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二百零八章 慕郎君
    周怀文负着手,急得在厅堂里不停踱步,终于听到院子里动静,催促侍从,“可是慕郎君来了?快去迎他 !”

    侍从才应了声,门已被人推开,早春的风裹着寒气,随那人身影灌入,隐隐松香与寒气。

    “周公子不必客气。”来人声如漱雪,隐隐含笑,“在下已经来了。”

    周怀文愣了愣,只看到少年着云氅月白长袍,踏入了厅堂。

    等少年微微揖礼,周怀文总算看清他的模样,心里忽然惊了一下。

    来人肤色略显苍白,眉眼清隽,鼻梁直挺,黑发用碧玉玉带束着更显温雅,与他见礼后直起身,通身都是出尘清贵的气度。

    怪不得自家妹妹对他夙兴夜寐,长成这副模样,谁看了能不动心?

    周怀文也拘谨地朝他回礼,暗暗打量这慕淮,一面就在心底叹气。

    他府上在江南也是有名的显贵,原本还想着自家妹妹有几分胜算,能求来看上的郎君,可谁知道,她看上了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物。

    他妹妹只是一个月前偶然撞见这慕郎君一眼,惊鸿一瞥,回去之后茶饭不思,甚至为这人退了订下的亲事,非要哭着闹着,让他这个哥哥打听那人来历。

    他几番辗转,才知道这人名唤慕淮,据说是云川先生外出游历时捡的弟子,随云川先生游学了两个月,年前才到江南。

    这慕郎君向来避世不出,外头是有传闻,说他姿容一绝,周怀文如今见到,才知传言竟是属实。

    慕淮此人,又是如此姿容,又是先生弟子,也怨不得他妹妹念念不忘了。

    这般谪仙君子模样,出门走一趟,江南大半姑娘的心都得被勾了去。

    可他偏偏不近女色,任是多少世家小姐给他送玉佩香囊贴身信物,他通通都让人回绝了。

    要不是周怀文认识他师兄,只怕也难见到他。

    周怀文收了心神,端端正正地又对他行了一礼。

    “不知慕郎可得闲暇,到府上一叙?怀文有意宴请公子。”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也是舍妹的意思。”

    请他去是为何,在座几人都知晓,也都等着看一出好戏。

    谁知这叫慕淮的少年还是无甚表情,似笑非笑地道。

    “不劳烦周公子了。”他语气疏离,“听闻令妹正在议亲,在下理应避讳,先行替令妹道一句,恭喜。”

    “大喜过后,在下自当携贺礼上门,以谢公子美意。”

    这是实打实的拒绝了。

    周怀文叹了口气,忽然问道,“不知慕郎君年岁?”

    “十八。”慕淮道。

    云川先生将他从盛京带到长州时,特意遣了先前入朝的弟子,为他重造户籍,又将他带到诚斋先生那儿,医治了两个月腿疾,才一路行到江南。

    无论籍册如何变,他比晏娇大两岁,这是不会错的。

    周怀文沉默了一下。

    算算自家妹妹,一直娇纵着,直到去年才开始议亲,过了年关都快二十了……要是祸害人家未及弱冠的小郎君,属实会被旁人说道的。

    周怀文被噎住,再不提此次,准备回府哄妹妹去了。

    人好不容易走了,慕淮逸出声叹息,望向座上青衣男子,“师兄由着这些人烦我,太不厚道。”

    座上男子不满地道,“我这不是也被他念叨得没办法么?再说起因是师弟你,谁让你招惹上这些桃花的。”

    说完起身,嘿嘿笑着走了下来,很是宽慰地拍拍慕淮肩膀。

    这人是慕淮师兄,姜衡。平日里最爱流连花楼酒肆,也是出了名的浪荡子。

    “我倒是希望那些小娘子能看上我。”姜衡郁闷地看了看慕淮,“明明我生得也不比你差啊,怎么那些人就对你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的。”

    两人回了云川先生的书院。

    云川先生坐在榻上闭目养神,香炉里香烟袅绕,升到他身后山水墨画的屏风上,颇有些岁月悠长的意味。

    这半年里,慕淮也摸清了他的性子,他如此,定是在想着什么。

    慕淮给云川先生添上茶,不动声色地道,“先生上次吩咐杨师兄带的话,杨师兄已经带到了。”

    “知道了。”云川先生抬起眼皮,从榻上起身,递出一封信,“这是给你的,按着吩咐去办吧。”

    慕淮应诺,才接过信,书房门被人推开,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慕郎,我做了梅花糕,用的冬时枝上采下的雪水,也不知你会不会喜欢,快尝尝 !”

    女子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站在门口,清清灵灵地笑。

    云川先生便冷哼了声,“也不见你孝敬我这老头子 !”

    那是云川先生的孙女,卫清宜。幼时父母双亡,一直被云川先生如珠似玉养着的。

    慕淮垂首,朝她一揖,随后便退了出去。

    竟是看也没看她一眼。

    望着那人背影,卫清宜重重叹了声,没精打采地把食盒往云川先生案上一放,酸楚无比。

    “别记挂着那人了。”

    云川先生知道她心里苦,抬手摸了摸小孙女的发顶,“他的心啊,你求不得的。清儿,你看上了哪个都成,只有那慕淮,万万不可。”

    “少慕艾色,人之常情。”

    “好相貌的郎君哪儿都是,要是放在半年前,你只怕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半年前在晏府,那少年可是阴郁沉冷,又不良于行,见到谁都是冰冻三尺的模样。

    也只有在那少女面前,才会不经意地笑一笑。

    他这半年来,好不容易把那阴郁少年磨成这芝兰玉树的清雅君子。

    可他知道,那人还是沉的,冷的,阴鸷而有野心的。

    对于女子来说,善玩阴谋之人,可不会是好归宿。

    “祖父,你不懂。”卫清宜顿了顿,“总之,我就是喜欢他 !”

    “那他要是早有了心上人呢?”

    卫清宜滞住,纠结了一番,道,“我不信。”

    “就是有了心上人,只要没定亲,我就是有把握的。”

    “你啊你,太执拗了。”云川先生叹气。

    卫清宜讨好地摇晃他的胳膊,“祖父,你也帮我在他跟前说说,孙女是非他不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