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娇没好气地剜他一眼，他也不恼，反而好笑道，“你还画不画灯笼了？”

    “画 ！”有陈姝宁和苏氏女在一旁看热闹，晏娇更不服输，“谁说我不画了 ！”

    她气鼓鼓的，经由上次道歉之事，苏氏女一团火还堵在心口，忿忿道：“我也画。”

    李意行面色有些沉，“惠安？”

    说起来，苏氏一族出了多位皇后，当今皇后也出自苏氏，皇后是李意行生母，他和苏蒨自然是表兄妹。书里的苏蒨被册封为郡主，苦苦追求男主陈识贺不得，俨然也是恶毒女配。

    惠安应当就是苏蒨的封号。

    虽然如今她比晏娇料想的出场早了些，不过大家都是炮灰，晏娇完全没在怕的，乐呵呵道：“苏大小姐，要不要再比一次啊？”

    闻言，苏蒨脸色就白了白。

    陈姝宁满心满眼都是看好戏的心思，朝身后喊道：“哥哥，苏姐姐要画灯笼，你快过来 ！”

    未过片刻，陈识贺从暗处走出，抬眸看见几人身影，却是愣了一愣：“娇娇？”

    他们本是一起的，陈识贺与晏凝霜约好，却又撞上了苏蒨，苏蒨对陈识贺的心思，旁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晏凝霜一气之下逃开了，两人继续行着，而后碰见了李意行和陈姝宁。

    晏娇嘴角微抽。大庭广众之下，他这个称呼一出口，晏娇都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如寒冰利刃的目光，苏蒨恨不能将她剜得千疮百孔。

    晏娇硬着头皮，面无表情地道：“巧了，陈世子。”

    周遭安静如雪，静滞了片刻。

    只不过几日未见，她言语淡淡，仿佛一把刀，戳进他心底某处。

    他又不舒服了。

    “是巧。”陈识贺有些手足无措，默了默，陈姝宁恨铁不成钢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苏姐姐要画灯笼，快给她取灯笼 ！”

    “好。”陈识贺心烦意乱，取下一盏灯笼递给苏蒨，少女这才面色稍缓。陈识贺又对李意行拱手道：“殿下，我方才在那边耽误久了。”

    李意行眸光微凝，“事情办妥了？”

    陈识贺点了点头，继而看向晏娇，她似在若有所思地出神。

    料想她也见过了大皇子，他有意无意地问：“娇娇，慕公子呢？”

    他不问倒好，晏娇茫然四顾，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和慕淮走散了。

    正当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娇娇，你在做什么 ？”

    晏娇往花灯摊子走去时，宋知景才将宋知玉从凑热闹的人潮里拎出来，数落了她一顿。转眼见表演杂耍之人口中吐出一串长火，火光跳起足足两人高，明珠站在一旁跟着叫好，她孤零零一个人，哪里还有晏娇的踪影？宋知景心间都跳了跳。

    慕淮艰难地挤进了人墙，，心绪恍恍惚惚，哑声问明珠：“你家小姐呢？”

    “她在……”几人出了人潮，明珠放眼望去，焦急道，“小姐方才明明就在那儿……”

    几人焦急不已，连忙沿路寻找。

    眼前还是少女眼里璀璨碎光的模样，她明明害怕他被人群冲散，如今自己倒是不见踪影。慕淮呼吸都乱了，心中沉甸甸的，直到瞧见那处清冷的花灯摊子。

    以往狡猾又得意的少女，从身前之人手里接过一盏灯，她眼底有错愕和茫然，脊背绷直，微微僵硬。她身前的那个少年穆若清风，清朗恣意，似乎……面容还与他很相似。

    那些琐碎的记忆似乎又随着夜风灌入脑海，慕淮心口隐痛。

    几人见到这番景象，宋知景怔了怔，“大皇子？”正要迈步，宋知玉早已跑去，一把挽住晏娇手臂，摇头晃脑道：“娇娇，你在做什么？”

    “画花灯呢，你来不来？”有了宋知玉，晏娇面上尴尬一扫而光，兴冲冲朝她方才跑来的方向招手：“慕淮 ！”

    声音又甜又脆，似有拂动人心的力量，让人听了都是明媚的欢喜。

    陈识贺皱了皱眉，识趣地退到一旁。

    这晏辅的嫡女……原还是个闹腾的。少女眸心璀璨如盛了星子，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模样。

    李意行拂了一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宋知景已经上前见礼：“大殿下。”

    宋知景和晏凝霜等人一一见了礼。

    宋知景虽木讷寡言，整日钻在书堆里，可性子耿直，况且宋国公府将来大抵也是由他承袭，平日与皇子们往来，也是偶有的事。

    李意行与他叙完话，视线落到他身侧一言不发的少年，他还未开口，就见晏娇像只雀儿一般落到他身侧，暗戳戳地点了点他的衣袖：“慕淮，这是大殿下呢。”

    被她一搅扰，慕淮才扯开一抹笑，朝李意行微微颔首。

    这两人在一处，瞧着更像了。几人一时不敢说话，唯恐大皇子发怒，可李意行只是瞧着这张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脸，心中涌上狐疑。

    晏娇是个心大的，虽不明白慕淮为什么会和大皇子长一样，可这是在书里，什么都有可能出现。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当下和宋知玉说起花灯的事，宋知景侧首望去，瞧见那卖灯笼的书生，疑惑道：“进之？”

    两人以前同过窗，后来张进之父亲受了案子牵连入狱，家道中落，两年前他也是清高孤傲的性子，没成想他如今沦落到抛头露面卖东西的地步。

    张进之见到他，很是坦然：“知景兄。”

    宋知景略了一眼，他身侧还摆了一堆书册，应是还在准备科考。

    宋知景想着帮衬他一把：“进之，表妹方才都是玩笑之言，你既要卖灯笼，不如这些都卖给我吧。”

    晏凝霜听了，却温声而笑：“表哥说的哪里话？读书之人最尊崇文雅之气，若是表哥将这些花灯都买了，只怕这位公子还不肯收。不如我们各画一盏，交给这位公子贩卖，如此还能讨个乐趣，一较高下。”

    晏娇每次听到她咬文嚼字地说话，只想发笑。

    宋知玉早已揉皱眉眼，鄙夷地瞅着她。这人就是爱出风头，仗着自己有盛京第一才女之名，非要把别人给踩下去。

    苏蒨正为晏凝霜讨好陈识贺的心思生闷气，她此言一出，苏蒨就风风火火地道：“有意思，比就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