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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索命
    “你说什么?”林正清坐在文书案后面,有些按耐不住,忍不住开口问道。

    “启禀大老爷。”步香辰开口说道:“这幅画,不应该是人间之物,贫道觉得,还是一把火烧掉,送回阴间为好。”

    “你在胡说什么。”林正清一脸的不悦,说道:“这是此杀人案中重要的证物,怎么可以随便烧毁呢?”

    “其实,十年前,这幅画应该封印在落枫观的镇妖阁中,不知道这十年中,它流落在人间,害死了多少人。”步香辰正色说道。

    “你是说,这幅画轴,本来是你们落枫观的物件?”林正清满腹狐疑地问道。

    “这世间,谁又敢说谁是谁的主人,这件事物属于谁?”步香辰说道:“确切地说法是,曾经有一段时间,落枫观有缘保存过这幅画轴。”

    “老道,公堂之上,不要信口雌黄。”林正清警告道。

    步香辰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幅画,贫道上一次见到,大概是十七年前,那时候,我的师爷景元子过八十寿辰,那一日他老人家心情奇好,加之喜宴上多吃了几杯酒,打开了封印多年的镇妖阁,向我们这些后辈,展示他一生的斩妖除魔的功绩,其中一项战利品就是这幅阴司死薄。师爷给我们讲了这幅画的来历,大概成画于大明立朝初年。这幅画距今已经二百六十年左右。画轴的作者叫做吴伯宗。”

    “吴伯宗?”林正清吃了一惊,说道:“这个人非同一般,乃是我大明朝开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状元郎。”

    “没错,就是他。”步香辰说道。

    “堂堂状元郎,怎么会画这样一幅画?”林正清明显不信步香辰的话。

    步香辰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这个吴伯宗参加科举考试之后,便被太祖皇帝委以重任,但是这个状元郎为官不久,得罪了当朝的一个大人物,便是宰相胡惟庸。胡惟庸专权,跋扈,在朝中不可一世。吴伯宗为人耿直、正派,不愿与胡惟庸为伍。便遭到宰相的排挤。只要是吴伯宗的奏折,胡惟庸都压下来,不送太祖批阅,只要是吴伯宗的分内之事,胡惟庸的手下都想办法阻挠,干涉。有一段时间,吴伯宗被逼的告病在家,不去上朝。即便是这样,胡惟庸也没有放过他,派手下的人隔三差五去打压一下吴伯宗。

    吴伯宗家贫,为了生计,经常接一些替寺庙抄写经文的活计,补贴家用。后来那座寺庙翻建,想在墙壁上画一幅地藏菩萨度阴司的壁画。吴伯宗为了赚钱,便将这个活揽了下来。谁知道,还没有开始画,就被胡惟庸的手下诬陷,说他身为朝廷命官,却跑到寺庙替和尚抄写经文,画壁画,实在是有辱斯文,玷污朝廷脸面,结果,这个吴伯宗便被关进了大牢,在大牢里关了大半年,吴伯宗受辱,几度想要自尽,却被牢头救下,牢头说,宰相有令,不能让你死得如此容易。后来,太祖皇帝以谋反罪诛杀了胡惟庸,灭了他的满门,将吴伯宗从监牢中放了出来,要他负责审讯胡氏门人。结果,光是在审讯过程中被活活打死的人,便有五十有余。审判之后,最轻的罪也要充军发配三千里。后来,吴伯宗又去了那座寺庙,跟和尚要了笔墨,在墙壁上画了百鬼在阴间地狱受苦的场景。寺庙的和尚对他说道,大人,我们要的是地藏王菩萨度地狱的壁画,您只画了地狱,地藏王菩萨呢?您猜吴伯宗怎么说?”

    “他怎么说?”林正清好奇地问道。

    “吴伯宗说,我的心中,只有恶鬼,没有地藏王菩萨,你叫我怎么画得出。说罢,丢下笔,扬长而去。”步香辰说道:“从那之后,那座寺庙每天夜里都会闹鬼,和尚们不得安宁,纷纷逃离,久而久之,本来香火旺盛的一座寺庙,迅速地败落了。再后来,吴伯宗的弟弟犯了罪,吴伯宗受到了牵连,被充军发配云南,半路上,病倒在一家客栈,吴伯宗悲愤交加,提起画笔,画了这幅百鬼夜行,之后,丢掉画笔,撒手人寰。这幅画几经辗转,落到一位附庸风雅的商人手中,那商人是做木材生意的,虽然觉得画得内容有些恐怖狰狞,但是毕竟出自状元郎吴伯宗之手,便挂在家中的书房之中,挂了有一段时间,商人发现这幅画的诡异之处。”

    “什么诡异之处?”林正清问道。

    步香辰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那个木材商人,在那幅画中,发现了自己过世多年的父亲,混在百鬼之中,刚开始时,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揉揉眼睛,定睛观瞧,的确是他的父亲。木材商人吓了一跳,赶忙将那幅画轴从墙上摘了下来,卷起来,藏在书箱之中。当日三更天的时候,木材商人在自己的卧房中睡觉,听见从书房里传来阵阵哭声,木材商人壮着胆子去了书房,打开书箱,从里面取出那幅画轴,打开,哪有什么百鬼夜行,分明是他父亲的一张近身画像,面目狰狞,七窍流血。

    木材商人吓得一把将画轴丢得远远的,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处,他的父亲从画轴中爬了出来。手指着木材商人的鼻子说道:不肖子,你可知为父为何来找你?

