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毓秀宫主殿之外正是一派肃静气氛,宫人婢子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主殿之内却能听到女子的哀哭声,激烈的争执声。
原该被送往掖庭受审的云珠,因为邕帝的到来,也被直接提到了主殿受审。
而她也因此见到了毓贤妃。
这于她来说倒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了。
云珠双腿战战,几乎是在踏入主殿之后,便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
听着一旁的侍卫细说着她的种种罪行,云珠心中顿时七上八下。
上首的帝王在得知云珠居然意图谋害毓贤妃,更是勃然大怒。
他原本是在喝茶的,此时那茶倒是喝不下去了,他只将那只趁手的青花压手杯,并着杯中热茶汤全数朝那云珠砸去。
“你这贱婢好大胆子!”
云珠挨了这一砸,额上已渗了血迹,然而她却不敢贸然避开。
便是一旁的毓贤妃在看到从云珠身上搜出来的毒药时,眼底里也满是失望。
“云珠,这事真是你做的?”毓贤妃嘴唇颤抖道。
此时云珠纵然想抵赖,却也无从抵赖。
她不敢看上首的帝王,只念着能求一求毓贤妃,让毓贤妃心软。故而她只连忙对着毓贤妃的方向砰砰磕头。
“娘娘,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再饶奴婢一次吧!”
毓贤妃闻言却是苦笑一声“再饶你一次?云珠,本宫自认待你不薄,当日你冲撞本宫,本宫念你是无心之失,便没对你多做处罚,你当时也分明感念本宫的恩情,如今你为何要对本宫下此毒手?”
“奴婢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皇后娘娘的蛊惑,又怕皇后娘娘对奴婢痛下杀手!故而才对娘娘下了这等毒手。娘娘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过婢子这一回。”
“只要娘娘饶过婢子这一回,往后娘娘让婢子当牛做马,婢子也心甘情愿。”
说完这话,云珠只对着地面砰砰磕头。
只可惜,毓贤妃纵然是个容易心软之人,却也还没糊涂到要留着一个害她之人的地步,故而她并没有吭声。
反而是上首的帝王面色沉沉开了口“你是说此事是皇后指使你做的?”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云珠自知前程无望,此时哪里敢再做隐瞒,她只求着自己供认越多,越能为自己求得一两分宽厚处理。
故而她只连忙点头“是,皇后娘娘曾许诺婢子,只要能让娘娘病丧于血崩之症,便将婢子调入凤宸宫中加以重任……”
说这话时,她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然而毓贤妃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她对着邕帝道“殿下,此事应当与皇后娘娘无关,臣妾与皇后娘娘素无恩怨。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邕帝原是怒不可遏,满面阴沉,听了毓贤妃的话,他反是叹了口气。
他握着毓贤妃的手,仿佛是安抚一般轻轻拍了一拍“霁月,你就是太过天真,不知人心险恶,才会着了那恶妇的当。”
随后他又轻声道“你放心,此事若真不是她所为,朕自不会冤枉了她去,也会将这颠倒黑白的婢子绞杀。可若真是她所为,你也不必害怕,朕会为你主持公道。”
宽抚了毓贤妃,他方才转头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去凤宸宫走一趟,将皇后请过来。”
敏皇后踏入毓秀宫时,原本只是清静的毓秀宫里今日竟隐有几分肃杀之气。
得了邕帝传召,她便心知情势不妙,毕竟她虽贵为皇后,但因为当年旧事,邕帝对她便一直少有夫妻情分。
如今虽然因为自己的儿子赵衍桢深得他心,邕帝如今对她也有了几分表面客气。
可她知道,若有可能,邕帝还是想置她于死地的。
便是刚才在她宫中的张贵妃在听说邕帝又去了毓秀宫,正有几分捻酸醋意,此时见着院中情势,她也情知不妙。
只是要溜却也来不及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干笑几声“陛下这架势好大,该不会是毓贤妃冲撞了陛下吧?”
说完这话,她自己幸灾乐祸一般干笑几声。
敏皇后并没有理会她。
她缓步踏入主殿之内,扫一眼分座在一张罗汉榻前的邕帝与毓贤妃。
邕帝的面色果然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毓贤妃见了她来,便要起身请安行礼。顺便让出自己宫中的主位。
然而邕帝却是握住了她的手,只示意她不必有所行动,被邕帝镇住,毓贤妃便也不再有所行动。
陈知微只垂下眼帘,随后缓缓朝邕帝福了一礼。
身后的张贵妃见状,便也连忙娇滴滴的给邕帝请安。
邕帝见了她的到来,显然有些意外“韫儿,你怎么过来了?”
