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楚姐姐。”
城墙之上,江皎找到了楚红玉。
她就站在高台之上,眺望着远方,手里紧紧的捏着那一纸婚书。
楚红玉的神色有些平静,但那双秀眉却紧紧的拧着,仿佛有挥不去的愁绪。
江皎盯着她笔直落寞的背,思索了良久,才走了上去。
听到声响,楚红玉回过头来,朝着江皎看去,“皎儿,你醒了?”
“嗯。”江皎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突然冲出去,要不是谢逾营救及时,恐怕那支箭就会落在你身上了。”楚红玉说道,满目担忧的看着她。
江皎早先已经想起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她看见了谢逾,本来心情很激动,可却看到有北狄人的箭头对准着他,情急之下,她就朝着他飞扑过去。
可她忘记了,谢逾会武功,区区一支箭又怎么能伤的了他?反倒是她,差点被那支箭射到了,连累的大家为她担心。
看江皎面色有些尴尬,楚红玉淡淡的笑道,“不过还好你没事,不然欧姨他们要担心死了。”
“嗯。”江皎点了点头。
说来也是好笑,她是被谢逾手中的长枪枪柄打到了脑袋,这才晕了过去。
大抵是这段时日她未曾好好休息,因此这一晕再醒来已经是三日后。
北狄人退兵了,守城军大获全胜,这一切也有赖于谢逾带着援军赶来。
“楚姐姐,大表哥他……”
“你想说疏风啊!”楚红玉的嗓音越发的温柔了起来,她转回视线,看向着远方,“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江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过楚红玉好似并没有介怀。
“皎儿,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有一种感觉,疏风他并没有死。”楚红玉继续说道,望着手中的婚书,脸上持续带着笑意。
原本兵荒马乱的这些日子里,她无瑕去想这些事情,可人一旦空下来,就会生出许许多多的思绪。
这几日里,所有人都劝她节哀……可她并不哀伤啊,她始终相信有那么一日,秦疏风会回来的。
他不会丢下自己,就这样死去。
“楚姐姐,我也相信大表哥他没有死。”江皎眸色干净,神情认真。
楚红玉注视着她,原以为她也是为了宽慰自己,可她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真挚与信任。
她同自己一样,相信秦疏风还活着。
“皎儿,这是我和你大表哥的婚书。”楚红玉低下眼眸,缓缓的将那张残破的婚书打开。
上面的字迹浸透了一些鲜血,有些模糊到看不清,可那两个名字却格外的清晰,如同被烙印在上面一般。
秦疏风和楚红玉……
“他曾经日日将婚书带在身边,我问他为何,他同我说,新婚那日要亲手将这个交到我的手中。”楚红玉继续道,一字一句,她的红唇翘起,微微扇动着眼眸,神色温柔。
江皎不难从她的话语中分辨出什么,明明相爱的一对恋人,却不得不面临着生死未卜这种境况。
无论换做谁,恐怕都不会好受。
可楚红玉自来就是坚强的,她至今没有掉过一滴泪。
终于,在提及婚书这件事后,她的眼泪慢慢的掉落了下来。
那日秦善封将婚书递给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可她就是懂了。
婚书之于秦疏风而言有多重要,他若是活着,绝对不会将这婚书丢弃。
且他一直将婚书揣在怀中,而婚书上落下的被箭矢射穿的洞,也证明了他一定是被箭射中了。
被她刻意的沉寂掩埋的现实忽然涌了出来,残忍且清晰的提醒着她。
楚红玉只觉得一时间呼吸不过来。
“皎儿,你说,他真的活着吗?”楚红玉抬起头,泪眼朦胧。
“楚姐姐,大表哥一定活着。”江皎肯定的道,眉眼带着确信的力量。
楚红玉再次牵起了唇瓣,点了点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他。”
“嗯。”
回去了将军府之后,秦疏词刚好出来找她。
“皎儿,你去了哪里?”
“我去见楚姐姐了。”
“你昏迷的这几日大家都很担心,先去见见祖父吧!”
“好。”
江皎踏进了书房里,谢逾却站在正中央。
“谢逾。”她轻声喊道,停在了谢逾的身侧,而后才屈膝朝着秦善封行礼,“外祖父。”
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儿看起来确实宛如一对璧人。
样貌出奇的,相配。
可江皎紧张的模样让秦善封眯了眯眸子。
那感觉,就像是害怕他会伤害到她的心上人一样。
怎么,他这个外祖父就那么可怕吗?
于是,秦善封招了招手,威严的声音响起,“皎儿,到外祖父身边来。”
江皎看了一眼谢逾,这才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外祖父。”她又喊了一声。
“你就没什么话想要跟外祖父说的?”秦善封问道,面色似是带着凛冽的势。
“还好外祖父无事,皎儿在望城很担心。”江皎说道,得知秦善封身体很好,她才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他。
“皎儿,我若是今日就把他杀了,你便不用履行和他的婚事了。”秦善封的眼眸阴冷,语调更是残酷,有那么一瞬间,江皎觉得他真的会杀了面前的男人。
“不可。”她连忙阻止道,展开着双臂护住了谢逾。
江皎咬着唇瓣,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外祖父,你不能杀了他。”
“为何?”秦善封问道,眼神悠远深邃。
顿了顿,他又道,“你不必担心会惹上麻烦,北疆如今是我的地界,就算我杀了他,也不会有人怀疑。我做的悄无声息些,旁人只当是他命不好。”
“因为,因为皎儿喜欢他,这辈子只想嫁给他。”江皎毫不犹豫的在秦善封的面前承认。
谢逾菲薄的唇上抿出些弧度,注视着面前的小姑娘,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
“皎儿,他只是个太监,你喜欢他什么?”秦善封问道,脸色很是不喜。
“我喜欢他,才不管他是什么人,当初外祖父和外祖母不也一样,外祖母身负前朝皇室的血脉,倘若一个不好,必然成为大邺皇室的眼中钉,可外祖父仍旧愿意求娶外祖母。”江皎开腔说道,桃花眸里渗透着一股无声却坚定的气息。
恍惚间,秦善封仿佛看到了逝世多年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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