    木材商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爹爹,饶了孩儿吧,当初孩儿也是一时糊涂。

    他的父亲痛心疾首地说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死后,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你为何就那么的猴急,就等不到我死的那一天,再变卖我的房产。

    木材商人哀求道,爹爹,当初我做生意亏了本钱,若是不卖房子,堵上大窟窿,孩儿就会被放高利贷的人砍了胳膊。

    他的父亲接着说道,为父卖房子的时候,你是如何对我承诺的?住到你的家中,你一直给我养老送终。可是,后来,为父生了一场风寒大病。你给我抓得什么药?

    木材商人一脸无辜地说道:我给爹爹天天熬参汤补身体。有错吗?

    他的父亲眼中含着眼泪说道:开始时,我也以为你的好心,后来到了阴间,才听人说起‘人参杀人无过’这句话,你小子太歹毒了,一场风寒小病,人参大补,你嫌为父死得慢,每一日在参汤中放一点毒药,没有几日,便要了老夫的性命。我死之后,你侵吞了我全部的财产,只给我一口薄片棺材下葬。我们父子缘分已尽,今日开始,我们再无瓜葛。说罢,他的父亲重新回到了画卷之中。

    从那一日开始,商人再没有谁过一个安稳觉,每一夜,躺在床上,一睁开眼睛,便有无数的鬼魂在屋顶与床下徘徊,七日之后,那个木材商人疯了,最后失足落入池塘之中,淹死了。据说,这个木材商人,是死在这幅画轴下的第一个人。也就是这个人。”步香辰手指画轴中排在第二位的一个满身水草的淹死鬼说道。

    林正清背着手,走到步香辰的身边,低下头,顺着老道的手,看了两眼,冷冷地说道:“你个妖道,满嘴胡说八道,你说得话,全然不着边际,就这么一张图,你怎么编,也没人知道。本官问你,那木材商人与他父亲的对话,你如何知晓?”

    步香辰不慌不忙地说道:“回禀大老爷,当年,我师爷得到这幅画之后,念动招鬼咒,将画轴中的九十九的鬼魂全部招了出来,一一查问他们的死因与冤情。是鬼魂说给他听的。”

    “一派胡言。”林正清怒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若是真的有,他们现在又在何处?我怎么见不到呢?”

    步香辰微微一笑,说道:“大老爷,贫道问您,您见过皇上吗?”

    林正清说道:“本官职位低下,没有进京面君的资格。”

    步香辰说道:“大老爷没见过,那圣上就不存在喽!”

    “混账。”林正清怒道:“小心本官治你一个妄言之罪,关进大牢,住个三年五载再放你出来。”

    “小人知错了。”步香辰赶忙服软说道。

    林正清虽是嘴硬,心中对老道的话,已经信了六成,望着这幅画说道:“这幅画轴,真的有那么诡异吗?”

    “当年的画轴与今日的画轴,大不相同。”步香辰说道。

    “有何不同?”林正清问道。

    “画轴上最初的九十九个鬼魂,到了今日,已经变了九十八个。只剩下最前面的一个鬼魂没有变了。”步香辰说道:“师爷曾经说过,状元郎吴伯宗一生清贫,仕途坎坷,但是他嫉恶如仇,对世间的恶人恶事,深恶痛绝。在他临死前,画在画轴上的九十九的鬼魂,都是他平生所遇到的各种冤死鬼,带着怨恨离开人世,魂魄困在画轴之中,什么时候报了冤仇,将冤家对头的魂魄拘入画轴之中,他的鬼魂就可以下阴间,重入轮回。”步香辰边说,边察言观色,见林正清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知他不信自己的话,又指着画中排在第三位的一个吊死鬼说道:“这个人,生前是个商人,跟他老婆一起卖馄饨起家,最难的时候,他老婆去给大户人家当奶妈补贴家用,后来生意一天天变好了,馄饨摊变成了大酒楼,他去青楼,迷上了一个会唱小曲的婊子,便想将那个婊子娶进家门做小。他老婆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只能选一个。这个商人思量了几日,将一纸休书与一半的家财送给他老婆,执意要娶那个婊子进门。她老婆在丈夫再一次成亲的那一日将所有的家财都还给了自己的丈夫,穿上她丈夫刚成亲时给她买的一件花裙子,戴上他丈夫还是穷人时送她的一套银首饰,去了他们家的老宅子,吊死在他们曾经的洞房之中。后来,女人的两个儿子与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再后来,那婊子卷走了商人全部的财产。最终,商人来到亡妻的坟前,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下,他的魂魄进了百鬼夜行图,但是他的亡妻见到他的鬼魂到来,一转身,便离开了,并没有与他再续前缘。”

    林正清沉吟良久,才说:“你说得这两个人的案子,本官并不感兴趣,本官想知道的,是华家四个人如何死的。”

    步香辰笑道:“大老爷,这个事情,十分地容易,贫道将这四个人的鬼魂从画中拘出来,您自己亲自问一下,便知道了。”说罢,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眨眼间,四个华家的鬼魂飘飘忽忽从画轴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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