张贵妃见邕帝注意到了自己,便做出一副云雾雨愁的模样来。
“陛下这几日都不来见臣妾,臣妾便只能自己过来了。”
说罢这话,她只一副小女儿娇态。
张贵妃的姿容艳丽不及敏皇后,典雅标致不如毓贤妃。
然而她生就一副少女容颜,加上保养得宜,纵然只是小家碧玉,却也楚楚惹人怜。
只可惜邕帝此时显然并没心思与她儿女情长,风花雪月。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且回去吧。”邕帝眉头微皱,冷冷道。
然而张贵妃此时见了屋里情形,又哪能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有心瞧敏皇后的笑话。
便只撒娇卖痴道“陛下,臣妾都好多日子没有见到您了,您让臣妾再多看看您吧,臣妾在这里保证不多说一个字。”
邕帝眉头虽然紧锁,却并没有出言反对。
张韫儿本就是邕帝宠妃,纵然邕帝瞧来心思摸不透,但相处时日一多,他的行为模式张韫儿却是清楚的。此时邕帝没有出声,便算是默许了自己。
张韫儿便连忙让身边的宫人替自己搬了张椅子,在离邕帝近些的位置座了下来。
张贵妃的打岔,只让敏皇后又晾在堂中一阵。
此时平日里见了自己都要行礼的妃子们一个个得了赐座,却只有她仍旧站在堂中,且还是与一个犯事的婢子一起,她的自尊便也不容许她沉默。
故而在邕帝晾着她时,她主动开口道“不知陛下,今日召臣妾来毓秀宫中何事。”
邕帝只眸色阴冷的望着敏皇后,反问道“你不知朕召你来何意?”
眼前分明风雨欲来。
陈知微却只做不知道“臣妾不知。”
“哼!好一句不知,你让这贱婢告诉你发生了什么!”邕帝冷冷道。
话音落下,所有视线都落在了匍匐在地上,此时连头也不敢抬起的云珠身上。
云珠不止能感受到邕帝的威压,也能感受到敏皇后凛冽如刀的眼神。
只是看了敏皇后一眼,她便低下头去,再不敢多看一眼。
她低头哀哀求道“皇后娘娘。救我!”
说罢,她还试图抓住敏皇后的袍裾一角。
敏皇后身边的长侍官秋婉却是眼疾手快,她只一脚踢开云珠道“大胆奴才!皇后娘娘也是你这奴才能碰的。”
被踹了一脚的云珠再不敢有过多逾越规矩的行为。
她只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因为您才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啊,这药粉也是您交给奴婢的,您答应过我若害死贤妃娘娘,便将奴婢提去凤宸宫里,予以重用。”
秋婉闻言,立马替敏皇后出言驳斥道“真是不知所谓,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素无恩怨,怎会如此行事,倒是你这贱婢,口口声声栽赃皇后娘娘,倒不知居心何在。”
敏皇后也面向着邕帝道“殿下,诚如秋婉所言,臣妾从来也不曾做过这等谋害他人性命之事,陛下不会因为这婢子空口白牙几句话,便以为臣妾是这等恶毒之人吧?”
邕帝的眼中尽是阴郁,他冷冷望向敏皇后道“有没有做过这等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云珠还记得邕帝说要绞杀了她的狠话,她此时自然是竭尽全力也要证明敏皇后与自己是一伙的。
幸好她当时与张仪良合作时,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皇后娘娘,但她为人警觉,还是同张仪良讨要了一件信物,她连忙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枚金凤簪子。
“婢子确是与皇后娘娘有所约定,这枚金凤簪子便是婢子与皇后娘娘的信物。还请皇上明鉴。”
那雕着五尾金凤的镶宝凤簪自然是敏皇后的东西。
不过见她拿出这个,敏皇后与秋婉倒不怎么慌乱。
秋婉厉声道“好你个贱婢,竟敢偷取娘娘的凤簪。”
敏皇后也只冷冷道“我早几日前正丢失了一枝五尾凤簪,我在此之前便与尚珍局报备过此事。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寻来尚珍局的蔡掌珍与之对质。”
那蔡掌珍被叫来后,自然很快便证实了敏皇后所言。
因为敏皇后十分喜爱那支凤簪,在与蔡掌珍报备过后,她便又命蔡掌珍为她重新打制了一支相同样式的金簪。
不想如今她这谨小慎微,倒算是证了她的清白。
云珠手里的凤簪自然也不是偷来的,见敏皇后转头不认自己,她是真的着急了。
“皇上,这东西真不是奴婢偷来的,这是皇后娘娘留给奴婢的信物,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传召皇后娘娘宫中的暗卫张仪良。奴婢与皇后娘娘的交易便是由他牵线搭桥的!”
云珠再次出声,只把自己那老乡也转头卖了个干干净净。
原本只是看戏的张贵妃,在听到张仪良的名字时,眼神也微微一动。
怕这婢子人微言轻,撼不动皇后的地位,她轻声出言道“这婢子瞧来也不像是个说假话的,不如陛下,便让那张仪良也过来对质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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