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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蟾蜍
    步香辰听闻此言,手捻胡须,良久不语。

    白英子小心翼翼地说道:“道长,您是不是惧怕小报恩寺的和尚?”

    “何出此言?”老道笑着问道。

    白英子答道:“在我说出‘小报恩寺’四个字的时候,我见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的神情,一闪即过。”

    步香辰不答白英子的话,扭回头,面向柳采君,笑吟吟地问道:“别的姑娘,你都把她们嫁了出去,这个五姑娘,你为何不送她嫁人呢?”

    柳采君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这个死丫头,毒舌、心机重、心比天高。相亲多次,没一个能入她的法眼,一强迫她,就要死要活的,道长,您瞧她腰里那条带子了吗?当成上吊的绳子,已经把自己在房梁上吊了三次了,我也不想跟她费口舌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步香辰点点头,缓缓说道:“叛逆的孩子好啊,最后有出息的,都是这种性格的孩子。”

    白英子眨巴眨巴眼睛,开口问道:“道长,您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叛逆吗?”

    老道侧着头,笑吟吟地说道:“你这是在夸赞贫道吗?”

    白英子不慌不忙地说道:“方圆百里之内,谁人不知道长的大名。我娘亲跟我说,道长要收我为徒,把我高兴坏了,激动得好几天没有睡觉。”

    “承蒙错爱,愧不敢当。”老道嘴上如此说,表情之中却透着得意。

    “道长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叛逆吗?”白英子又追问了一句。

    柳采君见女儿问得有些咄咄逼人,便将话题接了过去,开口说道:“步道长在年轻的时候,便是打遍四方没有对手。你们这些小屁孩,在步道长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白英子又问:“既是如此,落枫观为何荒废了十年,道长为何四十岁才当上落枫观的观主?”

    “这个……”柳采君被女儿问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场面一度十分地尴尬。

    步香辰倒是十分地从容,脸上没有现出丝毫的不悦,他笑吟吟地说道:“因为,年轻时的我,太任性了,任性到什么程度呢?认为周围的人都是错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对的。我认为老天爷对我十分地不公平,一气之下,我出走了十年,十年之后,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之后,这才回来,继承了落枫观的观主之位。”

    “道长,你是怎么想通的呢?”白英子仍然不放过老道。

    步香辰答道:“我就想,若是在我三十岁的时候,老天爷让我当上落枫观的观主,我会怎么做呢,我会把道观之中所有与我意见不同的人统统赶走,或者干脆杀了了事,对待四方的鬼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免不了血流成河。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我就在想,老天爷真的希望我变成那样的人吗?那样血腥的场面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吗?答案是否定的,老天爷希望我变成一个温和的人,变成一个能担大任的人,因此,在三十岁的时候,他让我事事不顺心,处处不如愿,以此来磨砺我的心性。十年时间,我到了不惑之年,看人看事的角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解了以柔克刚、柔弱胜强的道理,我选择跟周围的世界和解,冰释前嫌。于是,老天爷将原本属于我的责任,放心地交给了我。”

    “道长,你怕小报恩寺的智贤禅师,还有他手下的四大护法武僧吗?”白英子又问。

    柳采君开口说道:“你这个小姑娘,十分的无理,说事就说事,不必总是使用激将法,步道长乃是久经世事的老江湖,你这点道行,在人家的眼中,不值一提的。”

    白英子被母亲说中了心事,脸颊微微一红,小声地嘟囔道:“我四姐,四姐夫得罪了小报恩寺的和尚,冤情无人做主。我们小小的巳龙山,没办法与小报恩寺对抗,若是落枫观的道长也不敢出面,主持公道。那么,我也不用拜师了。回巳龙山自己慢慢地顿悟、修行吧。”

    柳采君怒道:“你这个死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多少人做梦都想跟着步道长学习法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天大的机缘,让你有机会变成道长的徒弟,你却以此作为要挟,难不成,道长不帮你解决你四姐夫的事情,你就不拜师了吗?”

