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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驭水
    慧明和尚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凑近花白露的身边,躬下身子,凑到狐妖的面前,小声地问道:“你再说一遍,你要暗杀谁?”

    花白露抬起头,直视慧明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去暗杀落枫观的观主——景元子。”

    慧明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回头望了一眼师父——智贤,继而对花白露说道:“你要暗杀景元子,为何要说与我们听?这件事,跟我们小报恩寺有何干系?”

    花白露说道:“景元子一死,落枫观必然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到时候,小报恩寺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岂不美哉?”

    慧明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景元子终有一日会离开人世的。我们只需静静地等待就行。你冒冒失失地去搞暗杀,成功了,对我们没有太多的益处,还要帮你处理曲游拓,失败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诬陷我们小报恩寺在背后指使。这件事,只对你自己有利,对我们小报恩寺,没有半点的好处,也许还会给我们引来害处,你走吧,不要再动这样的心思。”

    “你们要我怎么样,才肯帮我做胭脂林的大头目?”花白露的脸涨得通红。

    “那个位置,真的有那般好吗?”智贤大和尚忽然间问道。

    “老禅师,我且问你。”花白露一脸严肃地说道:“平平淡淡、寄人篱下地苟活百年,和轰轰烈烈、耀武扬威地快活十年,哪个活着的方式更好?”

    “贫僧知道你的心中所想了。”智贤垂下了眼皮。

    “老禅师,我且问你。”花白露继续说道:“在您的眼中,胭脂林的上万只狐妖,将来都做了小报恩寺的信徒,统统信奉佛教,这个事情,难道不是一件功德吗?”

    智贤大和尚不理花白露,抬头看看天,日上三竿,他缓缓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到了贫僧做功课的时间,慧明,这件事情,由你来处理吧。”说罢,起身走了。

    “恭送师父。”慧明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说道。

    “老禅师,你别走啊。”花白露见状,有些慌张,上前一步,想要拦住智贤的去路。却被慧明一把拦住。

    “我师父三十年如一日,每天这个时辰都要做早课,诵经礼佛。你想毁掉他老人家三十年的修行吗?”

    “这个……这个。”花白露纠结好半天,才说:“小女子岂敢。”话虽如此,脸上写满了失望。

    待智贤大和尚离开之后,慧明双手背到身后,微微笑道:“怎么,你不相信贫僧的实力?”

    花白露诚惶诚恐,赶忙说道:“名师出高徒,您是智贤禅师的开山大弟子,法力自是极强的。”

    智贤将花白露让到凉亭之中,两人迎面而坐,智贤从袖中摸出一粒淡青色的莲子,托在手心,攥紧拳头,口中念个咒语,道一声:“长”。摊开手心,只见那颗莲子蠢蠢欲动,一株嫩绿的芽破壳而出,迎风而长,眨眼之间,开枝散叶,生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吹口气吧。”慧明将那花骨朵送到花白露的面前。

    花白露鼓足腮帮,吹了一口气,却见那朵花骨朵舒展开来,化作一朵暗黑色的莲花。

    “这朵莲花的颜色,为何是这般样子?”花白露好奇地问道。

    “这是你内心的样子。”慧明端详着黑莲花,饶有兴趣地说道。

    “哎……”花白露一声叹息,缓缓地说道:“若是小报恩寺的诸位禅师不想帮我,我便去落枫观再碰碰运气。我跟那女道姑施孝颜是旧时相识,或许她能帮我实现梦想。”

    “贫僧何时说不帮你了。”慧明捏着那一朵黑色的莲花,笑吟吟说道:“欲成大事,需两个条件,心机要重,心肠要黑,这两个条件,你都具备。”

    “禅师决定要出手帮我了?”花白露喜出望外。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既然你求到了小报恩寺的门下,贫僧便祝你一臂之力。”慧明说着,教了花白露一套结印的指法,又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句,开口问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花白露点点头,说道。

    “你演练一次,给我看看。”慧明说道。

    花白露点头答应,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从不远处的水塘之中,登时涌起一条一丈多长的水龙。在空中盘旋了三圈。

    慧明举着手中的黑莲花,喊道:“把这朵莲花吞了。”

