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官道上,秦翼澜搂着熟睡的女人,连夜奔波,只有带着皇上回到皇宫,他才能安下心来。
只是这夜道并不好走。
秦翼澜勒停了马匹,四周查探数翻,怀里的毯子又裹了一层。
“侯爷?”晚河紧张靠近。
他身边都是高手,也听出来了四周有埋伏,人数还不少。
若他一人在场,他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可他怀里还搂着个小女人,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皇上被安置在棺材里,这是姚瑶出宫寻人之前就叫人打造的一副铁棺材,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被围攻,护不住驾。睡在棺材里,比较安全些。
秦翼澜思虑了许久,还是决定推开棺材,把她也放进棺材,盖上铁盖子,终于卸了一个大包袱似得,扭头,他抽出佩剑,两把,左右各一把,一把是他自己的,另一把,捡来的帝王之刃。
“叫他们滚出来,速战速决!”
“是!”
叮叮当当的刀剑碰撞声不断传来,姚瑶终于被惊醒了,她睁眼瞧瞧,眼前漆黑一片,一摸身旁,竟然还躺着个男人,吓得起身就磕了一脑袋。
“哎哟——”
恍然明白,自己躺在了棺材里,和皇上一起。
外面估计是遭遇埋伏了。
“李将军,太妃已死,为何还要执著于此?束手就擒不好吗?”
“姑姑虽死,但她懿旨还在呢!还请侯爷莫要拦路,这个男人,该给我姑姑陪葬才对。”
“李将军你是不是有病?”晚河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姑姑犯贱,你怎么跟着她一起犯贱!”
“你他妈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犯贱!”
“找死——”
叮叮当当又激烈了起来。
姚瑶躺平叹气,对着身旁的皇上,吧唧嘴道,“我真的搞不明白,同样是自己的孩子,都是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为何会有这种偏爱?皇上你心里是不是也同和乐公主一样不舒坦?你把你母妃撵去尼姑庵,没有对她痛下杀手,也是希望听到她对你说句对不起吗?”
皇上的手狠狠抽动了一下。
姚瑶无奈笑笑。她说的话,他能听见。
“皇上自小被丢弃在外,可怜你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借着你弟弟的名字,被人喊了一辈子。所以皇上还是喜欢别人喊你一句二狗蛋的吧?”
皇上的手又抽动了好几下。
这反应,隐隐有要苏醒的架势,可就是差那一口气。
哐动——
“啊——”姚瑶微微轻呼,“怎么了?”
马车怎么动了?是谁抢了马车?
“该死!不许碰马车——滚开——”
秦翼澜的怒吼声传来。
姚瑶看不见棺材外的光景,但越来越激烈的剑刃碰撞声,让她一口气提在了嗓子眼。
到底来了多少人啊?竟然还没处理完?
“驾——”车夫挥动马鞭,马车飞驰而去。
“给我停下——”
秦翼澜提刀追来,但那车夫越驶越快,四周射来的飞箭阻碍着秦翼澜的追击,再沿路追过去,竟然还有一大片网兜落下。
这一路分明就是计划好的!
马车被抢走,李将军也带着人马且战且退准备离开。
马车晃动了许久后突然停下,棺材被推开。
姚瑶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她眨眼望着他,“大殿下。”
宇文鸿哼笑道,“要把你偷出来,真是费了我一生的心机。我也只能在宫外对你下手,要在宫内,怕自己无法全身而退。”
姚瑶轻声问,“你的父皇呢?你也想杀了他吗?”
姚瑶拦身挡住了皇上的躯体。
宇文鸿哼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他亲生儿子。这个男人我想杀就杀。反正我杀了好多人了,不差他一个。”
姚瑶叹气道,“我救不了他吗?”
“能救。”宇文鸿掏出两颗药,“一颗是他的解药,一颗是给你的毒药。我信守诺言!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姚瑶楞眼望着那两颗药丸,噎了口气,“就这么着急?连让我和侯爷道别的机会都不给我?”
“有什么好道别的?快做抉择吧,你男人快追过来了,我没时间让你磨蹭。”
远处果然传来了一堆马蹄声。
宇文鸿已经掏出了匕首。
姚瑶闭了闭眸子,深吸一口气后,吞下了毒药,在毒药还没发作之前,又忙给皇上塞下解药。
她望着拧眉沉睡的皇上,苦涩一笑,“皇上,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的话,我已经没时间了,能否请你帮我带句话给侯爷。告诉他,我……我爱他……”
真是可笑。
之前多少次,侯爷吵着问她喜不喜欢他,她偏倔着不肯说,事到如今,竟然可怜到需要别人转告。
她可真是个矫情的女人,老天爷都看她不顺眼了吧?所以惩罚她,不让她和侯爷做最后的道别。
姚瑶呼吸越来越沉重,慢慢磕上了眼皮。
宇文鸿抱起姚瑶走向悬崖。
这儿是她娘亲曾经落崖的地方,下面就是迷障谷。
宇文鸿嘴角钩着满足的笑意,抱着女人,笔直跳了下去。
秦翼澜带着兵马追杀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被打开盖子的棺材。
他忙上前查探,棺材里只有皇上一人。
“瑶儿?瑶儿——你在哪儿?”
他的呼唤声,没有得到半分回应,倒是把棺材里的男人给喊醒了。
宇文侗月起身,扶着疼痛的脑门吭气,“那个逆子!逆子!咳咳——”
秦翼澜震惊问,“那个车夫?难道是?宇文鸿?”
“咳咳——”
“皇上,他们人呢?”
晚河忙吭声道,“侯爷,脚印往悬崖口走的。”
“什么?”
秦翼澜忙追过去,看见脚印出现在悬崖边,心头狠狠咯噔了一下,感觉有把利箭生生扎进心口,痛得双手都在麻木。
“不会的!那个王八蛋!他到底在干嘛?”
秦翼澜扔掉剑刃,终身跃起就想往下跳。
晚河一把拦住他,“侯爷你干嘛?”
“放开我——我要下去找人?”
“找人也不能这样跳崖找人啊!”
“放开我啊——”秦翼澜眼睛充血,嘶吼大叫,“就算是殉情,这尸骨也不能和那王八蛋埋在一起!我要下去寻人!追到地府也要把她的魂魄抢回来!她是我的夫人!我的——”
“……”
晚河急忙呼了一堆兄弟过来拦人,最后无奈,只能劈颈把他劈晕。
宇文侗月缓过劲来后,见那些红岭铁骑满脸茫然的模样。
他们跟随的是秦候和侯夫人,现在一个生死未卜,一个发疯发魔,他们没了主子下令,对上这个曾经下旨歼灭他们的男人,实在是……
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