    白英子不吭声,歪着脑袋,抱着肩膀,直视母亲的双眼,那个架势,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清清楚楚。

    “这个孩子,太不让我省心了。”柳采君十分抓狂地说道。

    “大头目,稍安勿躁。这个事情,交给贫道来处理吧。”步香辰安抚柳采君的情绪。

    “给步道长出难题了。”柳采君有些愧疚地说道。

    “好说。”步香辰走到白巧子的面前,开口说道:“姑娘,你把如何发现那个和尚的尸体,小报恩寺的和尚如何将你的丈夫捉走,前前后后,跟贫道好好地讲一遍,不要错过每一个细节,贫道只有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才能想办法帮你把你的丈夫救出来。”

    白巧子抬起头,偷眼看老道,发现老道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赶忙将眼神移到了他处,脸颊憋得通红,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白英子急得直跺脚,嘴里说道:“四姐,你害羞个什么劲。跟道长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的说个清楚嘛,这样的话,道长才能帮你想办法,把四姐夫从小报恩寺救出来嘛!哎呀,可把我急死了。”

    “……”白巧子听妹妹这么一说,脸颊更红,鼓了半天勇气,张张嘴,还是说不出来。

    “算了,你躲一边去吧,还是我来替你说吧。”白英子终于按耐不住,把白巧子往旁边轻轻一推,自己坐到了步香辰的对面,大大咧咧地说道:“道长,这件事情的经过,还是我来跟你说吧,我四姐在家的时候,已经跟我说了好几遍了,我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好吧,你来替你四姐说吧。”步香辰笑吟吟地说道。

    白英子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概十天前,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四姐从井里爬出来,去上茅厕……”

    “从井里出来?”老道打断了白英子的话。

    “没错,是从井里出来。”白英子答道:“因为,我四姐和我四姐夫他们两口子,是住在井里的。”

    “为何要住在井里呢?”老道自言自语道。

    白英子说道:“因为,我四姐夫是只蟾蜍精,那个土老帽就喜欢住在井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四姐嫁过去,只好随那只老蛤蟆住在井里,坐井观天。”

    老道小声地嘟囔:“白蛇嫁给了蟾蜍?”

    白英子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道:“这个事情,怪不得别人,若不是那个死鬼白曰舟,寻死觅活地要娶曲游拓的九姑娘,我娘亲为了凑彩礼,贱卖三个女儿,我四姐也不会嫁给那个土得掉渣渣的蟾蜍大王。”

    一旁的白巧子听了妹妹的话,忽然间羞愧难当,双手掩面,哭出了声。

    “莫哭,莫哭,有什么委屈只管讲出来嘛!”步香辰见此情景,赶忙解劝道。

    “我姐姐就是这般逆来顺受的性子,想当初,若是她能像我一样,有一丝丝的主见,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白英子帮姐姐擦去眼角的泪水,对一边的柳采君怒道:“这个事情都怪你,若不是你自私自立,偏心你那个死鬼儿子,我四姐也不会受这般的委屈。”

    “……”柳采君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白英子搂着四姐的肩膀,好一阵安抚,白巧子这才止住了哭声。手绢擦抹着泪水,忍不住地抽泣。

    白英子转过头,对步香辰说道:“那一日清晨,我姐姐从他们居住的深井之中爬出去,去山脚边的茅厕小解,那间茅厕建在一条小河的下游,污秽之物可以顺着河流,被水冲走。我姐姐进了茅厕,刚刚脱了裤子,蹲下身,按照惯例,先放了两个屁……”

    白巧子双手捂脸,又一次“嗷嗷”的哭了起来。

    白英子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又哭了。”

    白巧子向着屋外就跑,嘴里说道:“我还是死了算了,羞死人了……”

    白英子一把将姐姐抓住,不以为然地说道:“打嗝放屁,又啥丢人的,哪一个上茅厕,能不放屁呢——步道长,你上茅厕放屁嘛?”