    “遵命。”花白露用手一指那朵黑莲花,半空中的水龙一声咆哮,摇头摆尾,飞到慧明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那朵莲花吞入腹中。之后,重新飞入云霄,盘旋了一阵,龙头冲下,坠入池塘,消失不见。

    花白露咂舌道:“若是将那朵黑莲花,换做曲游拓,只怕在水龙的腹中,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会被活活淹死。”

    慧明又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口袋,从里面倒出四个泥制的小和尚玩偶,交给花白露,嘴里说道:“这个四个小玩意,你带在身边,关键时刻,能以一敌百,十分地骁勇善战,缺点就是只能用一次。”

    “多谢禅师。”花白露将四个泥和尚收入怀中,学会了激活的咒语,含情脉脉地望着慧明。

    “这般眼神瞧我?只怕心中动了邪念吧。”慧明笑道。

    花白露把手伸进慧明的裤裆之中,痴痴地笑道:“我该如何报答你呢?要不要帮你生几个小和尚?”

    慧明将花白露的手从自己裤裆里抽了出来,微笑着说道:“这件事情若是能成,你再回来谢我不迟。”说罢,背着手,转身离开了。

    花白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遁入草丛之中,消失不见。

    待一切恢复寂静之后,不远处的池塘之中,爬出来一个人,嘴里叼着一根芦苇管,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坐在池塘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个人非是旁人,正是小尼姑空弦。她盘腿坐在地上,反反复复结着手印,正是方才慧明教花白露召唤水龙的那个指法,练了一阵,她的脸上显出沮丧的神情,自言自语道:“可惜,离得太远了,听不清口诀。”

    “你别灰心。那个口诀,我偷听到了。”一个声音从空弦的身后传来。

    空弦吓了一激灵,从地上蹦起来,跳出去三尺多远,回头一看,半空中悬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十分地讨好、猥琐,正是纠缠了自己好久的陈休想。

    “你是人,还是鬼?”空弦退后两步,指着陈休想的脑袋,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当然是人了,你莫要害怕。”陈休想晃了晃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之后,他的四肢、身躯渐渐地显现出来。

    “我还以为,你因为过于讨厌,糟了天谴,老天爷只留下你的头颅作为惩戒。”空弦恶狠狠地说道。

    “嘿嘿,你不懂的。我使用的是道家密术,隐身之后,连你师父智贤禅师也没办法察觉。”陈休想洋洋得意地说道。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空弦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天天藏在水塘里偷听师父和师兄谈话,一次也没有被发现过。”

    “对了。”陈休想问道:“你为何要藏身水塘?”

    “这个地方是小报恩寺的禁地,平时的时候,师父常在这个地方教师兄佛家密术,我藏身水塘之中,想要学到一招半式,将来好找那些杀我家人的官军,向官府高密的落枫观老道报仇雪恨。”

    “原来如此。”陈休想点点头,认可了空弦的说辞。

    空弦反问道:“你使用隐身术,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担心你胳膊上的伤势,想来寺里寻你,可是守门的迎客僧不让我进来,我只好用这种方式进来,寻了好久,误打误撞走到这里。”陈休想身手想去拉空弦受伤的胳膊,嘴里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空弦向后退了一步,拒绝了陈休想的好意,嘴里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碰我。”

    陈休想好生尴尬,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良久,陈休想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说:“对了,我把偷听来的口诀教给你吧。”说罢,凑到空弦的耳边。

    空弦下意识地躲避。陈休想问道:“你不想学吗?”

    “想学。”空弦无奈地说道。

    陈休想再一次凑到空弦的耳边,这一次,她没有躲避。

    陈休想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句,问道:“记住了吗?”

    “记下了。”空弦点头说道。

    陈休想一把抓住空弦受伤的胳膊,嘴里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空弦赶忙向后抽手,没成想,一拽之下,痛得钻心,“哎呦”一声,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抱歉,抱歉,我伤到你了。”陈休想一脸的愧疚,不住地赔礼道歉。

    空弦见他的眼神中满是愧疚和卑微,心中一软,便原谅了他。

    陈休想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僧袍袖子,解开布条和用来固定伤口的木棍,只见伤处又红又肿。他从怀中取出一株绿色的草药,吞入口中,咀嚼了好久,又吐出来,敷在空弦的伤处。

