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你才是狗贼叶文青的私生子。”少年怒道:“小太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黄,名若水。”
“原来是大舅哥,失敬,失敬。”陈景元陪个笑脸说道。
“谁是你的大舅哥?”叶不念与叶攸安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景元微微一愣,忍不住笑道:“不愧是兄妹!”
“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叶不念与叶攸安又一次的异口同声。
“好神奇。”陈景元忍不住咂舌道。
叶氏兄妹不再理会陈景元,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十足的火药味。
“你到我家,想做什么?”叶攸安问道。
叶不念冷笑道:“拜你们城隍庙的人所赐,我二叔还被关在大牢里。”
“你二叔关进大牢,关我何事?”叶攸安冷冷地说道。
叶不念笑道:“捉到了你,就能换回我的二叔。”
叶攸安向后退了两步,开口说道:“你好大胆,在我的家门口,你敢如此放肆,信不信我一声招呼,就把你送进县衙大牢,陪你的二叔作伴。”
“只怕,你没那个机会。”叶不念说罢,轻拍了两下手掌。一张渔网从天而降,将叶攸安与陈景元一起罩住。黑暗中,窜出来四个年轻的小道士,先堵住两人的嘴,之后,五花大绑。
叶不念从怀中取出火折,迎风一抖,燃起一团蓝色的火苗,将火苗在空中挥舞了两圈,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辆马车,来到他的面前。
四个小道士轻手轻脚,将五花大绑的两个人架上了车。叶不念压车,四个小道士跟着马车的后面,趁着夜色,出了望舒县城。
叶不念将后背没有叶家人追来,戒备的心渐渐放松下来,扯掉陈景元嘴上的麻团,开口说道:“今日之事,还应该感谢你,我在叶家的附近,潜伏了多日,都没办法得手,若不是你将这个小贱人约到大门外,我还真是无计可施。”
叶攸安听闻此言,口不能言,只能用一双俏眼,恶狠狠地瞪着陈景元。
陈景元一脸的尴尬,嘴里说道:“大舅哥,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叶不念将陈景元上下打量一番,开口说道:“断指大会上,决胜局,我干妈输给了你,我以为,你的功夫有多了不起,今日一见,稀松平常。一张渔网,都躲不过去。”
“这正在一个侧面印证了大舅哥您的神勇。”陈景元吹捧道。
“再叫我一句‘大舅哥’,我割下你的舌头。”叶不念不动声色地说道。
陈景元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叶不念望了一眼叶攸安,一脸厌恶地说道:“这是那对狗男女的女儿,怎配做我的妹妹。”
叶攸安听闻此言,怒不可遏,虽然身上绑着绳子,嘴里塞着麻团,却是拼命地挣扎,伸腿去踢叶不念。
叶不念撇了撇嘴,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任凭叶攸安如何努力,也踢不到。
“省省力气吧。”陈景元有些心疼叶攸安,开口劝慰道。
叶攸安踢不到叶不念,心中怒火正无处发泄,听陈景元这般说,身形一转,一双小脚,不偏不倚,正中陈景元的脸。
两行鼻血顺着陈景元的鼻子,流了出来。
“野蛮任性的贱女人。”叶不念站起身,对准叶攸安的脸,左右开弓,打了四个嘴巴。
叶攸安的脸,登时肿了起来。
“大哥,别打了,你跟一个女孩子,这般动怒不值得,有什么不满,就打我吧。”陈景元心疼道。
叶不念望了陈景元一眼,一脸的鄙视,啐了一口唾沫说道:“真贱。”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来到一座小小的庙宇前,陈景元抬起一看,认识这个地方,正是前些日跟踪叶文青,所到的黄大仙庙。
叶不念跳起马车,敲门,片刻之后,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小道士的脑袋,瞧见叶不念。小道士连忙施礼道:“师兄回来了!”
“开大门。”叶不念说道。
“遵命。”小道士答应一声,打开了庙门,放马车进了院。
“师哥,您回来了。此时,庙主还没有睡,要不要我去通报一声?”一个男童的声音传入陈景元的耳中。
陈景元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的耳熟,忍不住抬头一瞧,说话的非是旁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曲游拓。
“师弟。”陈景元大声喊道。
曲游拓听见呼呼,凑近一瞧,大惊,开口说道:“景元师兄,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师弟,救我。”陈景元说道。
曲游拓扭头对叶不念说道:“师哥,这位不是城隍庙叶文青的门下,他是静安堂的陈景元。”
“我认识他。”叶文青一脸平和地说道。
“那,你为何还要捉他?”曲游拓不解地问道。
“抓叶文青女儿的时候,他正好也在场,我怕他大呼小叫,坏了我的事情,因此,将他一并绑了,带了回来。一会儿请示过干妈,便将他放了。”叶不念解释道。
“原来如此。”曲游拓安抚陈景元:“师兄,稍安勿躁,一会儿见过黄庙主,将事情说清楚了,也就没事了,再委屈你一阵。”
“好说,好说。”陈景元一脸的讪笑。
叶不念带着叶攸安与陈景元去见黄如英。
黄如英一见陈景元,诧异道:“若水,你怎将陈景元一并绑了来。快快给他松绑。”
“遵命。”叶不念答应一声,解开了陈景元身上的绳子,嘴里说道:“得罪了。”
“前辈,求您一并放了叶攸安吧。”陈景元哀求道。
“不行。”黄如英一口回绝道:“这个丫头,应该是叶文青唯一的软肋,我还指望着她,换回身陷囹圄的二哥。”
叶攸安虽被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眼睛能看,耳朵能听,听了黄如英的话,只把一双俏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干妈,下一步,该怎么做?”叶不念问道。
“先关她三日,待叶家发现这小女失踪,再差人送一件她的衣服去叶宅,叶文青若是足够聪明,一定会明白我们这样做的用意。”黄如英说道。
“干妈高明,有了这个小贱人,叶文青那个狗贼一定会想办法放了二叔。”叶不念吹捧道。
陈景元眉头紧锁,将两人的对话,听入耳中,忍不住插嘴说道:“黄姑姑,听晚辈一句话。”
“何事?”黄如英问道。
“您是开宗立庙的人,六道中,妥妥的天道。”陈景元小心翼翼地说道:“绑架了一个小姑娘,以此作为要挟,即便是最终如愿以偿,到头来,不免坠入阿修罗道的纷争之中。这个局面,真的是您愿意看到的吗?”
