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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盈香
    陈识贺面冷如雪,想着她是个惹事的祖宗,万一她被冲撞了,免不了又要纠缠上他。

    果不其然,他刚收回视线,就听到前方有人敲起了锣鼓,噼噼啪啪的一阵响,惊得右卫率的行队一阵躁动。训练有素的马终究也是畜生,让这乱响受了惊,有的已不安分地撅蹄长啸。

    御街旁的行人吓得退了退,好在有京兆尹衙役维持秩序,人潮勉强安稳下来。

    最前头的王黎看了陈识贺一眼,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王黎抬手,最外侧一小队士卒立时疾奔过去,没多久,就押了几个人回来。

    几人都是儒生打扮,手中拿了锣鼓,满脸惶恐,被拎到兵马面前,吓得手足无措。

    陈识贺面色冷肃,“当街阻挠东宫卫,是为大过,你可知错?”

    那儒生看着也才和他差不多年岁,却被这阵仗唬得止不住哆嗦,“学生……学生只是因各位大人抓住偷卖试题之人,一时喜不自胜,才想着到街中庆贺……要是冒犯大人们了,学生愿负荆请罪 !”

    “蠢货 !”陈识贺怒道,“惊扰了车马,你要怎么担得起这个罪!”

    王黎也面色一冷,给一旁使了个眼色,让士卒把人押下去。

    那几名儒生吓得只冒冷汗,被士卒押着拎到一边,连滚带爬地挤到了人群后。

    “还有你们。”陈识贺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街上挤着的行人,沉声道,“大兴律例,故意阻碍朝廷车马者,入诏狱十日,以五两银钱罚之,三年内不得参加科考。”

    话音一落,如置惊雷,死一般的寂静。原先那些冲破头也要往前挤的人,再也不敢动了。

    京兆尹衙役和武侯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黎一挥手,朝队伍发了话,“继续前行。”

    行经晏娇身侧,陈识贺没好气,恶狠狠地侧目瞪了她一眼。

    晏娇 :???

    她这才刚祈福回来没多少时日呢,和这位祖宗可是快两个月没见着了,她又哪里让陈世子看不顺眼了?她呼吸都是错的?两个月前坑了他几两银子,他还记恨在心?

    这人真是小肚鸡肠 !

    晏娇一口闷气难抒,暴躁的脾气上了来,便也呲牙咧嘴地瞪了回去。

    被她一瞪,陈识贺眼风如刀,嗖嗖地往她身上刮。

    被气到了吧?

    晏娇乐得很,得意洋洋地冲他做了个鬼脸,挽起明珠胳膊,走了。

    气死他才好 !

    陈识贺的确被她气得怒火直往上涌,恨不能把那人踹飞,再教训一通。只是见到晏娇离开,又不免松了口气。

    她真是个爱惹事端的祖宗,若是不依不饶地杵在那儿,怕是等会儿车马行过,人群散去,会比现在还混乱拥挤许多。

    晏娇从人群里钻出来,还是郁闷,对明珠道,“也不知他今天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本小姐欠他钱了?动不动就瞪我!”

    明珠还不知道她气从何起,总之自家小姐很生气就是了。

    想了想,明珠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谁惹你了啊?”

    明珠隐隐约约猜到那人是小侯爷,可他们都两个月没见了,也不该有惹小姐动怒之事。

    明珠是真心不懂了。

    晏娇深呼吸了一下,良久才道,“我没事了,走吧。”

    眼不见为净,以后看到那个惹人厌的,还是远远躲开的好。

    她回到府里,刚到晏老夫人那儿,就听说晏康这一整日都不在府上的消息。

    经过府中风波,晏老夫人终是放心不下,命人出去找了。

    她满目担忧,晏娇也看得难受,“祖母,他都自己一个人这么久了,总不会出什么事,只管放心就好。”

    晏老夫人点点头,“只能盼着他早些回来了。”

    从晏老夫人那儿出来,晏娇直接去了慕淮院子里。

    秋闱将至,小阎王一直在看书。

    见晏娇蹦蹦跶跶地进来,慕淮停了笔,抬眸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今天都做了什么?”她欢喜雀跃,呆在自己院子里这么闷的地方,是断不会如此神清气爽的。

    “出门玩了。”晏娇笑道,“我还给你带了好多礼物 !品芳斋又上新了茶品,我都给你带了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一面说着,接过明珠提着的食盒,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开。

    她在食盒屉子里翻捡,“紫尘和雪芽,你要喝哪一个?”

    都是他喜欢的。

    慕淮向来敏觉,更何况眼前之人,是他放在心上的姑娘。

    她竟把自己的喜好都偷偷记下了,却还是痴痴的,没对他起过别的心思。

    他也想过苏浩的那句话。

    他是她裙角边上的一点灰尘,若他是个浪荡子,再卑劣一些,只怕她这辈子都要毁在他手上了。

    “喝雪芽吧。”他温声,眸子里噙了点笑。

    明珠正要让人拿下去沏茶,晏娇阻止了她:“明珠,你取点水来,我来沏茶。”

    晏旭也是个文人雅士,也有囤积鲜水的喜好,过了没多久,明珠就抱了一坛山泉,还取了茶具过来。

    不等晏娇动手,慕淮先接过了铜壶。晏娇也不和他争,支颐看着他优雅地沏茶,一时间有些晃神。

    “今日出去玩,不尽兴吗?”慕淮忽然问。

    晏娇默默叹了口气,反应过来,又垂下眸子,“不过是些烦心事。”

    比如怎么救晏府,比如陈识贺莫名其妙让她生了场气。

    要操心的事也太多了,晏娇只想仰天长叹,只恨自己脑子不够用……心塞塞。

    慕淮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她鲜少有这样疲惫的样子。可见是真的不开心了。

    谁能让她这样不开心?

    慕淮眼睫微垂,目光落在少女脸畔那粒摇摇晃晃的珍珠坠子上,勉力克制住心底几许不可言状的杀机。

    他微微笑起:“有不想见的人,不见就是了。”

    见到小阎王温和乖巧的样子,晏娇就有些乐,团团飞快地跳上她膝间,她乐乎乎地把它捞在怀里,将自己今日所见所闻一股脑说给慕淮听。

    慕淮含笑倒了杯热茶,将茶盏放在她面前。

    一室盈香,窗外簌簌叶落如雪,慕淮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只觉岁月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