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找他谈话,问问他这是要做什么,搞得和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保镖似的……然而他似乎并不乐意搭理自己。
于是乎,她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反正他识相得很,并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
因为他基本上都跟着自己,所以栎阳如故觉着,他也不能是那个跑去通风报信的人。
“那个……父亲,真的不是栀青她们主动告诉你的吗?”栎阳如故想了半天,只觉得哪个都不像多话的人,不由得问道。
栎阳兴闫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为父给你的人,自然是听你吩咐的,她们的主子是你又不是我,为什么要和我打招呼?”
况且,栀青等人被派到栎阳如故身边,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又不是为了监视她。
这样吗?
栎阳如故并不怀孕栎阳兴闫话语中的真实性,他不是一个多正派的人,撒个小谎骗个人是常有的是,但他骗人的时候,总是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
什么时候他做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那必定是他在谈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这就奇怪了,那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栎阳如故蹙眉仔细回忆,终于有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了她的脑海——老柳!除了刚刚想到的那些,老柳是最早知道她身份的人之一。
怎么把他给忘了?
彼时柳神医给栎阳如故治伤,自然发现了栎阳如故的性别,再结合旁人口中说的,他想不知道也难。后来因为她体质特殊的关系,栎阳如故一直和老柳接触颇多,一来二去也多了几分信任。
他原本就把自己的身份猜得不离十了,栎阳如故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
然后,栎阳如故后知后觉想起来的是……
老柳这家伙,似乎喊自己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如故啊摔!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样等同于坦白了栎阳如故的身份,栎阳如故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老柳喊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字,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再然后……
栎阳如故隐约记起来,老柳喊他“小如故”的时候,似乎有一次南宫华也在场。嗯,当时月江白在不在?记不清楚了。
但是南宫华在,栎阳如故是肯定的。
所以也就是说……其实知道她身份的人还包括了老柳和南宫华。括弧,月江白是不是知道有待考证。
卧槽……细思极恐啊!
老柳这个大坑比!
虽然栎阳如故也不觉得南宫华会吃饱了撑的跑去找栎阳兴闫说这些,但是眼下除了他,没有别人比他更有可能了。
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力最近是愈发衰退了,于是又从头到尾仔细思量了一遍,确定再没有遗漏旁人了,用极其不确定的语气道“荣……荣王?”
栎阳兴闫此刻却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
虽然他心中更多的是惊讶,却没有透露出半分,道“如如果然越来越聪明了。听说你从前一直喜欢荣王,但他并非是什么好人。为父一直没有和你说,是怕即便为父说了你也不信。”
栎阳兴闫这话没有掺假,虽然他常年不在京城,但并不代表他对京城的情况不了解。谁还没有几个眼线呢?
只不过他这些眼线除了提供线报,还得“时不时”注意一下栎阳如故的情况。原主喜欢荣王的事情穿得全京城人都知道了,栎阳兴闫没理由不知道。
他一再在心里头叹气,是因为知道南宫华远没有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他的如如率直、天真,脾气也不怎么样,为人却是极为爽利的,所以她会对看起来纯真善良的南宫华心存好感,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人的容貌总是很容易欺骗人的,南宫华长了一副乖觉面庞,别说是栎阳如故,就是他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以为他是个秉性纯良的好孩子。
只是……他不是个孩子,更不是秉性纯良。
栎阳兴闫心中唏嘘,眼下栎阳如故脱口而出南宫华,想必她也意识到他的不妥之处了。虽然心惊于她的改变,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她变得通透了,到底是好事。
思极此,栎阳兴闫觉着,栎阳如故如今也是个知事的人了,很多事情就不必再瞒着她“南宫华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也不知他是抱了什么目的。为父多次发现他露出马脚,却始终不能顺藤摸瓜。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父并不着急,只不过如如,你既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妥帖之人,就千万不要再和他来往了。”
栎阳兴闫说着这话,自己在心里头给自己抹了一把泪。
因为就在刚刚,他忽然发现,如如发展的苗头有点不对劲啊!
