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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欢喜
    “我想让你帮我讨回我姐姐的头盖骨。”花千树神色黯然地说道。

    “什么?头盖骨?”步香辰听得一头雾水。

    “是啊。头盖骨。”花千树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跟我逢场作戏?”

    “贫道真的一无所知。”步香辰两手一摊,缓缓地说道。

    花千树一声长叹,十分忧伤地说道:“祝英那个天杀的,将我姐姐的头颅砍下不说,还将她的头盖骨做成了酒皿,摆在自己的屋中,真是残忍至极。”

    “贫道一直觉得,你们胭脂林的权力更替,存在着问题。”步香辰说道:“每一次出现新的大头目,都免不了对从前的头目氏族进行一次杀戮。花白露代替曲游拓是如此,祝英代替花白露也是如此。”

    花千树冷笑了一声:“你们落枫观的权力更替没有出问题吗?”

    “这个……”步香辰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你们人类的本性就是欺凌弱小。滥杀无辜。”花千树说道:“我们狐妖对付异己的那些手段,在你们人族的面前,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伎俩。”

    “你托付贫道的这个事情,贫道记下了,将来有机会,贫道一定帮你讨回来。”步香辰向花千树保证道。

    “什么?将来?”花千树的脸登时沉了下来,怒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你这般推三阻四,是不是存心敷衍?”

    “非也,非也。”步香辰摇摇头,说道:“这个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有什么困难的?”花千树怒道。

    “贫道现在的角色,较之从前,已经有所不同了。”步香辰说道:“前些时,贫道刚刚从外地回到望舒县,这里的鬼、妖两界统统接受小报恩寺的统领,贫道即使是打烂了格局,吃亏的也是小报恩寺的和尚,现在,不同了,望舒县的半壁江山都是贫道说了算,这种情况下,贫道反倒不能轻易地下命令了。”

    花千树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前一段,小报恩寺的和尚半夜立引魂幡,敲招魂钟,你们胭脂林的狐妖去了几个?”

    “只有我一个。”花千树如实回答。

    “这几日,小报恩寺的和尚,去讨伐胭脂林了吗?”老道问道。

    “没有,胭脂林这般无理,小报恩寺的和尚竟然听之任之,默然接受了这个局面,看来,在这些和尚的眼中,他们是接受了胭脂林投入落枫观麾下的这个事实。”

    “非也,非也。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得这样。”老道否认道。

    “难道说,现在的胭脂林不听你们落枫观的差遣吗?”

    老道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贫道还没办法调遣胭脂林的狐兵,供我差遣。”

    花千树不解的问道:“不是你扶植祝英,取代了我的姐姐,当上了胭脂林的大头目吗?难道是,这么快,她就忘记旧情了吗?”

    步香辰冷笑一声,嘴里说道:“这个世间,最容易淡忘的便是恩情,有多少人,在施以恩惠之后,将这点恩惠常常挂在嘴边,到头来,亲人反目,朋友成仇。前一段时间,贫道的确帮助了祝英,但是,单凭那点小恩小惠,想要让祝英听从贫道的差遣,还差得远。”

    花千树一脸困扰地说道:“老道,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老道也不着急,耐心地给花千树解释:“这么跟你说吧,望舒县方圆百里之内,有五股比较大的势力。排名第一的当然要数小报恩寺,落枫观垫着脚可以排在第二名,排在第三位的就是你们胭脂林,排名第四的是城南的骸骨陵,当然喽,还有一个巳龙山,勉勉强强可以排名第五。胭脂林可以无视小报恩寺的召唤,难道说,真的会将我的落枫观,看在眼中吗?”

    “祝英不听你的,你不会打她吗?”花千树问道。

    “贫道若是再一次讨伐胭脂林,祝英会不会重新投靠小报恩寺?小报恩寺为何不讨伐胭脂林,因为那样的话,无疑就是将祝英彻底推到了落枫观的门下。小报恩寺和落枫观都不能对胭脂林逞强。这一点,祝英瞧的明明白白,对她来说,最有利的局面,就是谁也不得罪,谁也不依附,独立成为望舒县的第三股势力。”

    “难道说,你们落枫观,对付祝英,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花千树的脸上露出鄙视的神情。

    步香辰微微一笑,嘴里说道:“当然有办法了。祝英若是不听我的差遣,我就暗地里支持骸骨陵,让寇岭出面对付她。”

