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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断案
    那官差说道:“好像是那陆老太技高一筹,经验老道一些,骂得笑如哑口无言,面红耳赤,最终,恼羞成怒,从车夫的手中夺过了鞭子,对准马屁股狠狠地抽了几下。于是,马惊了,抬起前蹄,将躺在地上的陆老太与她的孙女活活踩死了。”

    另一个官差插嘴说道:“据说,当时的围观群众都替笑如叫好,说她为民除害。但是,当英雄,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个陆老太活着的时候,五个儿子一个上前的也没有,待老太太这么一死,五个儿子瞬间就冒了出来,抬着老太太的尸体,去了县衙。对县太爷说,没有二百两银子的赔偿,就要笑如偿命。”

    “原来如此。”刘瞎子翻着白眼,点了点头。

    来到县衙之后,两名官差领着陈景元与刘瞎子来到大牢,见到了关在牢房中的笑如。笑如一见刘瞎子,好似在茫茫大海中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隔着铁栏杆,一把抓住刘瞎子的手臂,声泪俱下地说道:“外公,外公,救我,救我。”

    从牢房里出来,陈景元问一旁的刘瞎子:“前辈,这件事着实棘手,该怎么办才好?”

    那刘瞎子对陈景元的话置若罔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似沉浸在某种喜悦当中。陈景元又问了一遍。他这才扭过头,对陈景元说道:“贵人,你听到了吗?孩子终于肯喊我‘外公’了!”

    “……”陈景元一时无语。

    “常言道:儿女是冤家。这话一点是不假。”陈景元感慨道:“做小辈的,闯下塌天大祸,喊一声‘外公’,便可高枕无忧。这个……这个……”

    “这个如何?”刘瞎子笑吟吟地问道。

    “哎,当了父母长辈,也就当了牛马。”陈景元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问道:“前者,前辈曾说,人世在于体验。为了体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不值?”

    刘瞎子翻着白眼,寻思一阵,开口说道:“贵人,你看那街头的乞丐,日日饿肚子,好不容易讨到一个窝窝头,视为珍宝。可是,那村里的农户,日日吃窝窝头,却十分羡慕城中市民可以吃到白面馒头。可是,那吃白面的市民,十分羡慕可以顿顿吃肉的富户。可是,那些吃肉的富户,心里却羡慕可以吃的起鱼翅燕窝的王公大臣。可是,吃鱼翅燕窝的王公大臣却羡慕可以吃熊掌的万岁爷。可是,万岁爷身在万人之上,却羡慕山中长生不老的神仙,为了修仙,万岁爷长长饿肚子,以辟谷之道求升仙之果。人生在世,处在不同的位置,各有自己的得与求不得。只有体验过了,才知其中的滋味。笑如是我的外孙女,我要看着她长大成人,嫁为人妻,生儿育女。为了这个,我愿意付出代价。”

    “好吧!”陈景元一声长叹,感慨道:“前辈的意思,愿意拿二百两银子赎出笑如了。”

    “不愿意。”刘瞎子摇摇头,开口说道:“陆老太的那群儿子,没有底线的。他们的做人原则是,占不到便宜,便是吃亏。我永远不会跟这样的小市民做交易。”

    “那……”陈景元一脸的茫然,开口问道:“前辈要怎么做?”

    “当然是跟县太爷做笔交易了。”刘瞎子说道:“那个位置上的人,读了多年的圣贤书,在官场宦海沉浮多年,做起交易来,一定守规矩。”

    “……”陈景元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天晚上,刘瞎子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便出了门,他潜入了县太爷的府邸。埋伏到亥时,县太爷的独子夜读结束之后,去茅厕解手。脱了裤子,刚刚蹲下,一抬头,瞧见一张面如死灰的人脸,最为恐怖的是,这张人脸之上没有眼睛,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空洞茫然地望向小公子。

    小公子一声惨叫,双眼一翻,栽倒在地。三魂中的‘爽灵’,七魄中的‘除秽’登时吓了出来。

    刘瞎子从怀中摸出一只金蝉,在空中晃了晃,收了小公子的魂魄,身形一飘,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日开始,县太爷的小公子便变得浑浑噩噩,呆头呆脑,一会冷,一会热,时而浑身颤抖,冷得紧裹棉被,时而满头大汗,干脆把身上衣服脱得精光。

    县太爷寻来城中名医,都是一筹莫展,其中一个大夫说道:“这个不是实病,倒像是丢了魂的薏症。”

    县太爷有些颓然,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喝闷酒,喝着喝着,竟然睡着了,睡梦之中,瞧见两名鬼差用铁链拴着自己儿子的魂魄,飘飘忽忽向他走来。

    一名鬼差指着县太爷的鼻子,开口说道:“你可知罪?”

