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豆腐坊规模很小,坐落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街边角落处。
黄如海瞥了一眼,心中登时生出几分怨气,心说:城隍庙的这个鼠辈,太不尊重我了。
刘玉成掀起门帘,躬着身子,一脸的谦卑,开口说道:“前辈,里面请吧。”
黄如海常年住在乡下,打交道得大多是粗鲁无理的山野村夫,原本没有太多的心机,虽然对这个小饭馆十分得不满,但是,瞧着刘玉成对自己十分得恭敬客气,心中的火气也就消了大半。
黄如海进了小店,发现店中只有五张方桌,十几把椅子,虽然到了饭口时间,店里冷冷清清,竟然没有一个客人。
柜台后面有个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计,趴在桌上,正在打瞌睡。
“小三子,来客人了。”刘玉成猛地一拍桌案。
那个小三子在梦中惊醒,一跳三尺高,睡眼惺忪,瞧见刘玉成,摸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慵懒地说道:“四哥,是你啊!”
“后面还有空房吗?”刘玉成问道。
“还剩一间。”小三子答道。
“如此甚好。”刘玉成满意地点点头。
小三子打开一扇后门,对刘玉成与黄如海说道:“两位,后院请吧。”
“前辈,随我来吧。”刘玉成笑吟吟地说道。
黄如海随刘玉成进了饭馆的后院,却见眼前是一大片菜地,中间一条青石小路,路的左边种着白菜,路的右边种着豆角。
刘玉成戒备心起,心中暗想:这个城隍庙的鼠辈是不是把我骗到僻静处,下毒手害我?
想到此处,刘玉成将手伸到了背后,握紧了匕首。
青石小路的尽头是一扇门,刘玉成迈步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门,院门开了,一位四十出头的半老徐娘出现在面前。
“呦,小四哥,今日得闲,来我这里。”那妇人笑得**乱颤。
“阿姐,今日来吃你的豆腐。”刘玉成笑道:“你可欢迎?”
“小鬼,成天就知道占姑奶奶的便宜,回头告诉你三师叔,让他撕了你的嘴。”妇人笑着,在刘玉成的左脸颊,狠狠地拧了一把。
刘玉成引着黄如海,进了院子。
黄如海抬头一望,登时大吃一惊,只见眼前别有洞天,竟然是一派园林景象,怪石,池塘,小桥,花卉,黄如海一时间,看花了眼。
那个妇人在前面带路,穿过园子,推开一处脚门,眼前出现四间宅子,门前分别写着“春华、夏泰,秋实,冬平”四块匾额。
“其他三间宅子都有客人,只剩下秋实居。”妇人对刘玉成说道。
“多谢姐姐。”刘玉成拱手道谢。
妇人推开秋实居的大门,却见院子中央,摆着一具石磨,两个穿着肚兜的年轻女子,正在围着石磨磨豆腐。
“客人,我们这里的豆腐可好吃了,包你吃一次,天天想吃。”妇人对黄如海说道。
黄如海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两个磨豆腐的女子身上,心说,从哪里寻来这般俊俏的女人?
三个进了屋,刘玉成、黄如海分宾主坐好,妇人立在一旁,笑咪咪问道:“客人用什么香?”
“什么?”黄如海没听明白。
刘玉成微笑道:“阿姐,把你这里熏香的种类都晒一晒,让前辈自己选择。”
“好吧。”妇人轻轻地拍了三下手,一扇木门打开,走进来四个绝色佳人,黄如海登时看傻了眼,这四个女人,竟然比推磨的那两个女人,美貌十倍。
第一个女人走到黄如海的面前,跪倒在地,轻启朱唇,对着黄如海,轻轻吹了一口气。一股兰花的淡雅香气扑面而来。
第二个女人走到黄如海的面前,跪倒在地,轻启朱唇,对着黄如海,轻轻吹了一口气。一股牡丹花的艳香扑面而来。
第三个女人,第四个女人如法炮制。四个女人的口气,各不相同。
妇人问道:“客人,选哪一种香气?”
黄如海有些神魂颠倒,用手指着第二个女人,开口说道:“她的香味,好闻。”
妇人对其他三个女人挥挥手,开口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三位女人躬身施礼,慢慢地退了出去。
那个被留下的女人,坐在黄如海的身边,片刻之后,整间屋子里,都是牡丹花的香气。
黄如海有些不自在,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瞥身边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经意间,用自己的身子,在黄如海的后背蹭来蹭去。
黄如海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局,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但是,内心挣扎了无数次,却没有站起来,转身离开的勇气。
妇人托着菜谱问道:“今日吃什么?”
刘玉成问黄如海:“前辈,有什么忌口?”