    “你这个老道,阴险至极。”花千树啐了一口。

    “这不是阴险,这是博弈。”步香辰说道:“什么时候,贫道能给胭脂林的一众狐妖源源不断地带来利益、好处了,什么时候,贫道便可以差遣他们了。不然的话,贸然跟人家提要求,只会讨个没趣。颜面尽失。”

    “你如何才能给胭脂林的狐妖带来好处呢?”花千树又问。

    “等贫道将东半部的望舒县整合完毕,牢牢掌握了鬼狐仙怪手中的种种资源,就可以分些红利给他们。”步香辰说道。

    花千树眨眨眼睛,冷冷说道:“你这个老道,哪里像个修道之人,倒像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你说得不对。”老道摇了摇头,嘴里说道:“在你的眼中,看到的都是权利,在贫道的眼中,看到的却是权力。权力的本质是什么呢?本质上就是整合资源,维持秩序。”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花千树说道。

    “这么跟你说吧。”步香辰继续说道:“你听说过朝三暮四的典故吗?”

    “听说过。”花千树说道:“从前姐姐曾经跟我讲过,男人十分的花心,都有三妻四妾,早晨在三姨太的房中,晚上又到了四姨太的房中,总之,一天到晚,裤腰带都是松的。”

    “……”步香辰一时无语。

    “怎么,我姐姐说得不对吗?”花千树察言观色,察觉了老道的异样。

    步香辰笑道:“那个解释也说得通,最早的时候,朝三暮四并不是说男人花心,而是说得猴子。养猴人每天只能拿出七颗栗子给猴子吃,开始的时候,说早晨给三颗栗子,黄昏给四颗栗子。猴子大怒,于是养猴人又改变了方案,说早晨给四颗栗子,黄昏再给三颗栗子,猴子大喜,对主人的提议感到十分的满意。”

    “这个猴子,十分的愚蠢。”花千树说道。

    步香辰说道:“有些人命中注定,年轻时穷困,年老时富贵。但是这些人之中,有人十分的不甘心,年轻的时候受不了穷,吃不了苦,便去寺院中祷告,求神佛保佑他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有时神佛就真的显灵了,将他本来年老时该享受的富贵,提前到那人的年轻时,于是,那个人认为神佛显灵。殊不知,该享得福,一点也没多,该吃得苦,一点也没少。这便是朝三暮四的道理。”

    “老道。”花千树寻思了一阵,缓缓说道:“从前的时候,我还真真小瞧了你。从今以后,我还是跟着你混吧,也许,真的能给自己谋一个前程。”

    “想通了?”步香辰笑眯眯地问道。

    “我觉得,刚才你跟说过的话……”花千树寻思了一阵,说道:“更接近与这个世间的真相。”

    “这个世间有两套秩序。”步香辰说道:“一套摆在明面之上,讲究仁、义、礼、智、信、律法、道德等等,另一套潜藏在灰暗处,见不得光,各个方面的利益纠葛。第一套是表象,第二套才是真实的。”

    “好吧,我随你回落枫观,希望有一日,我不会因为今日的决定,而感到后悔。”花千树直视步香辰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贫道会善待你的。”步香辰说罢,站起身,带着花千树向落枫观的方向走去,五里路,眨眼的功夫便走到了,此时,把守在道观四周的官兵早已撤离了。

    老道走到大门前,拍打门环,片刻之后,大门开了一道缝隙,曲非央的脑袋探了出来,瞥见步香辰,脸上登时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道长,您回来了?”刚要让步香辰进院,一眼瞧见老道身后的花千树,大惊失色,大声呼喊道:“道长小心,花千树在您的身后。”

    “贫道知道,她是贫道请回来的宾客。”步香辰说道。

    “原来……原来如此。”曲非央心有余悸地附和道。她打开了大门,放步香辰和花千树进了院子,只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花千树突然出手,伤了自己。

    趴在大门洞的二郎瞧见老道,十分得开心,摇着尾巴,在步香辰的面前跳了三跳,老道蹲下身,搂着二郎的脖子,亲热一阵,一人一狗开始聊天,老道一边说,一边问:“对不对?对不对?”

