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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陈七八第二次替陆语韩打架。
寡不敌众,他并没有占上风,砸了人家半个酒吧之后,被赶了出去。
正好外面下起了大雨,陈七八心里不痛快淋雨,陆语韩也跟着一起在雨里晃悠。
她垂着头,浑身被雨浇透,哪还有弹钢琴的时候那样高贵优雅,更没有跟其他富家小姐争风吃醋的那股趾高气扬。
她垂着头,像是一只斗败的小公鸡。
恹恹地耷拉着尾巴,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陈七八蓦然停下脚步,把人拎到屋檐下抵在墙上。
“陆大小姐,你们音乐学院每天都没有课吗?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总是这样肆意妄为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让我很厌烦,你知道吗?”
陆语韩瞪着无辜的大眼,浑身湿透,忍不住微微颤栗身子。
“陈七八,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里透露着很多不确定。
“我也不想每天跟着你,但是我忍不住,我每天练钢琴的时候,都会想起你,我没有办法……”
“你没有办法你就去死啊。”
陈七八语气轻佻又不耐烦。
浅蓝色的头发沾了雨水就变成了深蓝色,凌乱地贴在他额前,有些流里流气的叛逆。
陆语韩被他的话噎住,忍不住哭出声。
陈七八直接用沾满雨水的手粗鲁地捂住她的嘴巴,“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哭哭啼啼的小白莲,整天装的那么清高,还不都是资本家万恶的嘴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派人跟踪我。”
她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有些羞怯地看着他。
他说得不错,陆语韩确实一直派人跟踪着他,但是都是为了保护他和找到他,并不是为了监视他的行踪。
“我只是……”
“我不要你只是,我对你这样的富家大小姐不敢兴趣,别再跟着我。”
陈七八把她扔在路边,自己一个人离开。
他从小就没有爹妈,跟着别人乞讨的时候,遭受过最大的白眼,就是那些所谓的富人。
他们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根本体会不到上顿不接下顿的痛苦。
他们总是用上帝的视角凝望着那些穷人,好像自己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救世主。
多可笑。
陆语韩失魂落魄的回到陆家。
她在想,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
骄横放纵,目空一切,刁蛮任性。她确实就是这样。
她骨子里就是有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清高,但是这些清高,在遇到陈七八的时候,就荡然无存。
他脱离所有规矩,在陆家人眼里,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混混,坏的彻底,但是,她就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混混,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韩韩,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陆二夫人披着流苏披肩下楼,打开灯,看见她落汤鸡的模样,不由得吓了一跳,“怎么淋成这样,没打伞吗?这么晚了,去哪里了?”
“妈,我没事,我有些困了,想睡觉。”
陆语韩耷拉着脑袋进房,把门带上,二夫人的声音还在持续响起,“后天你不是有表演,注意休息,明天哪也别去了,留在家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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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喝不喝酒?”
程桀戴着鸭舌帽遮住半张脸,没有抬脸,只是轻微地摇头。
陈七八想要叫楚楚去,也被程桀拦下,他只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
昨天打了一架,伤了胳膊,睡了一觉,肩膀疼得都抬不起手来。
他有些烦躁,那个陆语韩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
一杯酒刚下肚,他的眼神就有些迷离。
这是程桀新调的酒,烈的很,入口是香醇麦甜的味道,但是入了喉就有一股烈劲,接着整个口腔都是火热的,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
好酒。
他透过空着的酒杯,看到了一个虚晃的人影。
“陈七八”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头发扎起来,跟之前小白莲的模样不一样,今天的黑色显得她有些古灵精怪。
她的神情还是拘谨的,看他的时候,总是很难掩饰自己眼里的光,“我明天有表演,你可以去看吗?”
他放下杯子,微微眯着眼看她,“表演什么?”
“钢琴。”
他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钢琴就算了,你要是表演走钢丝,我兴许还会考虑去看看。”
陆语韩有些失落地抓着裙摆,“你真的不去吗?”
“为什么要去?”
他觉得好笑,这个人是笨蛋吗?难道他昨天说的话不够清楚?
陈七八朝她勾勾手指,眼角染上一片黛色,眼神有些迷离,分不清真假,陆语韩被他的模样勾的怦然心动,木讷地在他身边坐下。
“大小姐,你知道什么是渣男吗?”
她微愣,摇头。
陈七八侧过身子,捧着她的脸吻下去,舌尖辛辣的酒味全部渡到她的嘴里。
酒精的作用很快在两个人之间蔓延,陆语韩彻底软了下来,他却忽然松了手。干净利落地抽身,没有片刻停顿。
陆语韩眼底还有尚未消去的情欲,浑身酥软如烂泥,整个人就那样被他赤裸裸地晾在一边,羞赧地无路可退。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什么是渣男?
这就是。
喜欢任意的玩弄女人,但是从来都不负责。
陈七八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陆语韩如鲠在喉,难以接受。眼泪在眼里打了几圈,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她猛地站起身,不经意间打翻桌上的酒,她低着头遮住自己的难堪,仓皇离开。
陆语韩后悔自己来讨这一顿羞辱,陈七八说得没错,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伯牙只会给钟子期弹琴,怎么也不会对牛弹。她又何必勉强他去看自己的表演。
这一次的表演,是为了庆祝新一届音乐学子毕业,陆语韩和乔子昂是一起被挑选出的翘楚,这一次的表演,也是他们第一次合作。
化妆间里,陆语韩心不在焉地画好妆,距离她上场还有十五分钟,百无聊赖,她就趴在桌子上看琴谱。
“哟,怎么着,这是谱子不熟练,临时抱佛脚吗?”
梅人语阴阳怪调地站在她身后,一把抢走谱子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