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精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步香辰,小心翼翼地问道:“道爷,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
“你们两个还拦我的去路吗?”步香辰问道。
“不敢了,不敢了。”老虎怪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个劲地摆手道:“这位道爷喝多了,都能把我们兄弟打得稀里哗啦,您老人家滴酒未沾,想必法力高深莫测,我们兄弟两个,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多谢。”步香辰拱拱手,走到师弟的面前,尾巴一卷,卷住段成世的双腿,拖着地向前走,只听“咣当咣当”的声音不断,那是段成世脑袋撞到大石头,发出的声音。
“道爷,您与这位爷,从前有仇吗?”老虎怪立在后面,看到步香辰这般虐待师弟,看不过去了,仗义执言道。
步香辰止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吓得黑熊精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老虎怪的屁股之上,嘴里骂道:“谁要你多嘴,谁要你管闲事。”
“不敢,不敢。”老虎怪赶忙低下头,一脸地怂样。
步香辰寻思了一阵,尾巴一卷,将师弟架在肩膀之上,迈大步,向下一个关卡走去。
走了有一阵,来到一片沙丘前,抬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的,都是沙子。步香辰有些累了,将师弟脸朝下,放在地上,坐在他的屁股之上,喘了口气。
“你说说你,把你带了,原本想着多个帮手。没想到,变成了一个累赘。”步香辰在师弟的后脑勺上,重重地弹了两个脑崩。
段成世醉得一塌糊涂,任凭师兄摆布。
步香辰休息了一阵,感觉体力恢复地差不多了。重新将师弟扛着肩上,继续前行,绕过一座山坳,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茶棚,里面摆着两张桌子,四条长凳,一位黄衣少女守在火炉旁,烧着开水。
步香辰大喜,飞奔过去,进了茶棚,将师弟往地上一丢,自己做在长凳之上,嘴里说道:“老板娘,沏壶茶。”
“来了。”那个少女答应一声,拎着一壶茶,走到桌前。
步香辰抬起头,望了那少女一眼,只觉晴天霹雳一般,周身上下忍不住地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那个沏茶的少女,像极了十年前早逝的万心安。
“你是谁?”少女望着步香辰,一脸的茫然。
“我是你的师兄啊,我是步香辰。”老道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时间泪流满面。
少女侧着头,嘴里说道:“步香辰是谁,我不认识你。”
“师妹,你可知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步香辰哽咽着说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我都在幻想,若是你没有死,我们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你为何在这个地方,难道说,这十年,你的魂魄一直被囚禁在小报恩寺?”
少女一脸怜悯地望着步香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嘴里说道:“你还是喝杯茶吧,天太热,只怕你是热昏了头。”
步香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之后,将茶杯放到桌上,伸手想要去拉少女的手,忽然间,他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少女抱着肩膀,一阵阵冷笑,十分得意地说道:“慧明大和尚把这个道士吹得神乎其神,在姑奶奶看来,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一杯**汤,还不是照样束手就擒。”说罢,双手伸到脑后,抓住两只耳朵,用力一扯,将罩在脸上的人皮面罩扯了下来,丢到一旁。伸出脚,在老道的身上,踢了两脚。步香辰一动不动。
少女又是一阵冷笑,嘴里说道:“枉你是一个出家的道士,心中却藏着私心杂念,如何去得了浮屠塔,如何取得了舍利子?”说罢,身子一抖,一条黑色的蝎子尾巴从身后伸了出来,尾巴的尽头乃是一个乌黑的毒钩。
“游戏结束了,姑奶奶送你离开这个修罗战场。”女妖说罢,乌黑的毒钩伸到了步香辰的咽喉处。
就在这个时候,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段成世忽然跳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女妖的面前,嘴里说道:“你信不信,我已经成仙了。”
女妖被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收起了毒钩尾巴,稳了稳心神,问道:“你说什么?”
段成世打了一个酒嗝,醉醺醺地说道:“我说,我已经成仙了,掌握了变化身形的仙术。”
女妖不想跟段成世正面对抗,于是随口敷衍道:“我不信,你变化一个,给我瞧瞧。”
段成世立在原地,身子不住地打晃,用手指着自己的肚子,大着舌头说道:“你看好了,我可要变化了。”
“你变吧,我倒要瞧一瞧,你到底能变成什么来。”女妖被段成世勾起了兴趣。
“瞧好了,别眨眼。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段成世深吸了一口气,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变。”说罢,他一鼓肚子,变成来一个将军肚。
“……”女妖一头的黑线。
段成世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肚囊,笑得天真烂漫,嘴里说道:“怎么样,我厉害不厉害?”
“你真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罗刹鬼。”女妖翻着白眼说道。
“哈哈!”段成世哈哈大笑。
女妖与段成世四目相对,口中默默念着咒语,使出读心术,想要窥探段成世内心深处最最柔软的地方。找了半天,女妖惊诧道:“这个人的内心,竟然没有一点点的**。怎么可能呢?”
女妖揉揉眼睛,再一次窥探段成世的内心,寻觅了许久,在心底的一处角落,发现了一桩往事,洞房花烛夜,一个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久坐床头,等待着丈夫掀开自己头上的盖头,可是,左等不见丈夫,右等不见夫君。最终,新娘子按耐不住,悄悄掀起了自己的红盖头,向屋中观瞧,只见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坐在灯下读书,长相虽然猥琐,读书的样子却是十分的认真。
新娘子好奇,起身走到那个男孩的面前,开口问道:“你为何还在读书,却不上床歇息?”
