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曦偏过身子一躲,让夏荨尔扑了个空,“夏小姐这话好生有趣,什么时候我跟自己夫君亲近也要经过夏小姐同意了?”
夏荨尔被夫君二字刺的眼窝子疼,她见纳兰玦看过来,瞬间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她往后退了两步,笑容有些僵硬,“荨尔不是这个意思。”
纳兰玦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垂着长睫看她。
在外人面前,他语气还算温和,眸底却像是藏着把薄刃,咬着字眼:“云曦,给母后解释解释吧。”
凤云曦如何看不见纳兰玦眼底的警告,她心里打了个腹稿,才说:“母后听儿臣解释,公主她只是一时陷入昏厥,不多时便能醒过来了。”她招呼晴儿过来,探了探纳兰雪的鼻息,“公主鼻息均匀,明显是睡着的症状。”
晴儿收回手,冲着太后点了下头。
太后没说什么,脸色仍旧有些不好看。
凤云曦只得继续道:“公主的病应该归结于心理原因,方才母后不是听到了,公主说,她的确看到了山雀,可却是死的,没有看到鱼,因为是冰封万里,所以云曦认为,这病药石无医。”
夏荨尔惋惜道:“都说王妃娘娘医术高超,可却还是治不了公主的病症,难道公主要一辈子被这病痛折磨么?”
她这话明里是在为纳兰雪惋惜,实则却在暗讽,她技不如人,没有金刚钻偏揽瓷器活。
纳兰玦皱了下眉。
“夏小姐,请您先闭下嘴。”凤云曦白了她一眼,又继续道:“云曦认为公主的病症归根结底是在于内心,她精神高度紧张,应该是受外界影响,被一件事,活着很多件事压垮,所以才会得了这个病。”
夏荨尔不服道:“我记得公主说过,这个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公主身子孱弱,幼时免不了用药,药是有副作用的,副作用便是会造成人的昏昏欲睡,那时候应该并不明显,直到长大后,因为药物的沉积和公主的心理问题,才会让这病症来势汹汹。”
太后听得皱眉:“你可有根治的法子?”
凤云曦做事从来都是给自己留几分余地,闻言便道:“云曦只能尽量一试,不过要想根治,想必也是项冗长的工程,急不得。”
这时,躺在藤椅上的纳兰雪婴宁一声,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凤云曦趁机提醒她身边伺候的宫娥,“先从饮食开始,以后公主饮食必须以清淡为主,鸡鸭鱼肉便不要碰了,而且忌冷,更不能吃生硬的食物。”
宫娥愣了一下,讷讷道:“可正值盛夏,公主最爱喝的便是冰镇梅子汤,每天都要喝上两碗才行。”
“从今天起,禁止。”
纳兰雪方才陷入轻度昏迷中,但是她却能够听见外界的声音。
很神奇,自己能够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却像是株植物一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们评说。
她悠悠转醒,视线开始聚焦。
众人见她醒过来,连忙围上来,太后关切的问道:“雪儿,身体可有不舒服?”
纳兰雪躺在床上,看着面前的几张脸,摇了摇头,“多谢母后关心,雪儿身体没有大碍。”
夏荨尔佯装心疼道:“五公主真是受苦了,平日这癔症便够头疼了,眼下居然还晕了过去,真是命苦。”
又是一道暗枪。
凤云曦还真就不信这个邪,她撸起袖子就要干,却听身边的男人缓缓开口:“荨尔,安静点,小雪刚醒过来,听不得聒噪。”
他话中隐隐带着些不耐,夏荨尔心中敲起了警钟,终于讪讪停下该,不在说话了。
太后的寇丹轻点在桌案上,“这公主的病症算是告一段落,那么咱们来算算方才三王妃的大不敬之罪。”
凤云曦眼皮子一跳。
晴儿道:“三王妃方才以下犯上,若不是三王爷出现,看三王妃的架势,是不是要同太后娘娘拼命才是?”
夏荨尔捂住嘴巴惊呼:“三王妃怎会如此剽悍?”
