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咳嗽声也不大,然而当吵闹的人群听到那一声咳嗽。
一场即将开始的大战便在片刻后消弥于无形。
此时不论是朱家大少的仆人,还是朱夫人的小厮,当下所有人的目光只都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来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看起来也是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他的脸色冷的像白瓷一般。
眉眼细长,姿容冷清,恰如一只引颈的白鹤。
看到来人,朱月武却是莫名紧张了起来。
原本老神在在坐着的朱月武只也立刻站了起来。
三叔叔您怎么来了?朱月武小小声的唤了对方的名字。
然而那青年却是看也不看朱月武一眼。他的目光只是落在朱赞郇身边的小厮身上,他言语平淡道赞郇在哪里?
听到他的问话,小厮立刻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道赞郇少爷如今在床上躺着,胡大夫还在诊治。
听完小厮的话,他便也往里走了去。
被无视的朱月武看向这位三叔的眼神便也充满了怨毒。
只可惜,他此刻也只敢瞪着他的三叔的背影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而他的这位三叔向来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的。
不过三叔才只是走了几步,随后他便又似是想起了什么。
他停下脚步,却连头也没回。
赞郇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们回去吧。
他没有指名道姓,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朱夫人显然还有些不服气,她刚准备上去开口,不想朱月武却是在此刻突然拉住了朱夫人的手臂,于此同时他只朝着朱夫人轻轻摇了摇头。
见朱月武朝自己摇头,朱夫人当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她默默看着朱望舒的背影,随后强行忍着怒气,领着人离开了。
朱月武倒是比朱夫人会做人一些,毕竟辈分大一级压死人。
加上这朱望舒还是朱家叔伯辈里的老幺,他便更不敢说什么了。
他只是勉强装作温和的对朱望舒道了一句三叔我先走了。
那边朱望舒仍旧没有搭理他,不过朱望舒已经往里面走过去了,朱月武自然只也跟着离开了。
而一旁的朱夫人则是等到朱月武彻底离开了这屋子,方才神色不忿的道了一句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便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了,你说你是不是心疼那***了?你知道她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听到朱夫人的话,朱月武立刻道了一句你别无理取闹了,什么一网打尽,我怎么可能偏袒她,她心不在我这儿,我真正担心的还是朱望舒,你别看我这三叔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的,好像平日里什么事都不管,仿佛透明人一般,可是如果他管起了外面的事情,你便知道什么叫做他要做的事情必定要达成了。
他这病秧子有这么大能量?朱夫人到底还是见识短,她出言质疑道。
被质疑的朱月武只平静的道了一句当初我刚被接回朱家的时候,我这位三叔就不待见我,我当时也是太饿了,所以在认祖之前,我不过偷偷拿了一个祭祀的果子,我那三叔发现了之后,便将我一通训斥,还叫来人打我,当时的我差点被打去了半条命,我父亲才过来,然而当时他过来后却也没有看我,反而只与我三叔说话,我三叔当着他的面骂我是地沟里的老鼠他也不生气,甚至为了三叔,我被罚跪了半日,而且因为我三叔的一句一只地沟里的老鼠也配进朱家的话,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正式在朱家的祖祠里认祖归宗。甚至我能得父亲看重,除了我那大哥身子不好,加上我确实够努力,否则他大概永远不会正眼看我一下。你说你如果质
疑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我可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了。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哄了朱夫人一句况且我那好大哥既然喝下了那碗放了断肠草的参茶,那他就不可能有活路了。咱们难道还怕我那好大哥还能活过来不成?
