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齐司令,呸,齐燮元那个大汉奸被杀了,尸体被人挂到了日本人的司令部门口,那个解气哟……”
“齐燮元手下可有好几万人呢,这就死了,什么人干的,这么厉害?”
“好几万人有个屁用,全都是一些被打断了脊梁的软骨头。听说是山西那位江长官下的手,人家直接冲进了通县的军校,无一人敢阻挡。
杀了个三进三出,鲜血满地!”
“听上去怎么那么像常山赵子龙呢?”
“咦,人家可比常山赵子龙厉害多了啊,大名一报,软骨头们全都吓趴。”
“啧啧啧……”
这一天一大早,北平城里的老百姓开始小声地讨论着齐燮元之死。
到处都是低声的咒骂声和直呼痛快的声音。
一个操持馄饨摊的小老头听到这些议论时,大脑里没由来的浮现一个人的身影,他一边给客人盛馄饨,一边啧啧感叹道:
“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嘞……”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大城户三治看着悬挂在不远处的鲜血淋漓的尸体,脸色难看至极。
情报机关机关长田中隆吉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脸上挂着愧疚,
“参谋长阁下恕罪,中国人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然欺辱到了皇军头上,您再给一些时间,情报机关一定把他们揪出来。”
说完他便打算命人去把尸体放下来,但是被方面军参谋长阻止了,
“让他继续挂着吧,正好提醒我们所有人,永远不可放松警惕,不然心头的耻辱就会越来越多。
田中君什么时候把中国人抓出来,尸体便什么时候放下!”
说完他便阴沉着脸走进了司令部。
田中隆吉的面皮疯狂的抽动了几下,眼中满是恨意。
中午时分,第4师团师团长泽田茂也来到了司令部。
“大将阁下刚刚发来电报,要求我们尽快抓出捣乱的中国人,避免出现更大的损失!”大城户三治看着泽田茂和田中隆吉,
“这件事情弄得人心惶惶,华北政务委员会等政府部门已经不能正常办公了。田中君,说说情报机关目前掌握的线索。”
田中隆吉一脸惭愧,他欠了欠身体,开口道:
“基本可以确定,袭击军校、抓走齐燮元并将之杀死的人就是江东。
至于他抓走齐燮元的目的,暂时还不可知!”
参谋长和泽田茂的眼皮都抖了抖,后者惊讶之余问道:
“江朝宗是否也是江东杀死的?”
田中隆吉点头,
“目前看来是江东做的概率很大!
江东做了这两件事情后,荣臻、王克敏等中国人心惊胆战,皇协军部队更是军心浮动,脱衣逃跑者大有人在。”
“好手段啊!”泽田茂感慨地说道:
“出手两次便搞得北平人心惶惶,不愧是江东!如果所料不差的话,皇军警备队的军心应该也出现了波动!”
“是的,警备队有些风声鹤唳,我已经严厉批评他们的军官了。”大城户三治看着泽田茂,
“泽田君在北平多留一段时间,你与江东交过手,对其手段相对熟悉,指挥北平守卫队配合情报机关搜索江东,保障各军事设施的安全,绝不让江东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嗨依!”泽田茂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江东的特种部队神出鬼没,常规手段恐怕很难以将他们抓住。大本营训练的特种部队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什么时候派上战场啊!”
大城户三治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泽田君不要着急,皇军的特种部队很快就会到,江东既然来了北平,那就别想离开。”
泽田茂和田中隆吉都想到了某些事情,脸上先是惊诧,继而如释重负。
“江东此人行事颇为诡异,我们必须确定他的主要目标,是林鸱还是其他什么?”大城户三治嘱咐道:
“林鸱的安全要保证,中国有句话叫无千日防贼的道理,做好防守的同时也要加大搜寻力度,把危险消除于萌芽状态!”
“嗨依!”
……
华北方面军情报机关监狱。
何定远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已经呆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因为没有心情打理,头发和胡须已经变得极长,看上去十分邋遢。
长久看不到阳光,他的脸色出现了病态的惨白。
在这阴暗潮湿的监狱里,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有时候会回忆过往,但更多时候大脑处于一种听天由命的空白状态。
唯一的乐趣就是逗弄一下牢房一角的几只老鼠。
他每日用老鼠检测食物的安全,几个月下来了三只老鼠被养的胖嘟嘟的,人鼠之间已经没了生分和隔阂。
老鼠像是何定远的宠物一样,帮他试毒、陪他玩耍。
这样的日子无聊而又平静,在某个瞬间,何定远甚至都以为自己的一生都要这般度过了。
直到有一天何定远发现牢房外多了许多生面孔,并且人人面带警惕。
因为一直呆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何定远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当看到这么多的生面孔时,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外面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江东来了?”
何定远询问给他送饭的人,语气虽然平静,但常在身后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面前人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未作答。
其他生面孔听到江东名字的时候齐齐扭过头来,眼神中戒备之色大盛。
见此状况,不用回答,何定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一如过去数十个日夜一样,先把颇为丰盛的饭菜给老鼠尝过之后自己才开始吃。
饭菜和昨日一样丰盛,但何定远的心情却与昨日截然不同了。
他每一次下筷都极为认真,嘴里的米饭也要嚼上许久才会咽下去,似乎一次就要尝遍这个中滋味。
三只胖老鼠叽叽喳喳地趴在一旁,等待何定远像过去一样把剩菜剩饭赏给它们吃。
只是老鼠们注定失望了,何定远这一顿饭吃的时间极长,到最后连一粒米、一滴油水都未剩下。
三只老鼠抗议地在何定远身上游走。
“吱吱吱……”
老鼠们叽叽喳喳的在头发与胡须间穿梭。
“吱!”
突然,一只老鼠发出了尖利的叫声,身体扭动、四脚蹬踏。
何定远以前挺喜欢老鼠的,但今日他却突然觉得烦了。
手上力量逐渐加大,老鼠的叫声变得越来越微弱,嘴巴和鼻子里流出了鲜血,不多久便不再挣扎动弹了。
何定远把老鼠的尸体随手扔到墙角,对门外大喊道:
“来人!我要理发!”
何定远是冈村宁次重点要求看护的犯人,他的这点小小要求自然很快得到满足。
头发和胡须从何定远的脸上和头上落地,他苍白的面孔渐渐显现了出来。
两只没有吃饱的老鼠围在同伴的尸体前,叽叽喳喳地舔噬鲜血。
牢房里的氛围似乎有了些许不同,但是两只畜生生性愚钝,根本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