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棠的笑容险些绷不住，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大人，那现在的调查方向该往哪儿呢？”
“调查暂时中断。”县丞理直气壮回道，“如今的线索就是所有线索已经中断，如果幕后之人不露出一点马脚，那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在这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就不能回家了？”陈棠险些没忍住自己的情绪。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县丞好似没有发现陈棠的情绪，反而理直气壮的回答。
陈棠：“……”造孽啊。
赵捕快跟周仵坐站在一旁，赵捕快倒是绷得住情绪，她一直憋笑憋的厉害，没一会儿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棠看向笑出声的周仵作，周仵作当时止住了笑意，她看向县丞，认真说道：“大人，您就别逗她了，再这么下去，我的助手可就没了。”
“行吧。”县丞点了点头以示同意，这才对陈棠说道，“既然周仵作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不逗你了，衙门里还差一个仵作，刚好梁大夫推荐了你，周仵作也觉得你不错，所以……”
后面的话县丞没有说出来，他以为陈棠会懂得他的意思，可是他完全想错了，陈棠虽然懂，但也可以装作不懂。
“草民不懂大人的意思，草民离家多时，如今实在是想念的紧，还请大人理解草民的归心似箭，放草民回家吧。”
陈棠完全避开县丞的话不提，这显然是拒绝了，县丞也不生气，但也不想让陈棠就这么逃开这个问题。
“你想回家可以，你答应我的要求，我自然就放你回去了。”县丞这话，既是威胁也是诱惑。
陈棠敢打包票，县丞就是故意的，可她又没办法，毕竟身份在那压着呢。
但是陈棠实在是不敢轻易答应呀。
“回禀大人，草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草民还得教村中人种药，若是贸然人接下仵作一职，日后只怕是得耽误不少事情。”陈棠神色诚恳。
“原来是这事啊，你早说不就好了。”事情似乎很好解决，县丞笑得略微有些得意，“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命案并不常见，平时也用不到你，所以你就算当了仵作，也不见得会忙起来。”
陈棠：“……”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非得再要一个仵作，一个还不够吗？
似乎是猜到了陈棠的想法，县丞淡淡说道：“照理说一个仵作是够的，但是一旦遇到麻烦事，一个可就不够了，再说了，这种人才，自然是多多益善。”
县丞的手撑住桌子，身子微微前倾，挑眉道：“再说，你多拿一份俸禄不好吗？这还有人嫌钱多的吗？”
不得不说，陈棠心动了，这公家银稳定呀。
当然，最最最主要的不是公家银稳定的问题，而是县丞补充的一句话：“如今线索中断了，你若是不同意我的这个要求，那我只能把你当做嫌疑人抓起来，什么时候能放你就说不一定了。”
陈棠：“……”这年头竟然还能这么玩。
陈棠堪堪和住了自己几乎要惊掉的下巴，她僵硬地笑着点了点头：“还请大人放心，草民日后必定竭尽全力为公家办事。”
“好好好，你的身份牌子过几日我就让人给你送去，你既然要回家，那我找辆车送你，你看如何？”
陈棠恨恨地磨着牙，但是已经被县丞摆了一道的她坚决要占这个便宜：“这样的话自然是极好的，麻烦大人了。”
许是又为衙门争取到了一个仵作，县丞心情颇好，对着一脸丑相的陈棠仍然是笑容款款。
马车还有一会儿才到，周仵作便过来跟自己的新同僚聊聊天。
“我叫周钰，日后就是同僚了，还请多多指教。”周钰对陈棠笑着，眸中真切的高兴让陈棠不怎么愉悦的心情舒缓了一些。
“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在陈尸所中？”陈棠好奇地问道。
周钰点了点头，平静说道：“毕竟能够壮着胆子将死者的身体划开的人可不多，尤其是女子。”
说着，周钰眸色微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而浅淡一笑：“其实吧，梁大夫一开始向我推荐你的时候我不怎么认同，毕竟我已经算是女子中的异类，怎么可能再多出来一个，但是梁大夫颇有威望，我也不好拒绝了他，便想着试探你一番。”
陈棠抬头，周钰适时开口：“我得想法很简单，但凡你进入陈尸所时露出一点畏惧，就算是梁大夫极力推荐我也不要你，没想到啊，你的反应真真是让我惊喜。”
周钰抬手拍了拍陈棠的肩膀，严肃道：“既然我们俩之间有此交集，那说明我们是真的有缘。”
此时此刻，周钰脸上的笑容完全感染不了陈棠，若是时间能够重来，她能够回到陈尸所，就算是自己一点儿也不怕，她也得给自己一巴掌，起码装出来害怕。
可是，时间是往前走的，它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倒退，陈棠纵使满心愤愤然，可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有些事虽然已经成了定局，可是有些人……
陈棠磨了磨牙，对梁青尧的怨气一瞬间达到了顶点。
也不知是不是怨气这个东西太过神气，陈棠心心念念的梁青尧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师傅，你……”
“梁青尧。”陈棠咬牙切齿打断了梁青尧的话，她将人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为何要将我推荐给县丞大人？”
梁青尧高深莫测地捋了捋胡须，陈棠看的那叫一个心动，恨不得伸手把对方的胡子给扯下来。
好在梁青尧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他在陈棠彻底爆发之前说道：“师傅，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先把自己的目的摆出来，在逐一说出自己的依据：“做药材生意难免会跟官家扯上关系，我虽然能提供一些帮助，可到底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你看啊，你进了官家，只要跟大家混熟了，届时自己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也用不着麻烦别人，这样一来就不存在欠人情一说了。”
这人世间，就人情最难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