朱夫人听了朱月武的话,便也不免跟着配合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便回去,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个担心。
你担心什么?朱月武立刻配合着问道。
朱夫人小小声道朱月武,那春喜的嘴你觉得严实嘛?要知道逼她那样做的可是我的丫鬟,只要溯本清源的追查,他们便能发现那丫鬟是我的人,甚至透过那丫鬟,他们还会将我推到。
听了朱夫人的话,朱月武却仍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你放心,那丫头嘴严实的很,更何况,害死她主子的可是她自己,除非她不想活命了,不然她绝对不可能将我们的事情和盘托出的。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夫人当下方才心思平静了几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所以为嘴巴严实的春喜却也有不再逞强的时候。
春喜看着替自己撑腰的自己人都走了之后,她心中也有些茫然。
而沈芳慧则在朱望舒进去屋子里后,只主动对朱望舒唤了一声三叔。
朱望舒的目光这才看向沈芳慧,他目光带着几分审视道你就是赞郇没过门的妻子?
沈芳慧默默点了点头。
朱望舒便又开口问道赞郇为何会变成这样,不是说你在照顾他嘛?你怎么连这都照顾不好?
听出了朱望舒话语里的责备意思,沈芳慧只能点头应是。
倒是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朱赞郇却是在随后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并且他只朝着朱望舒道了一句三叔,我没事,你别怪慧娘,这其实是我跟慧娘布的一个局。
听到朱赞郇的解释,朱望舒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直到确定眼前的人真是没有一点问题,他方才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你们布局做什么?
朱赞郇立刻道了一句参茶里果真有毒,可是我当时没有喝,只是可惜三叔你送我的半夏却是误喝了那参茶,如今已经一命呜呼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那朱望舒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随后他便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既然死了那便死了,往后再养一只便是了,只要人没事,倒也没什么。
听到朱望舒的话,朱赞郇只道可还是可惜啊,那可是叔叔在我娘去世后送给我的礼物,也是因为有半夏的陪伴,我方才能慢慢接受娘亲离世的消息。这么多年来,我将半夏视作我的半个亲人,一直以来我将半夏也养的很好,它本可以寿终正寝的,可是谁能想到我身边的人会受了人挑唆,在参茶里下毒呢。
听到朱赞郇这话,那朱望舒只淡淡道了一句行了,你就别在叔叔面前装模作样了,你说实话,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那给半夏投毒的人到底是谁?
面对着朱望舒的话,朱赞郇声音却是立刻叹了口气道叔叔,那投毒的人我可能多惨不能将其处置掉。
为何?朱望舒满不在意的问道。
面对对方的问询,朱赞郇只能小声道一句她有一个姐姐名唤春兰,当初春兰的死虽然不是我们做的,可我们也有一定的责任,而她姐姐又死的不明不白,不知道凶手是谁,又报仇心切的她在受到***的挑唆后,想要去报复,其实也是很正常的吧。所以我不能太过责罚于他。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望舒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一个奴才便是被主人打杀了,他们也不该有怨言才是,更何况这愚蠢的奴才如今只居然还出手伤人,虽然你没事,可她差点
伤到你这却是事实,这种奴才留着,往后其他人便也纷纷跟着有样学样,而你的底线也会被一次次突破。到时候你能躲过这一次,但你能躲过每一次嘛?
面对朱望舒的问话,朱赞郇一时也有些不知该从何回答起来了。
当下倒是沈芳慧只默默看着这叔侄二人,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知道朱赞郇为什么这么冷淡了。他这与他叔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好在朱赞郇倒是并没有比他的叔叔更冷淡,至少在某些方面他还是比自己的叔叔温柔许多,也有人情味的多。
只是他叔叔说的话其实也有些道理,可朱赞郇显然已经不想再听这些了,他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叔叔放心,在我这里,他们不敢做这种事的,毕竟她们都是我府里的老人,我相信他们不会对我做出无理的事情。至于那侍女,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但我会将她送到一个合适她的地方。
见朱赞郇早有安排,那朱望舒自然也不再都问了。
不过随后朱赞郇却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叔叔看到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在之后还是将人带了进来。
春喜看着屋里的人只有些认生,而在看到朱望舒的一瞬间,她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春喜见过三公子,见过大少爷。见过陆小姐。当下的春喜只立刻开始给所有人请安。
看着请安的春喜,朱赞郇没有什么表示。
春喜便只能一直维持着半蹲着身子的姿势,可即使如此,当下的她却也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