“你给我闭嘴,你当时不在现场,你懂什么。”凤云曦受够了这个女人的假惺惺,“母后,云曦只是想要证明公主无事罢了,并非是以下犯上。”
夏荨尔被她骂的委屈咬唇,眼眶都红了一圈,“三王妃怎么如此粗俗,纵然是太后娘娘误会了三王妃,可三王妃身为晚辈,也不该如此挑衅太后娘娘才是。”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家族内部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凤云曦怼他毫不客气。
夏荨尔心中恨不得啖她的肉,可面上却还是柔柔弱弱,甚至难过的看向纳兰玦,希望他能为自己说两句。
却不想纳兰玦压根没看她,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个贱女人身上。
她气的浑身发冷,只得咬唇在角落里抹泪。
“荨尔说的没错。”太后发了话,眼里尽是不满,“先不说你方才顶撞哀家的事情,就说你对荨尔的态度,斤斤计较,满嘴秽语,不像个王妃,倒像个市井无赖。”
她抓住了她的把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方才公主昏厥过去,哀家这做母后的自然担心,说话的确严重了几分,你这做小辈的,理应知道孝悌为先。”
眼见他们就要把黑的说成白的,凤云曦这暴脾气哪里能够忍得住,她上前便要理论,却被纳兰玦拉住。
她不解的望去,却见纳兰玦道:“母后,云曦心直口快,并非忤逆母后的意思,咱们出发点都是为了小雪好,便不要计较这些杂事。”
“哦?晋王这是在暗讽哀家小题大做了?”
“儿臣不敢。”
凤云曦虽然不喜欢纳兰玦,可他现在毕竟在为自己说话,她思忖一二,终于软下语气,“母后,方才云曦也是忧心公主的病情,若是有得罪母后的地方,还望母后莫要怪罪。”
两人齐齐低头认错,她若是再不依不饶,传出来未免有人说她苛待非她所出的孩子。
她看了眼夏荨尔,话锋一转,“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过三王妃,有些东西你还真的得跟荨尔好生学学。荨尔知书达礼,温柔可人,这才是当家主母的做派。”
凤云曦在心里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母后说的极是,上次良妃娘娘膝盖皇子生了红疹子不就是夏小姐第一个发现的么,也是。”
她装作恍然的模样,“毕竟那块玉如意就是夏小姐给的小皇子呢。”
跟她斗,斗不死你。
夏荨尔哪会想到凤云曦突然提到这茬,没个准备心中顿时有些慌乱,她一时口不择言,“我又不知小皇子会对玉如意起疹子,那玉如意……”
话说了半截,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那天并没有查明是谁给的纳兰岳玉如意,今天被她这么一说,自己怎么就顺着她把自己给卖了?
她立刻闭嘴,看了眼纳兰玦,却发现纳兰玦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她全身瞬间发冷。
而凤云曦得意的冲着自己挑眉。
那根本不是挑眉,好像是要挑事。
夏荨尔被她阴了一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理智落了下风:“凤云曦,你诈我!”
“够了。”一直沉默的纳兰玦突然开口,却是对着夏荨尔一阵呵斥,“莫要再说了,夏小姐今日到此为止吧,先回府。”
纳兰玦从未如此冷硬的对待过夏荨尔,这让夏荨尔一时不能接受,她苍白着脸后退两步,却被明月扶住,。
她回过神来,朝着太后和纳兰玦行了个礼,便带着明月匆匆离去了。
凤云曦这下全身心都舒畅的紧,她就差没现场来段rap,目光胡乱一扫,却不知纳兰玦何时正在盯着自己。
那眼神似乎洞悉一切,带着丁点的火气。
凤云曦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干嘛,比眼大?
纳兰玦收回目光,向着太后告辞:“母后,儿臣这便领着云曦回府了。”
太后饶有深意的看了两人一眼,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
凤云曦连滚带爬到了马车上,没成想九项那个不中用的在她还没坐稳的时候便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
由于惯性,凤云曦诶呦一声往前扑了过去,慌乱中抓到了什么,狠狠往自己这边一扯,只听刺啦一声。
是布料撕碎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头顶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有手提着自己双肩,将自己带起来,落座在了座位上。
“坐好!”
纳兰玦语气实在是不算太好,凤云曦从太后那里,他前女友那里受了两肚子气,没道理还在他这吃瘪。
她偏偏跟他唱反调,叉腰一脚踩上小几:“我偏不,这马车又不是规定非要坐着,我今天偏就要站着!”
纳兰玦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偏过头去,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模样。
“嘁,不就是没让你相好的出风头么,至于给我摆幅臭脸么?”她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凤云曦抬眸,“没什么。不过,你今天怎么会这么巧赶来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