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的她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守卫见到她连忙下跪行礼,仿佛她还是那个阮君大护法。
就连纳兰邪羽看到她也是惊喜的,与当初那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主上有了很大的出入。
她看着纳兰邪羽道“主上,你去过灵城吗?”她企图再次唤着主上这个称呼唤起曾经的一切。可是,她现在不是已经称灵都为灵城了吗?
纳兰邪羽放下正在擦拭的隨云剑,起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那眼中的笑意渐渐被复杂淹没“阮君?”
“主上,你不用担心,独孤朔已经进了雪域。”阮君低声道,她有些暗淡的眸子再度看了一眼纳兰邪羽“主上,你也没有再次踏进灵城吧!我进去过,它变了。”
是变了,仅仅是几年的光景都可用物是人非来形容。更何况是千年之久,那里应该不仅仅是人变了,连物都变了。
纳兰邪羽想到之前十五看到的独孤朔的家现在的模样,再度认真看向阮君“阿阮,它是会变的,但是你认真回答我。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愿意留在盛岛还是愿意回去灵都试着用你自己的力量去再一次改变它。”
阮君几乎是想也不想就道“我选择回去。”
纳兰邪羽露出了笑容,看着她的眼底再次铺满了星辰般的光芒。
这些日子,她为君王,为人妻,为人母已经使得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带着一种成熟的不相符的稳重,但是这一刻阮君又觉得那个昔日的主上离她不远了。
纳兰邪羽道“我也想回去,我也在努力的回去。”
因为这一句话,阮君的心里有平稳下来,这才想起来她擅自离开军中,这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不行,可不能让那些臭小子逮着机会。
阮君眼中带着冷意与慌乱,再次现实不见。
楚泠修从外间走出来,看着她道“你决定了!”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他确定明天将会是一个令整个天下都不平静的早晨。
纳兰邪羽嘴角含笑,眼底却有着许久未曾看到的锋芒“这不是早就决定的事情吗?”
楚泠修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邪羽,你想去一趟灵都吗?”
在第二日,当墨语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念出绢帛之上的罪己诏之后,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
这份罪己诏上明确言明了千年前上古之战的过失。使得好好的一个据险而守的计策,变成了保全灵族火种的聚灵大阵。
这其中谁的错都有,有着神族耀光大护法秦琳是奸细的原因,有着当时局势的分析,最重要的是她与独孤朔之间的原因。
这其中有着恳切的请罪之语,有着甘愿引咎退位的无奈,更有着回归故土的期盼与一雪前耻的坚定。
盛岛从少主一心去掉盛岛换上灵族的荣耀开始,到要承认独孤朔这个少主夫,再到如今的改制,官员的调动,每一桩每一件下来,眼前的王尊都是强势的,她以一种无法令群臣反驳的方式,带着新晋的臣子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如今,灵族渐渐进入正轨,朝局之上开始进入了稳定的时期。
可是,这一封用轻飘飘的绢帛写成的罪己诏,带着太多难以承受的重量。
就凭这一封罪己诏,他们可以完全废弃面前这位女王尊。
“前段时间,我有提过要修史的。王大人也已经开始动笔了,我要改的这一部分也已经修好了。”纳兰邪羽再度以一种众臣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的平和语气开口。
她抬手,墨语立刻上前接过厚重的竹简,再次将上面所写的内容读出来。
没有所谓的偏袒,要说是有偏袒还说是对独孤朔的偏袒。他不再是孤单的被灵族史书钉在了耻辱柱上,还有她一起。
纳兰重忍着将那两样东西夺过来的冲动听完最后一个字。
左之道也是脖子一片酱红色。
这二样东西是王尊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吗?
姬长民抬头正视这个女子,她知道灵族已经只有她一个纳兰一族的嫡系了,而且在那之后纳兰翼一个男王尊会接替她的位置。
灵族最终还是姓纳兰的。
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为什么还要将这份耻辱背在肩上,让纳兰一族的族史上有这样一个污点?
“你是想做什么?”纳兰重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他看着纳兰邪羽问道。
“让我们废了你另立新王,还是如何?”他没有用上王尊那个至高无上的尊称,而是带着一种深深地疲惫看着眼前的女子。
纳兰邪羽眼帘垂下来“你们可以另立新王。”
“什么样的新王?是姓纳兰还是姓上官,或者是任何一个其他的姓。”纳兰重厉声问道。
左之道咳了咳他知道宗伯大人一直都在为了纳兰这个姓氏,为这纳兰的荣光。
此时此刻,他们这些不姓纳兰的已经完全没有了插口的能力。
“只要这场战争一结束我就立刻退位!”纳兰邪羽已经做出了选择。
左之道想到当初独孤朔说的那个拿回灵族土地的提议道“王尊是想要回去吗?”
她淡笑着“难道不应该回去吗?我们口口声声说的是灵族,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灵族是哪里!它不在这方寸之间,它占据着天下四分的地界,它有着最强的称号。而在盛岛只是我们的容身之所,不是真正的家。”
“可是对于现在的灵族人来说,这里才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你身上流着的也不是当初纳兰筠和秦氏的血液。而是盛岛的血脉!”纳兰重高声喝道,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纳兰邪羽最后自己都不希望再劝说这个王尊什么了。
他也如同左之道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回去吗?”不过这声音含着太多的情感,最终平静的交汇起来。
纳兰邪羽点头“我想回去,灵族的旧人也想回去,我相信父王也想回去。”
灵都,无论它变成什么样子,他们这些人记忆中的样子是不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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