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一夜失眠的王春谨记殷湛的吩咐,去了一趟县老爷府邸。
门房认得他,直接领着去了三夫人的院子,让他在院门外候着,让院子里的婆子去通报。
“大人这边站站,仔细脚下的泥。”
等候期间,有丫鬟拿着刷子,过来清扫他脚下的鹅卵石,王春立马往旁边一站,憨笑着。
丫鬟把鹅卵石上的泥清洗干净,朝他一笑:“大人,可以了。”
被这么清秀的丫鬟甜腻腻的喊大人,王春霎时红了脸,等县老爷穿戴好出来时,他脸依旧红的。
车停在客栈门口,温若棠跟温老三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见到他们,王力打开车门,让他们上去坐稳后,这才赶车马车出镇。
马车宽敞,三个人坐在里面倒也不觉得狭窄。
温老三不知为何,见到殷湛就显得局促,抿着唇一言不发。殷湛黑眼圈明显,温若棠倒是看了好几眼。
马车刚进村,耳畔就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温若棠撩开车帘一看,道路两旁她熟悉的不熟悉的都立在一旁等着,好似在看大戏。
人群中,她娘挺着肚子,红着眼睛盯着马车,旁边是张大娘,嘴巴一张一合看似在安慰着她,连翠香都扶着她娘的手,翘首以盼。
看到这,心瞬间落地,跟她娘对上视线,抿唇一笑。
村民两旁守着,马儿怕生,慢慢就停顿下来,不肯往前。没法,按照殷湛的吩咐,王力只好停了马车跳下,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当着村民的面点燃爆竹随手丢在空地上。
爆竹‘噼里啪啦’声瞬间掩盖住那些议论,炸的人耳朵发麻,溅起的一阵烟以及灰尘蒙了看戏人一脸。
‘呸呸’声此起彼伏。
爆竹声停后,殷湛率先下了车,接着是温老三,最后是温若棠。
“此案件温姑娘受其牵连,县老爷实感抱歉,特意奉上厚礼,以表歉意。”
烟雾散去,冷淡带着疏离的声音响起,众人眯眼去看,惊见连村长、里正都要恭恭敬敬的美男此刻拱着手,手里拿着‘厚礼’,等着温老三说话!
这简直太震惊了!
了解自家老大性子的王力直接傻了眼。
这是那不可一世高傲不已的殷湛说的话吗?王力回不过神。
第一次见殷湛这般说话作为的温若棠,挑眉上下打量殷湛,嘴角幅度扩散。
温老三紧张兮兮的搓手,结巴道:“客、客气了,替我等谢、谢大人!”虽没有见过那所谓的县老爷,但此刻在温老三心中,已经把县老爷端高高的,心中敬佩。
两人对话只是简单的两句,可这信息量却非常大。
这县老爷居然特意让人送回来,还奉上厚礼,那就说明温老三家那傻子是被冤枉的,如今县老爷给她正名呢。
大失所望,村民忍不住唏嘘。
闻着爆竹的硝味,看戏没看成的村民结伴而行,渐渐散了。
等味道散了些,翠香扶着云娘上前,张大娘也跟了上来。云娘有身孕,不能大手大脚,倒是张大娘拉过温若棠,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最后心疼的道:“看你就是受苦了,都瘦了一圈。”
温若棠:“”
她就算上今天第三天,在牢里也就过了一晚上,不至于瘦一圈。不过张大娘也是真情实意,温若棠笑笑:“瘦点苗条。”
也不知是听见了这话还是怎么着,殷湛隐晦的看了她一眼。
就这干巴巴的身材,再瘦下去真是要啥没啥。
他收回视线,吩咐王力掉转马车。
“翠香姑娘,这两日多谢你。”温若棠朝翠香道谢,扶着云娘的另外一只手,手掌安慰的在云娘手背上轻拍。
“温姑娘客气了,我也是按老夫人的吩咐。”
说完,从怀里另外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老夫人已知晓蛇是大人买的,这银子老夫人替大人先给了。”
“这”
“老夫人吩咐我来就是让我办好事情,温姑娘可不能不收呀。”翠香也机灵,直接把荷包塞到云娘手里,这才走到殷湛身侧,朝他们笑。
温若棠只好笑道:“那替我跟老夫人问个好。”
“一定的。”
寒暄了几句,王力把马车掉了头停下,殷湛跟温老三打了声招呼,又朝云娘点头,最后扫了一眼温若棠,这才上了马车。
王力跟翠香坐在外面的板面上,只听王力一声‘驾’,马车就慢悠悠的往村门口去了。
这件事有了着落,村长也放心,跟里正互相叮嘱了温老三几句,这才各自回了家。
温若棠扶着云娘,张大娘在温若棠一侧,温老三在他们后边。
刚到大门口,张大娘就拦着温若棠:“棠棠,你等等先哈。”
说完,往自家院子里小跑去。云娘也拿出钥匙,去开门,温若棠跟温老三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等着。
不一会儿,就见张大娘居然端着一个火盆出来,大热的天就这么几步路就熏得满头大汗,还不待温若棠问,院门打开,张大娘直接把火盆放在门槛处,笑眯眯的拍手。
云娘笑的温柔:“棠棠,大娘说这样去晦气,往后都是好运,你来。”
她招着手,张大娘又笑的见牙不见眼,倒有点像引诱少女进狼窝的感觉。
胡思乱想了一通,温若棠这才回神,迈着步子,跨过火盆进了院。温老三跟在她身后,也跟着跨进去。
两人皆跨过火盆,张大娘这才把火盆端到院门口,等它自己燃烧熄灭。
等她进来,温若棠这才把院门关上,进了屋。
“说说,这咋回事呀?”张大娘也是昨天才知道,非常好奇,忍了快一天了,此刻有些憋不住。
温若棠喝了口凉茶,这才缓缓道来。
不过说到最后,她总觉得此事怪怪的,太巧合,太多疑点。
这些她自己的猜想倒是没说,饶是如此,张大娘也是愤愤不平。
院外,也有人愤愤不平。
“真走运!”那人爬在墙根上听了半天,啐了一声,“等着!”
说完,他借着一个大草垛掩住身子,悄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