
“对了,道长,我昨夜也梦到你了。”陈休想说道。
“我知道。”步香辰淡淡的说道:“贫道潜入你的梦中,给你送了一件法宝——蝗虫袋,没有它,公子怎么娶上漂亮媳妇。”
“你……你……你……”陈休想大吃一惊,手指着老道,嘴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如此说来,我昨天做的两个梦,道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差不多吧。”步香辰点点头,说道。
“道长,你可知那个老尼姑的来历?”
“不知道!”
“那你可知那个小尼姑是谁?为何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
“没有头绪。”
“两个尼姑,道长都不认识,那潜入我的梦中,又有何用?”陈休想有些不悦地说道。
步香辰笑道:“两个尼姑虽然贫道不认识,那个邋遢老道,却是贫道的老相识了。”
“他是谁?”陈休想问道。
步香辰说道:“那个邋遢老道,正是贫道的失散了十年的师弟——段成世。”
“道长的师弟?”陈休想一脸惊诧地问道。
“没错,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乃是贫道的嫡亲师弟。”步香辰面色凝重地说道。
“师父,这个师兄弟还分亲疏嘛?”张青寅忽然插嘴问道。
“徒儿,实不相瞒,为师与这段成世的关系,要比与你父亲的关系亲近。”步香辰说道。
“为何?”张青寅有些不解。
“其实……”步香辰字斟句酌地解释道:“你的父亲是外传弟子,他跟你师爷学得是道法,每一日研究的是《易经》、《道德经》。这样的徒弟,我的师父收了九个,但是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也就是跟着他学习法术的只有三个人,我是大师兄,段成世排行老二,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小师妹,她……”
老道沉吟了一下,说道:“她……不提也罢。我跟师父学如何驾驭飞禽走兽,段成世跟师父学习如何驱使花草树木。”
“可是……”张青寅满脸疑惑地说道:“从小到大,我父亲只跟我提过您的大名,我今日才知道,他还有其他的师兄弟。”
步香辰轻轻抚摸张青寅的后脑勺,解释道:“你的父亲年轻时,才华横溢,远近闻名,他对古籍的见解甚至超过了我的师父,读书人嘛,难免有些傲气,其他的师兄弟,自是不放在眼中。再有一点,我的二师弟——段成世,本身也是一个怪人,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他们两人虽在同窗多年,却甚少交流,你从来没听你父亲说起他,也在常理之中。”
“原来如此。”张青寅不再困扰。
“道长,我该怎么办?”陈休想插嘴问道。
步香辰将陈休想拽到一边,和颜悦色地问道:“请问公子,这件事,你要个什么结果?”
“道长何意?”陈休想一时没听懂老道的意思。
步香辰说道:“若是公子不想再在梦中见到那个尼姑,很好办,贫道送你一道灵符,缝在睡觉的枕头之中,贫道再随公子去府上一趟,在你就寝的房间四周,布个结界,想那尼姑再也进不了公子的梦中。你看……”
“以后,就再也梦不到她了?”陈休想眨巴眨巴小眼睛,问道。
“是的,再也见不到了。”老道答复。
陈休想低头寻思了一阵,自言自语道:“这半年来,我夜夜梦中遇见她,虽是各种各样离奇的梦,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害我。这……这……这突然见不到她了,难免有些割舍不下。不知道长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即能在梦中见到她,也别让我这裤裆夜夜湿漉漉的,我怕自己小小年纪,就落个西门庆那样的结局。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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