黄如海心不在焉,含糊其辞:“没有,没有忌口。”
刘玉成对妇人说道:“阿姐,梅兰竹菊。”
“好喽。”妇人转身离开。
妇人走后,又来一位少女献茶,她将一口茶饼含在口中,用唾沫浸湿了茶饼,吐在壶中,漆好了茶,双手捧着,送到黄如海的面前,黄如海接过,望向身边的刘玉成。
刘玉成笑道:“这里的女儿茶,味道最为正宗。前辈尝一尝吧。”
黄如海低着头,用袖子遮住了口鼻,小酌一口,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回味无穷。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四位少女端上来四只精致的瓷盘,盘中竟然是“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形态。
“这个,怎么吃?”黄如海一脸的愕然。
刘玉成笑而不语。
此时,又从屋外走进了两名绝色佳人,手中捧着餐具,跪在刘,黄二人的身边,黄如海身边的女人从“竹”的瓷盘中夹起一片竹叶,小心翼翼送到黄如海的口边,黄如海张开嘴,竹叶送入口中。
黄如海轻轻地咀嚼,竟是无比的美味。他问道:“这是什么?”
女人答道:“回禀客官,这是鹿肉。”
黄如海感慨道:“原来,吃饭与吃饭,也有天壤之别。”
“这不算什么。”刘玉成笑着,轻轻拍了三下手,屋中的门开了。
黄如海抬头一看,大吃一惊。
从屋中外面,走进来一只戏班子,有的抱弦,有的抬鼓,簇拥着一男两女走了进来。
“今日什么曲目?”刘玉成翘着二两腿,一脸慵懒地问道。
一个班主模样的中年人,上前一步,作揖说道:“回大爷的话,今日准备了《西厢记》。”
“雅致。”刘玉成拍手叫了声好,他扭头问黄如海:“前辈,《西厢记》可好?若是不喜欢,可以选其他的曲目。”
此时的黄如海早已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眼前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于是,当刘玉成问他的话,他只是下意识地说道:“《西厢记》甚好。《西厢记》甚好。”
“那就唱《西厢记》吧。”刘玉成吩咐道。
“遵命。”中年人一脸谦卑地应道。
一男两女登上一座小小的台子,开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男人扮演张生,两个女人分别扮演崔莺莺与红娘。
黄如海坐在台下,听得如痴如醉,嘴里不住地说道:“这个俏红娘,嗓音真好。”
刘玉成冷眼旁观,笑而不语,不经意间,眼神中闪过一丝鄙视。
戏台之上,红娘牵线,张生与崔莺莺夜会后花园,一对男女情投意合,宽衣解带,竟然在台上做起了羞羞之事,后来,红娘登场,撞见两人丑事,红娘威胁禀报老爷,禀报夫人,张生大骇,跪地求饶,崔莺莺看破红娘的心事,褪去她的红裙,推入张生的怀抱,于是,一龙戏二凤的桥段开始上演。
“这……这是《西厢记》吗?”黄如海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问道。
刘玉成说道:“这才是最真实的《西厢记》。出了这间豆腐坊,前辈在别处是看不到的。”
“说得也是。”黄如海自言自语道:“只谈情,不行房,人族早就绝种了。”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看戏,片刻之后,四盘菜吃得差不多了。黄如海“吧唧吧唧”嘴,牙齿咬着筷子,没有吃饱,却又不好意思说。
“四道开胃小菜吃过。该上正餐了。”刘玉成的话音未落,屋子的门又一次打开了,两个仆人抬着一只大托盘,走进屋中,撤掉四个餐盘,将托盘奉上,打开盖子,是一只热气腾腾的蒸鹅。
“前辈,请。”刘玉成笑吟吟地说道。
黄如海又一次感慨道:“豆腐坊,豆腐坊,这个名字取得太过低调了。”说罢,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鹅肉,放入口中,品尝一下滋味,狐疑道:“这个鹅肉,与我平日里吃的鹅肉,十分的不同。”
刘玉成不动声色地说道:“前辈平日里吃的鹅,虽然长了翅膀,却飞不上天空。”
“难道说,这是天鹅?”黄如海愕然道。
说话间,从屋外又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来到黄如海的身边,双膝跪倒,二话不说,脱掉了上衣,坦胸露背,却在两汝之间,夹着一只小巧的酒壶,少女为黄如海与刘玉成各斟一杯酒。
“前辈,这天鹅肉与绍兴女儿红,乃是绝配。”刘玉成端起酒杯,劝酒道。
黄如海喝了一口酒,开口说道:“这个酒,温得真好。”
酒足饭饱之后,刘玉成带着黄如海,来到秋实居的后院,院中有一眼泉水,热气腾腾。
“前辈,泡一会儿温泉吧,格外地舒坦。”刘玉成说着,脱了衣服,坐进温泉汤中。
黄如海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醉醺醺的,很爽快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钻进浴池之中。
又来了几个女人,上至四十岁的丰腴少妇,下至十几岁的豆蔻少女,立成一排,供两人挑选。黄如海选中了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脱了身上衣服,钻入水中,给黄如海搓背,揉肩,拍打后背。黄如海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变得酥麻,脑袋昏沉沉的,眼皮打架,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如海在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中光线昏暗,他觉得自己的身下湿漉漉的,有些粘稠,伸手一摸,竟然满手是血,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坐起身,一低头,发现陪自己泡温泉的那个小姑娘瞪大眼睛,满是惊恐的望着自己。
黄如海伸出颤抖的手,在那个姑娘的脑门轻轻推了一下,只听“咕噜”一声响,那个姑娘的人头,登时滚落到床下,留着床上的,只剩下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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