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的可是这个数。”
“盛京的一间商铺，加上一张空头欠条。”
上官梁听了这话，思量片刻，笑了起来。
“他有这么心大？”上官梁轻蔑地笑道，“怕是没几个人这么蠢，把这数目空着，让你随便填。要是你大笔一挥，写个他十辈子都还不上的怎么办？”
苏浩莫测地笑笑，“既是和你有关，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
“我填个数目上去，这笔银子划给你七分，余下的和利息一起，都归我，如何？”苏浩问。见上官梁笑而不答，他重新比了个手势，“你八我二，利息归我。”
“听起来倒是不错。”上官梁终于笑开，说着便要执笔，往纸上一挥，“我先填个三千两银子 ！”
“急什么。”苏浩朝他挤眉弄眼，神秘莫测地道，“现今火烧眉毛的可是他。这数目小了，上官兄可以大胆一些，往上抬抬。”
“那，一万两？”上官梁犹疑问道。
“你还是过于谨慎。”苏浩笑道。
“难不成……一万五千两？”上官梁瞳孔放大，再次给了个数字。
“这还差不多。”苏浩抚掌而笑，终于点了头。
“你也太黑心了吧！”由于过于惊讶，上官梁声调都变了形，“我都没敢开过这个价的。”
过了片刻，他又径自笑了起来，“苏浩，不愧是你，该宰当宰，怎么都不肯吃亏。只是最近我兄长可是打草惊蛇的，听说陛下和东宫那边闻风而动，贡院里戒备都多了不少，他不太敢动手了。不过这次出的价这么高，他掂量掂量或许也会想通。谁会和银子过意不去不是。”
“不打紧。你爹不是还能和那些官宦打听着消息么？”苏浩笑道，“只剩半个月不到就秋闱了，到现在了大理寺还没动静，便是东宫来查案的人也没见过。这事许是就此了了，贡院里忙着举行秋闱事宜，上面人多口杂的，怕是让你兄长出其不意顺两份试题出来，并不难吧。”
“也是。”上官梁点了点头，“反正等书院里的人吃过饯行宴，再过几日就要上京，有了消息我们可在盛京接头。”
“那就这么定了，上官兄当真爽快。”苏浩笑道，“让你兄长多带一份，那个贾策贾公子，我让人查过了，他的确是会郡贾府的公子，他家底雄厚，既然也有意要一份，不如也宰他一笔，抬到三四万两了，再谈出手的事。”
苏浩在幽山书院留了这么多年，赚银子的本事之一，便是消息广通。这镇子上有他的一家酒楼，一间书画铺子，一间客栈。
那日陈识贺到的恰好是他名下的书画铺子，所问之事他之后自然也知道了。苏浩做生意极谨慎，派人打听了陈识贺的身份，听说他姓贾，来自会郡贾氏，调查了十天半个月，总算明确了他身份，这才敢引他上钩。
“苏兄当真心黑如墨，这样的好事也想着我。”上官梁你知我知地笑了起来，“苏兄你放心，到时候把他那笔拿了，我也分你一份。 ”
“不必了。”苏浩笑道，“我来找上官兄，还有一事拜托。”
“那晏家小娘子，打从我见了第一眼，就魂牵梦绕，啧，想得慌。”苏浩沉溺于思绪，心和脑都不知被什么占满，“所以来拜托上官兄一声。”
“我是一定要得到那小娘子的。”
“你这是何意？”上官梁笑道，“还有你苏浩拿不下的美人么？”
苏浩摇头，“她不差钱，地位又显赫。我本想循序渐进，只是听说她这次来宝刹寺，身边还带了个小奴隶……”
“我明白了。”上官梁与他对视，轻笑，“要一个小奴隶消失，可并不难。”
是夜，萧柳和朱延将暗中查探到的消息都汇成书信，禀报给陈识贺。
玉佩？
七成利？
陈识贺看着他们禀报之事，不由得笑了起来。
“堂堂嫡出大小姐，被堂弟就这么一张字据就卖了，看来她在她府里也是人见人厌的。”
萧柳犹豫，“公子，这事我们……”
“事什么时候轮到我管了。”陈识贺眼底暗光一闪即逝，“他们晏府的家事，就是她哥哥不管，还有她那小郎君管着呢，关我何事？一个两个都要管，你们管的过来吗？”
闻言，萧柳羞愧地低下了头。
还以为世子是醋味大发，他错了……
王黎问道，“那这苏公子的事……”
“这苏浩倒是有趣，心眼这么黑，空手套白狼，真是长见识了。”陈识贺若有所思地笑笑。
“试题不是他拿出来的，银子也不是他出，他只是帮这二人牵线搭桥，不仅得了试题，还拿了分成，就算上官梁被查，也查不到他头上。没有物证，他便可全身而退，只要一口咬死没通过上官梁买试题，就是闹到大理寺，也无法给他定罪。”
王黎唏嘘不已，“正是如此。话说回来，世子爷又怎么会怀疑到苏浩头上，不从上官梁那儿开始查呢？”
“自从进了书院，我就觉得此人可疑。按理说考了九年科考，连个举人也不中，他应当心急如焚才是。可看他气定神闲，志在必得的样子，实在是招摇得很。再加上他和晏康，上官梁等人走得近。”
“我们若是直接找上官梁，岂不是告诉他，很多人知道他的身份了么。我们才来幽山书院半个月有余，哪来的门路摸索到卖试题的人那儿去？”
“他父亲平日里和那些六七品官宦来往甚密，万一得了风声，可就是打草惊蛇了。”陈识贺不咸不淡地道，“横竖过几日这些人都要上京，留意着他们的书信。”
王黎暗暗佩服，称了声是。
翌日晏娇拉了宋知玉和明珠出去祈福，回来的路上忽而下起了雨。
雨丝细如牛毛，丝丝沁凉，晏娇原本不当回事，没成想未过多久就越下越大，三人只能匆匆忙忙忙回寺。
夏末秋初，天气诡谲多变，临到了秋闱，书院里学子皆内心焦躁，更是无心向学，这日又下了大雨，借故不上课的人便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