“妈呀。”那个男孩吓得一激灵,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女孩拉着男孩的手,连哄带骗,将他拽到床边。
男孩十分戒备地望着女孩,嘴里问道:“你要做什么?”
女孩娇羞道:“傻样,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有道是**一刻值千金。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读书。真是个呆子。”
男孩摇头晃脑地说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女孩娇嗔道:“眼前便是颜如玉,何必书中去找寻。”
“你待怎样?”男孩一脸戒备地问道。
女孩见男孩着实是个呆子,只好再一次放下身段,钻入男孩的怀中,嘴里说道:“夫君,我冷。”
“冷?”男孩挠挠头,问道:“冷,该怎么办?”
女孩说道:“从前在娘家,都是我娘亲搂着我睡觉,我便不觉得寒冷了。”
男孩听闻此言,将女孩一把推了出去,嘴里嘟囔道:“这黑灯瞎火的,我去哪里寻你的娘亲?”说罢,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女孩在后面高呼:“你去哪里,今日你若出了这个家门,便永远不要回来。”
男孩去柴房睡了一宿,第二日清晨,女孩带着一对中年夫妇寻到柴房,哭哭啼啼说道:“公公、婆婆,你们瞧瞧成世,放着洞房不睡,偏偏睡着柴房之中。”
中年女人望见蓬头垢面的男孩,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中年男人却是指着男孩的鼻子破口大骂。
男孩坐在草堆之上,一脸怂样地说道:“我不要娶老婆,我要修道,我要成仙。”
中年男人将男孩摁在地上,一顿捶,两个女人一边哭,一边解劝。
中年男人拎着男孩的脖子,将他丢进了洞房之中,嘴里骂道:“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跟你老婆好好过日子,生娃娃。”
可是,那个男孩半夜时分,穿戴整齐,推开窗户,便要逃走,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衣袖,回头一瞧,却见与自己拜堂成亲的妻子。
那个女孩流着泪问道:“你真的如此狠心,舍我而去?”
男孩说道:“我要去落枫观当道士,悟道,修仙,把你迎娶过门,乃是我父母的意思,误你一生,我很抱歉。再见,再见。”说罢,不顾女孩的哀求,扯掉袖子,钻出窗户,消失在黑暗之中。
“卧槽,无情。”女妖退出了段成世的内心,倒吸了一口冷气,向后退了两步,再一次将段成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最后,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渣男。”
段成世挠挠头,一脸懵逼地问道:“你为何骂我?”
女妖虽是一脸的厌恶,却将身形闪到一旁,嘴里说道:“你通过了这一关,可以往前走了。”
“为何?”段成世好奇地问道。
女妖说道:“智贤老禅师曾说,割不断**,成不了佛。”
段成世问道:“何为佛?”
女妖答道:“觉悟者!”
段成世又问:“不跟女人打交道就能成佛吗?”
女妖答道:“割断了**,跳出了红尘,悟道成佛便少了许多的险阻。”
“好吧。”段成世走到步香辰的面前,弯下腰,将师兄扛在肩上,想要转身离开。
女妖却拦住了他的去路,嘴里说道:“你可以过去,他不能过。”
段成世愕然道:“为何?”
女妖一声叹息,嘴里说道:“他是个好男人,心中有情,你是个渣男,心中无情,可是,老禅师定的戒律便是这样,我只是奉命执行。”
段成世听罢,又将步香辰轻轻放在了地上,拍拍他的肩头,说道:“师兄,这一关,我没办法代替你通过,还是需要你自己来。”
步香辰一声轻叹,坐起身,抹去嘴角的白沫,双手抱膝,嘴里说道:“师爷曾对我说,人性的底线乃是凶残,可以不用凶残,但是绝对不能放弃凶残。我逼死了二师伯胡启川,摆阵杀了四师姑施孝颜,手上沾满了同门的鲜血,现在的落枫观实力弱小,还不足以跟小报恩寺全面对抗,于是乎,我委曲求全,带着礼物,登门谢罪,我真的做错了吗?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对错,只有对比中的强弱。小报恩寺的和尚想通过这个游戏,一探我的虚实,却被我不小心看到你们的底细。佛门弟子讲究忍辱负重,第一关,安排一个铁石心肠、好勇斗狠的石头人,却变成寺里和尚的撒气筒。佛门弟子讲究戒色,第二关,那个看守渡口的妇人却日日在撩拨和尚的**,只要不走到最后一步,真是可以为所欲为。佛门弟子戒荤、戒酒,第三关的熊精虎怪却天天要准备酒席,款待寺里的和尚。佛门弟子讲究出世断情,第四关这里,却安排了一个可以窥探人内心柔情的女妖,日日在此处上演儿女情长。这个游戏,是真的为了考验弟子,还是暗地里款待弟子,贫道有些看不懂了。”
女妖听了步香辰的话,微微一笑,说道:“有啥看不懂的。过不了这四关,你只是芸芸众生,过去了这四关,你便是得道高僧了。道长,方才我变成你师妹的模样,难道说,你的内心便不起一点点波澜吗?”
步香辰望着女妖,良久才说:“看到小师妹的那一刻,我都想把师爷留给我的落枫观交给师弟打理,带着她远走他乡,隐居山林。”
女妖点点头,说道:“等这局游戏结束之后,我会如实向慧明法师报告,道长唯一的命门便是早亡的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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