    “本官何罪之有?”县太爷怒道。

    另一名鬼差冷冷一笑,用鞭子狠狠地抽打小公子的后背,小公子哇哇大哭。

    “阴司官员为何要管我阳间县官?”县太爷心疼儿子,语气缓和地说道:“有话好说,别打我的儿子。”

    “那陆老太乃是南街道口一恶,你身为本地父母官,为何不管?”鬼差问道。

    “那是小恶。不值一提。”县太爷辩解道。

    “山贼凭借手中钢刀拦路劫掠,陆老太倚老卖老拦路劫掠。这两者有本质的不同吗?”鬼差怒道。

    “……”县太爷沉默不语。

    两名鬼差拖着小公子的魂魄,转身便走。临行前留下一句:“处理不好这件案子,别想再见到你家儿子正常的模样。”说罢,消失得无影无踪。

    县太爷从梦中惊醒,回想方才的梦境,气得将桌上的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第二日清晨,县太爷早早升堂,将陆家五子一起召唤到大堂之上,先问了五子的不养生母之罪,每人打了二十板子,又治了五人敲诈钱财之罪,再打二十板子。陆家五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处理五个不肖子之后,县太爷退堂,直奔后堂而去,查看自己的儿子的状况。小公子的病情没有丝毫的好转,仍旧是浑浑噩噩,时而冷,时而热。

    县太爷坐着儿子的床前,愁眉不展,过了晌午时分,县太爷再一次升堂,将笑如与那个驾车的车夫宣上堂来。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指着车夫的鼻子,开口说道:“你可知罪?”

    车夫大惊,跪倒在地,开口说道:“小人不知。”

    县太爷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靠驾车谋生,对马匹的习性一定了如指掌,马匹受惊,踩死了老妇人,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车夫哭丧着脸,十分委屈地说道:“大老爷明鉴,是雇主与死者发生争吵,用鞭子抽打马背,这才导致马匹受惊。管小人何事?”

    县太爷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是车夫,她是车夫?若是她能控制马匹,要你何用?”

    “……”车夫哑口无言。

    县太爷又将目光投向跪在一旁的笑如,开口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笑如跪在地上,开口说道:“大人,小女无知,愿意赔偿。”

    县太爷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如何个赔偿法?”

    笑如说道:“我外公有钱,他可以赔偿老妇的丧葬费。”

    “老妇已死,岂是你赔偿一点钱,便可了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要偿命的。”县太爷开口说道。

    “大人,一面墙马上便要倒塌,您会立于危墙之下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堂下传来。

    县太爷听闻此言,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大堂门口立着一个手握竹竿的盲人。

    “你是何人?”县太爷问道。

    刘瞎子缓缓走上堂来,开口说道:“草民乃是这个女娃的外公。”

    “你教育出的好外孙女。”县太爷冷冷说道。

    刘瞎子干笑两声,开口说道:“大人,养不教父之过,这个孩子行事鲁莽,是草民的过错。可是,在望舒县的地界,出现了以碰瓷为业的老妇,又是谁的过错?”

    “大胆!”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可知道,顶撞父母官,是何等罪过?”

    刘瞎子淡淡地笑道:“大人,做父母官的要尽父母之责,不然的话,子女会出问题的。”

    “……”县太爷微微一愣,听出了刘瞎子的话外之音。

    “大人,草民无知又无畏,说几句话供大人参考。”刘瞎子淡淡地说道:“若是大人断案,定陆老太无罪,从明日起,老无所依的老汉老妇都要上街,以碰瓷为业。若是大人断她有罪,明日,望舒县的地界再无人敢上街倚老卖老,敲诈钱财。请大人三思。”

    县太爷眯着眼睛,将刘瞎子好一阵打量,最终,当堂宣判:“老妇无德,自寻死路,命丧黄泉,死不足惜。念其年岁已高,赔偿五两银子,作为丧葬之用。五个儿子出资一半,余下的二两半银子,车夫出资一两半,笑如出资一两。”

    “大人明断。”刘瞎子笑吟吟地说道。之后,交了一两银子的罚金,领着笑如离开了县衙。

    县太爷退堂之后,去看自己的儿子,猛然间发现,小公子恢复了正常,一切如旧。

    县太爷坐在太师椅上,独自生着闷气,心中暗想,偌大的一个地方父母官,竟然被一个懂妖术的瞎子耍得团团转。这口气,实在是难以下咽。

    他思量了许久,觉得自己不能跟这个瞎子硬碰硬。于是,提起笔,写了一封书信,唤来身边的小厮,吩咐道:“把这份书信,送到城外的寿安堂,让堂主曲阳,速速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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