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说:“是税署的税吏抽查纳税,查到他们家有逃税,就开了罚款,还要让他们关门整顿三个月才许他们开门。”<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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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听的微微色变,要知道,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最害怕的就是惹上这些朝廷部门。北朝也有一套体系完整的税收系统,无论是务农还是从商,都需要缴纳一定的税粮或税钱。逃税漏税,和后世一样,按照情节严重程度会给予一定的惩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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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云事不关己地说:“他们也太不像话了,做生意就要正正经经的,像他们这种歪门邪道,多好的生意也做不长。”<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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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白糖做生意一定会本本分分,绝对不会偷税漏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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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却皱起眉头:“三个月?是不是久了点,三个月没有进项,这家人很难坚持下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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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离得近,白糖对鸿福楼的生意是了如指掌,知道这家人只是在勉强维持,每日只有一些稀薄的客流量,因为掌柜、伙计和后厨全都是自家人,节约了人力成本,这才得以勉强支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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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彪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就说:“可能是他们逃的税比较多吧,总不能无缘无故的罚他们,况且只是勒令他们关门整顿,又不是不许开了,老板你不用担心,我在第一楼做工这么久,税署很少突然来抽查,只要每月、季度按时报一次税,统一去税署上缴税册和税金,官府看过税册没问题,一般不会为难咱们。”<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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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没吭声,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些莫名的不安。本来这件事没什么,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小插曲,那家人如果真的存在漏税,也算是活该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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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第二天一早,白糖在和两位大厨谈论菜单时,无意间透过二楼窗户望向对面,竟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鸿福楼门口。穿着一身粉色的儒裙,料子一看就是十分高档的丝绸,头上坠满了金银首饰,打扮的花枝招展,十足一个阔太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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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脸色一沉,叫了声巧云,两人一起站到窗边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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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荷花来这里做什么!”巧云面色错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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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一个念头在脑中炸开,她瞪大眼:“你看她在那里不停打量鸿福楼,还有她旁边那男的,像个管家似的,他俩在商量什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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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摇了摇头:“不知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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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陈荷花站在鸿福楼门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子,一边和身边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说些什么,两说了好一会儿话,才面带微笑的离开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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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天鸿福楼被查封的情形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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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署查税自然不会有失公允,鸿福楼自身多多少少有一些猫腻,但问题是,昨天孙彪也说了,平日里官府几乎很少突击抽查,如果官府不突击抽查,他们在每个月末,季度末报送税册时花些心思巧立名目便能“合理”避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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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官府抽查来得太突然,查到了阴阳账本,他们一时半会圆不上账。税署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抽查到鸿福楼,而陈荷花又诡异的出现在这里。这绝不会是巧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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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云坐立不安的在房间里走了走:“陈荷花这是什么意思?鸿福楼的事肯定和她脱不开干系吧!让她的靠山针对鸿福楼对她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她还想把鸿福楼占为己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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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刘两位大厨听的莫名其妙,疑惑的问:“什么靠山?巧云姑娘,你在说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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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云赶忙闭嘴,拽着白糖去门外,低声说道:“我总觉得是姓孟的让税署的人过来抽查的,他们以后会不会针对咱们?”<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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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冷冷一笑:“咱们是那么好调查的么,不管她背后有没有阴谋诡计,咱们做好自己份内事就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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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么说,白糖却不打算什么都不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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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时分,她吩咐两位大厨按拟定的菜单试菜,便急匆匆去往德才书院见李夫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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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破案合作,外加收容了陈文生,让两人之间关系亲近了不少,白糖欣赏李夫子的正直,李夫子对白糖资助学子一事也是赞誉有加。<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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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夫子听说她来找时,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赶出来:“白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是陈文生出什么事儿了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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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摇摇头说:“我铺面马上开业了,想请李夫子帮忙物色一个可靠的账房先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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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福楼的遭遇给白糖敲响了警钟,在做账这件事上不敢再大意,以免被有心人揪住小辫子大做文章。她虽然懂得简单的会计知识,却不是专业的,更是从来没有做过酒楼的账面,刚上手难免有疏漏,还是请个专业的账房先生稳妥些。<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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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何难,我去找黄账房,让他推荐即可,不过你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总得给他一些时间慢慢帮你物色,要找就找个又有经验又稳妥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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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要再往下说,白糖直接打断:“我等不及,想在两三日之内就找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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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业的日子定在后天,当天一定会有很多宾客,她身为老板不可能时时的在柜台前记账,原本的打算是让余固在白天时和她交替,到夜里交给陈文生统一对账检查和完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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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想想,他们三人都是业余水平,做账能力根本应付不了有心人的针对,万一哪里遗漏了一文半文钱的,难保不生出事情来。想要排除隐患,就必须找一个专业的账房先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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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着急?”李夫子一愣:“找是找得到,可两三天时间太紧了,就不一定找到什么样的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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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也顾不得太多了,如果姓孟的真在里面帮着陈荷花捣鬼,那么以后官府很有可能会隔三差五过来查账,她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她现在急需一个专业的账房先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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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只要是从前做过账,有资历的账房先生都可以,李夫子放心,我也懂一些账面上的常识,轻易不会被蒙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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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子就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给你联系,你等我的消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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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风尘仆仆的走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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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在白糖和几位大厨讨论菜单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这人上了岁数,最少有四十多岁了,人有些邋遢,脸上的胡子都是打结在一起,穿着也是普普通通,衣裳还算洁净,裤腿就沾了不少灰尘。<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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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就说自己姓韩,是李夫子介绍过来的,手里还拿了李夫子写的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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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问了他一些生平的履历,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人,账房先生是一门体面的职业,输入不差,总不至于把自己弄的邋里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