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翌日,谢逾那边给到的消息是秦疏词并不想赴约,托江皎跟含山公主说一声。
在江皎的印象里,秦疏词并非那等迂腐的人,而他也确实是对含山公主有几分意思。
至于为什么不赴约,她就不清楚了,找个机会,她会去问一问。
秦疏词不肯来,江皎只能亲自去告知含山公主。
走入了梅林,光秃秃的树枝瞧着有几分扫兴。不过江皎本身也不是为了赏景,问过了一个宫婢凉亭的具体位置,便一路脚步飞快的赶到了凉亭边。
然而,她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惊扰了皇上圣驾,该当何罪?”刘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江皎带着竹枝竹曲连忙跪在了地上。
“臣女不知皇上在此,请皇上赎罪。”江皎埋着脑袋,此刻心里的思绪已然转过了好几轮。
宣德帝此刻正颇有兴致的在凉亭里作画。
含山公主不可能有意骗她来梅林,毕竟倘若来的人是秦疏词,那便会害了他。
难道……梅林里有两个凉亭?
想起那个宫女的话,江皎一阵心惊,很有可能是她被人刻意的引到了这里。
宣德帝坐在凉亭里,目光灼灼的瞧着面前的少女。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低声的道,“来者何人?”
“皇上,好像是永宁侯府的嫡女。”刘公公说道,又在后头加上了一句,“是掌印未来的妻子。”
“是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宣德帝开腔,声线里弥漫着一丝笑意。
“正是。”
江皎始终低着头,手指蜷缩在一处,心惊不已。
她独自在梅林里和宣德帝碰上,万一对方有所企图,她又该如何?
宣德帝的荒唐事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听闻他当初看中了一个臣妻,便当中将其抢入了宫中,后来那名臣妻不甘受辱,自尽而亡……
“抬起头来。”宣德帝突然的道,那道视线一直牢牢的盯在江皎的身上。
江皎再是不愿,却也只能抬起头。
“掌印确实好福气。”宣德帝高深莫测的道,“起身吧!”
“臣女谢过皇上。”江皎闻言并未起来,而是请求道,“臣女不知皇上在此作画,打扰了皇上的雅兴,是臣女的不是,恳请皇上让臣女就此退下。”
江皎自然不想留在这里,所以趁机说道。
宣德帝嗤笑了一声,眯起的眼睛里捕捉到她眼中的畏惧,道,“怎么,害怕朕会把你怎么样吗?”
这一刻,宣德帝的面容格外的冷漠。
江皎诧异的看着他,听多了宣德帝荒诞的事情,在她的印象里,这位被强捧上帝位的皇帝一定昏庸无道,可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清明的神色。
他好似,也不全然是传说中那般神志不清。
不过仅仅一瞬间,宣德帝脸上再次出现了那抹玩世不恭,“你会作画吗?”
江皎摇了摇头,“臣女不会。”
“那便过来,看朕是如何画的。”宣德帝不容拒绝的道。
江皎咬着唇,心脏莫名的重重的蜷缩了一下。
她没有动,宣德帝的耐心也极为的有限。
“怎么?要朕亲自扶你过来?”那种带着上位者的凌冽之势,直搅的江皎心尖跟着发颤。
江皎手握成拳,握紧后又很快的松开,微微苍白的脸展颜,慢慢恢复了冷静。
竹枝和竹曲担忧的看了一眼对方,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江皎已经起了身。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臣女莫敢不从。”
她朝着宣德帝一步步走了过去……
“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问柳走到了周砚柔身侧,弯下腰在她耳边说道。
周砚柔扬了扬唇瓣,轻笑了起来,“江四,本宫看你这次怎么逃。”
“娘娘,奴婢心中有一疑虑。”问柳在周砚柔询问的眼神中,慢慢的道,“倘若江四小姐获得了恩宠,与娘娘作对,皇上又被她蛊惑了,那娘娘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懂什么?本宫正觉得宫中的日子很无聊,添一个姐妹,岂不是更热闹一些。”周砚柔回答道,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一点也不担心江皎会进后宫之中与自己争宠,她担忧的是她不愿意进宫来。
左右她也不喜欢宣德帝,拖一个人下水对于她而言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得不说,崔千澜倒是给本宫出了个好主意。”周砚柔继续道,话语里净是冷漠的嘲弄,“若不是她当初撺掇着齐王纳江皎为侧妃,本宫也想不到还可以这么做。”
“奴婢在这里先恭祝娘娘了。”问柳作为周砚柔的心腹,自然捡着她喜欢的话来说。
“事情办成了后,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谢娘娘。”
周砚柔在长信宫中等了一会,被派去梅林察看情况的小太监回来禀报。
“如何了?”她正襟危坐着,问道。
“启禀娘娘,皇上挥退了左右,架起了屏风。奴才在那偷看了半晌,里面传来的声音似乎确实如此,皇上在宠幸一名女子。”
“此话当真?”周砚柔的脸上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喜悦,那双眸子里带着得逞的意味。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小太监回答道。
“哈哈哈!”周砚柔大笑了起来,她的手落在扶手上,慢慢的捏紧,“江皎啊江皎,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本宫看你拖着一副残破的身子又如何能嫁给他!”
梅林之中,凉亭的四面被架起了屏风,隐约能够透过那白色的布幔,看到里面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谢逾站在那,五指捏紧,发出咯吱的声响,跳跃着隐隐的经脉,如同喷张的口子,极度的可怖。
他冷然的轮廓线条紧绷着,眸间似是结成了厚厚的冰层。
阴鸷冷漠,眉目生寒,他的胸腔深处涌动着怒火仿佛要将一切燃烧殆尽,那股冷贵的气势立刻压在了心头。
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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