    “汪汪!”二郎摇着尾巴随声附和。

    花千树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她忽然间发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猛一回头,吓得不远处的曲非央慌手慌脚地关了观门,匆匆离开。

    步香辰跟二郎腻乎了一阵,站起身,带着花千树向后院走,迎面瞧见了师弟段成世。

    “师兄,县太爷的官印找到了?”段成世问道。

    “师兄出马,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吗?”步香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哟,这不是花千树吗?”段成世终于发现了步香辰身后的狐妖。

    “正是你家姑奶奶,你待怎样?”花千树一脸戒备地说道。

    “……”段成世见花千树言语不善,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吃晚饭的时候,落枫观的众人围在一张桌上吃饭,步香辰安排花千树坐在自己的身边,给大家一一做了介绍,花千树紧绷着脸,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好多人都不是太喜欢她,只是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理她。

    步香辰发现陈休想低着个脑袋,情绪有些低落,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陈休想不答,坐在他身边的张青寅开口说道:“师父,你可知道,这两日,您不在观中,这个傻子做了一件什么样的傻事?”

    “他做了什么?”步香辰好奇地问道。

    张青寅忍着笑,开口说道:“他从后院的墙根底下,挖到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老鼠,爱心泛滥,带回自己屋中去养,其中有两只老鼠不吃不喝,眼看着就要断气。师父,您猜陈休想这个傻子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步香辰问道。

    “不许说,不许说。”陈休想去捂张青寅的嘴巴。

    张青寅跳起来,围着饭桌绕圈,摆脱了陈休想的阻击,大声说道:“这个傻子说,小老鼠病了,我要给它们开点药吃,于是,就去县城,卖了一包老鼠药,喂给小老鼠吃。”

    “哈哈……”步香辰仰面大笑,开口说道:“老鼠生病,喂老鼠药,没毛病啊!哈哈……”

    一桌子人都笑陈休想,花千树坐在饭桌旁,手里端着饭碗,望着陈休想的窘样,也是忍俊不禁。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应该表现得高冷一些,于是,刚刚露出笑容的脸,重新板了起来,低着头吃饭。

    吃过饭,步香辰给花千树在曲氏姐妹的隔壁,找了一间空屋,吩咐曲非央给她烧了洗澡水,准备了一身新的衣服。

    花千树泡在浴盆之中,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自从花白露死后,自己四处躲藏,颠沛流离,吃尽苦头,这般悠闲的泡澡,感觉幸福至极。

    洗漱过后,花千树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出自己的屋中,在落枫观的后院闲逛,瞧见步香辰手里提着一个酒葫芦,小脸红扑扑的,坐在凉亭的台阶之上,搂着张苻苓的脖子,醉醺醺地说道:“师兄,你要雄起,这座道观之中,你的岁数最大,你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榜样,你要拿出大师兄的做派来,咱们兄弟同心,才能把落枫观发展壮大起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少喝点酒吧。”张苻苓伸手去夺步香辰手中的酒葫芦。

    步香辰用手臂挡住了张苻苓的手,打个酒嗝说道:“师兄,你就让我喝一点吧,你可知师弟这两日都经历了什么,在县衙门里,那个县太爷好几次,都对我动了杀心,你师弟我能活着回来,全靠师爷和师父的在天之灵保佑。师兄,我怕啊!”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张苻苓不住地安抚:“你不是回来了吗?”

    “师兄,我不是怕死。”步香辰大着舌头说道:“我真的不是怕死,我是怕辜负了师爷和师父的一片心,若是我没把落枫观发展起来,将来到冥界,见到老二位,我如何交待。”说罢,哭的稀里哗啦。

    张苻苓拍着步香辰的肩膀,不住地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已经很好了。我这个将死之人,都被你救过来了,师兄这条命是你给的,后半辈子,便给你卖命了。”

    说着说着,师兄弟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花千树立在一旁,冷眼旁观。步香辰哭了一阵,拿自己的袍子擦擦眼泪,拿师兄的袍子抹了一把鼻涕,喝了一口酒,一抬头,望见花千树。登时酒醒了一半,露出一张笑脸,开口说道:“姑娘,还没休息吗?”

    “你耍酒疯,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睡?”花千树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道站起身,鞠了一个躬,陪个笑脸,说道:“我这就回屋睡觉,不打扰姑娘休息了。”说罢,踉踉跄跄,往自己的屋中走去。

    花千树跟在老道的身后,想要瞧瞧,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可是,走了没几步,屋檐下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花千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定睛一看,只见二郎潜伏在黑暗之中,密切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花千树不想激怒二郎,于是双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害的动作。向后退了几步。

    “姑娘,好久不见了,最近一段日子,你过得好吗?”一个中年男人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花千树回头一看,只见张苻苓正在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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