“小子,你找死!”叶不念一把抓住陈景元的衣领,怒斥道。
“大舅哥,饶命。”陈景元低下头,不敢反抗。
“若水,不得无礼。”黄如英阻拦道。
叶不念听了黄如英的话,鼻子哼了一声,将陈景元推了出去。
黄如英将陈景元上下打量一番,感慨道:“你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我的二哥现在还关在大牢之中,你有办法,将他救出来吗?”
“我没有。”陈景元说道:“看到长辈们成日里打打杀杀,今日,你把他杀了,明日,他把你杀了,到头来,谁也没有好结果。我位卑言轻,没有人会听我的话,但是,看到这种无休止的争斗,我真的很难过。”
“罢了,罢了,你先在我这里住上几日,待这件事有了眉目。你再离开。”黄如英笑吟吟地说道。
“嘚,不但没救出安安小公主,我自己也被软禁了。”陈景元两手一摊,心中暗想。
黄如英吩咐叶不念将叶攸安关进一间空屋之中,里面只有一团柴草,一只木质马桶。
陈景元被关进隔壁的空屋之中,这间屋子里有一张木床,新换的被褥,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盘瓜子,一盘花生,一盘糖果,一盘铁蚕豆,一壶茶水,一个小道士立在门口,笑吟吟地说道:“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陈景元想了想,开口说道:“能不能把我放了?”
“……”小道士微微一愣,开口说道:“这个恐怕不行。”
“如此说来,你方才的话,好似放屁。”陈景元翻个白眼,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小道士一脸的无奈,气得直揉肚子。
陈景元坐在方桌旁,开始磕瓜子,约莫磕了小半个时辰,磕了一大捧的瓜子仁,在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过来。”陈景元冲门口的小道士招招手。
“公子何事?”小道士问道。
“你把这些瓜子仁,送给隔壁的小仙女。”陈景元说道:“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贫道能够做到。”小道士说着,走到方桌前,小心翼翼地捧起桌上的瓜子仁。
“你不许偷吃啊。”陈景元叮嘱道:“这些瓜子仁只许给小仙女吃。”
“谁要吃你的瓜子仁,个个都沾满了你的口水。”小道士嘟嘟囔囔地说道。
小道士离开屋子,片刻之后,又回来了,头发有些散乱,头上挂满了瓜子仁,脸颊上两个红红的手掌印。
“如何?”陈景元虽然已经猜到隔壁发生的事情,但是,仍旧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此刁蛮,任性的小悍妇,你爱她哪般?”小道士一脸怨恨地问道。
“你懂什么?”陈景元撇了撇嘴,开口说道:“她待我极好。”说罢,坐在桌旁,开始剥花生,这一次没有用嘴咬花生壳,而是用手指一个个捏碎。片刻之后,又剥出一大堆的花生仁,他扯下袍子上的一块方布,小心翼翼地裹好花生仁,对小道士招招手,开口说道:“过来,帮我把这包花生仁,送去隔壁的房间。”
“我不去。”小道士心有余悸地说道:“那个小悍妇,十分地刁蛮,我怕她再打我。”
“你不去,我可要越狱了。”陈景元威胁道:“你可知我的身份,我是胭脂林断指大会的擂主,你们庙主在决赛中都败给了我,你自己想一想,我若强行离开,凭你的本事,能不能挡得住?”
小道士权衡一阵,接过陈景元手中的花生,嘴里说道:“我再去一次,就是了。”
片刻之后,小道士空着手回到屋中。陈景元见他的身上没多新伤,开口问道:“如何?”
“这一次,她没有打我,也没有拒绝,我把那包花生,放在她的身边,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
陈景元坐在方桌边,开始剥铁蚕豆,这个东西,不比花生,瓜子,十分地费气力。一个不小心,铁蚕豆的硬皮扎进指甲缝中,免不了鲜血淋漓。陈景元费了好大的力气,剥了一大把的铁蚕豆,脱掉外衣,从雪白的内衣上,扯下一块布,小心翼翼地将铁蚕豆裹好,冲小道士使个眼色,没有说话。
小道士一声叹息,开口说道:“你是我见过最无聊的人。”
“少说废话,你这个注定孤老终身的男人,哪里懂得这其中的乐趣。”陈景元开口说道。
“好吧,我再去跑一趟。”小道士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许久之后,小道士背着手,从屋外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的诡异。
“你怎么了?”陈景元问道。
小道士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望着陈景元。
“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陈景元有些焦急地问道。
小道士说道:“那个小悍妇,看到这些剥好的铁蚕豆,愣了三秒,之后,放声大哭起来。哭了好一阵,她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条,咬破手指,写了几个字。”
“写得什么?”陈景元急切地问道。
“给你。”小道士从身后取出一段布条,送到陈景元的面前。
陈景元接过,打开,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六个血字——天不老,情难绝。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