    “好恶心啊,这是什么?”空弦一脸厌恶地问道。

    “这是我在半路上为你采的草药,具有镇痛消炎的功效,你忍一忍,敷在伤口上,用不了多久,就不痛了。”陈休想说着,又在自己的袍子下摆处,扯下一块布条,帮空弦将嚼烂的草药仔细地裹好,一伸手,从怀中取出两根一样大小粗细的细木棍,固定在空弦的胳膊两端,重新缠好绷带。他捡起丢弃在地上的木鱼短棒,就要丢到一边。

    “你干什么?”空弦从他手中一把夺过敲木鱼的短棒,揣入怀中,嘴里说道:“这是佛门重要的法器之一,怎么可以随意丢弃,会被佛爷怪罪的。”

    “哦,不好意思。”陈休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空弦瞥了他一眼,沉默一阵,忽然间开口问道:“你要寻找的那个黄九婴,是不是跟我长得十分相像?”

    “岂止是相像,明明就是一个人。”陈休想答道。

    “世上竟又如此巧合之事。”空弦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嘴里说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对不住那个黄九婴了?”

    陈休想一声长叹,良久才说:“她出现在我的人生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对我表达了无数次的爱意,我却无动于衷。等我明白了这份深情厚谊,她却离开了我的人生。”

    “她去了哪里?”空弦好奇地问道。

    陈休想听闻此言,眼圈一红,有些哽咽地说道:“她替我离开了人间。”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空弦瞪圆双眼,说道:“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是啊,你说得没错。”陈休想垂着眼皮,任由空弦数落。

    空弦见陈休想情绪十分的低落,说了两句,便不再骂他,想起那个咒语,于是一边忍着痛,双手结印,一边默念陈休想教她的咒语,之后,满心期待水龙的出现。可是,等了半天,莫说水龙,就是半个水珠也没有出现。

    “你教我的咒语是不是假的?”空弦怒道。

    陈休想一脸委屈地说道:“不会是假的,我亲耳听那个慧明教花白露这般念的,花白露又演示了一边,两个人念得咒语一模一样,就是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一个。”

    “咒语是真的,为何招不出水龙?”空弦的声音有些竭斯底里。

    “这个……这个……”陈休想迈步走到池塘边,向里面张望,嘴里说道:“是不是你的声音太小,水龙住在水底,听不到你的召唤?”

    空弦将信将疑,迈步走到池塘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再一次召唤水龙,陈休想瞪大眼睛,向池塘中观瞧,只见从水底冒出几个气泡。

    “水龙要来了,水龙要来了。”陈休想兴奋地高喊。

    空弦也是一脸的兴奋,弯着腰往水中观看。

    谁知道,冒过气泡之后,从水底钻出来一只大眼癞蛤蟆,两腿一蹬,游出好远。

    “哎……”两个人一起摇头叹息。

    “没有师父的亲自指点,这个法术怕是学不会的。“空弦有些失望地说道。”

    “可是,我看那个慧明只教了花白露一遍,她就学会了。”陈休想说道:“是不是,你的胳膊有伤,结印的方式不对?”

    “也有可能。”空弦离开池塘,迈步走到一口水井前,自言自语道:“小时候,父亲有时候喝点酒,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站到井边,给我们表演召唤水龙的把戏,可惜,父亲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不然的话,我想学这个法术,也没那么困难。”说着,她有些不死心,对着水井双手结印,口中再一次默念咒语,之后,看水井中的变化,仍然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空弦彻底地失望了,转身离开水井,坐在凉亭之中,一个人长吁短叹。陈休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想了好多的说辞,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忽然从水井之中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陈休想好奇地向水井里看,只见水面之上不住地冒着水泡,他高兴地大喊:“快点过来,快点过来,好像这一次有反应了。”

    空弦听闻此言,再一次燃起了希望,站起身,从凉亭里跑出来,来到水井旁,低头一看,忽然之间,一股浑浊的污水从井底涌出,一下子将井边的两人浇成了落汤鸡一般,之后,深蓝色的海水从井口处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眨眼之间,小报恩寺的后院变成了一片汪洋。

    空弦双手抱着凉亭的柱子,脸色惨白地说道:“这是一口咸水井,师父总说这个井通着海眼,今日一看,师父的话,果然不假。”

    “别在这里死撑了,快点逃吧,迟走一步,性命不保。”陈休想说着,一路狗刨,向寺院的后门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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