    “这个……这个……”老道一脸的尴尬,目光投向一边的柳采君,向她求助。

    柳采君翻着白眼,眼睛望向天花板,不去与老道的眼光相遇。

    白英子再一次哄好了姐姐,继续说道:“我姐姐刚要如厕,下意识地低头,向便池中一瞧,发现便池下面的小河之中飘着一件白色的袍子,我姐姐好奇,这间茅厕平日里只有她与我那蟾蜍姐夫能来,那件白色的袍子不是她的,也不是她丈夫的,这件陌生的袍子,又是谁的呢?她集中注意力,向便池中观瞧,不看还好,这么一看,差一点吓得魂飞魄散,因为袍子的下面,趴着一个**的光头男人。当时,我姐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是个色鬼,潜伏在茅厕之中,是要偷窥她的屁股。这个事情,说起要怪我那个蟾蜍四姐夫,跟他的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时,一喝多了,就跟别人说,巳龙山四小姐长了一个漂亮的屁股,又白又嫩,蘸上墨汁,往宣纸上一坐,立刻出现一个圆润饱满的水蜜桃。”

    白英子说得眉飞色舞,步香辰听得无比尴尬。偷眼去看白巧子,背对着众人,蹲在屋子的墙角处,用手指在地上不住地画着圈圈。

    白英子继续说道:“我姐姐看到那个男人,赶紧提上了裤子,系好了裤腰带,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对那个男人喊道:出来,你是何人?为何要躲在下面?你想做什么?

    可是,任凭我姐姐如何地喊,那个男人既不吭声,也不动弹。

    我姐姐立在茅厕之中,寻思了一阵,还是跑回了深井之中,将我的蟾蜍四姐夫喊了出来。我的四姐夫听了四姐的描述,也是将信将疑,带了一把扑刀,直接来到了那间茅厕之中,用扑刀的刀背去顶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在便池之中,翻了一个身,四姐举着火把,定睛一看,那个男人面色惨白,早就死亡多时,最要命的是,那个男人,他们夫妻两个都认识,乃是小报恩寺慧灵法师座下弟子——元山。四姐夫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六神无主地说道:这一次,只怕是给了小报恩寺的和尚一个绝佳的借口,用来讨伐我。”

    “什么意思?”步香辰问道:“小报恩寺为何要讨伐你的四姐夫?”

    “道长,您可听说过一句俗话?”白英子开口说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有的是。”

    “听说过,这句话怎么了?”步香辰问道。

    白英子开口说道:“你那四姐夫就是三条腿的蟾蜍,他有一个绝活,旁人比不了。”

    “什么绝活?”步香辰问道。

    “他能招财。”白英子说道:“我曾经去参观过我四姐和四姐夫住的那口枯井,你可知道井底铺了多厚的银元宝嘛?还有,那口枯井四壁贴满了各个朝代的铜钱,那口枯井,看似简陋,里面却藏着几千两银子的摆设。我四姐夫也是我几个姐夫中,财力最为雄厚的一位——当然了,他也是最为抠门的那一个。从他的身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有钱人的眼中,有作用的人,价值千金,没作用的人,一文不值。反正,这些年,我没从四姐夫的手中,骗了一文钱。”

    “你的四姐夫是做什么营生的?为何会拥有那么多的钱?”步香辰好奇地问道。

    白英子答道:“我四姐夫天生一对神目,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藏在古墓中的金银,深埋于地下的各种古玩。当初,我那贪财的娘亲,就是相中了我四姐夫的这门手艺,才愿意把我的四姐下嫁于他。本以为,能用如花似玉的四女儿换取一大笔彩礼,谁知道,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最后会落空。我四姐夫多一个子也不肯出,在这期间,我娘亲使出了无数的招数,又是退亲,又是另寻良人,但是,我姐夫以不变应万变,真能沉得住气。最终,我娘亲败下阵来,因为她要给那个死鬼白曰舟凑钱娶媳妇,因此,不卖女儿,凑不够嫁妆,于是乎,我四姐夫没多花一文钱,按照最初商量好的价格把我四姐买了过去。”

    柳采君坐在一旁,狠狠地瞪自己的五女儿,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白英子假装没看到母亲的眼神,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柳采君生着闷气,却也无可奈何。

    “说了这么多,你四姐夫是如何得罪了小报恩寺的和尚,他们为何要找借口讨伐你的四姐夫?”步香辰皱着眉头,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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