先是鸣玉,又是南宫彦青,还有南宫华。
虽然……
但是……终归是不太妥当。
栎阳兴闫一张面孔上的神色精彩纷呈,旁敲侧击道“如如,你如今终于学会了看人的本事,为父甚是欣慰。就是不知道,你心中可有心仪之人啊?”
这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的,上一句还是欣慰她知道看人心了,下一句竟然就问她有没有喜欢的对象。父亲大人的话题跳跃度,栎阳如故表示不是很懂。
不过她想了想,倒也品出了他的意思——
结合着他一变再变的面色,合着是嫌她太花心了?苍天厚土为证,她一个都没看上。
而且比起栎阳兴闫的担忧,栎阳如故自己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她比较好奇栎阳兴闫刚刚说的话。
原来他知道南宫华不是什么好人?那要是他看出来了,别人呢?
为什么南宫华还能混得那么如鱼得水?
她这么想着,便也问了。刚好她这一问,还能恰到好处地转移方才的话题“父亲,旁人知道关于荣王的事么?”
栎阳如故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才接着道“若是知道的人并非个别,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揭露什么呢?”
栎阳如故觉得南宫华有问题只是凭着一种感觉,事实上她并没有真的发现南宫华什么马脚。
别的不说,就他在行知书院的那一阵子,因为他们两个师从一人的关系,所有的课程都是一样的,从早到晚的待在一起,也从未见他有什么异样的时候。
栎阳兴闫叹了一口气道“哪里是不想揭露他,可他明面上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即便有人怀疑,他到底是先帝的儿子,寻常人又能将他怎么样呢?便是皇上也觉察到此人不简单,生出了想要收回他封地的念头,不也是得缩手缩脚的么?”
南宫想不蠢,确实是早就意识到南宫华的不简单了。他总觉得对方隐藏得那么深,必然是要图谋一些了不得的东西,放眼云夏能够由得他发展的地方,可不就是他的封地么?
只不过……
这王位是先帝封的,南宫想就是意识到了什么,没有正当的由头,他也不好无缘无故地惩治了南宫华。
知道的道他是排除异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心胸狭隘,容不下自己的兄弟呢。
正是因为困扰于这一点,南宫想才会将南宫华远远的打发出去了,但这也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早就和渝丘那边的人商量好了,制造一点事情出来,让南宫华落个渎职之罪。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南宫想和南宫华还维持着表面上友好的关系,所以南宫想对南宫华的说辞并不是派他出去做些什么,只是顺道儿帮个忙而已。
然而就是这个顺道儿,便是他早早准备下的陷阱。
粮仓失火,将渝丘的粮食全部烧毁,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尤其是在如今兵荒马乱的时候,到处都窝藏着各国的探子,一旦粮仓烧毁,其他国家趁此进军,一个没有储粮的县城,是很容易被攻打下来的。
虽然南宫想只是顺手帮他一个忙而已,但这样大的事情,他也不好完全逃脱了罪责。
尽管,南宫想其实早就算好了,渝丘那个地方处在云夏内部,外面的其他城市都还好好的,敌人自然不会没头没脑地打过去。就算他暂时抽空了粮仓,也不会真的引发什么危机。
按照南宫想的意思,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罪名自然没法压住南宫华,但也能够借此机会,找一些棘手的事情交给他做,到时候他自己也忙不过来,自然也就没有功夫滋事了。
然而南宫想没有想到的是,南宫华竟然自己提出了交出一切实权,包括先帝赏给他的那一块封地。
知道了这个消息,南宫想心中却畅快不起来,反而更加担忧了。
南宫华这一手牌,南宫想实在不知道他说打得好还是算打得不好。他这么一办,朝堂上原本有几个和自己持有一样意见的人,慢慢的居然也开始动摇了。
瞧瞧,连封地都不要了,荣王又怎么可能有狼子野心呢?看来是他们之前想得太过狭隘了,总觉得人鬼鬼祟祟的,就一定是在做一些恶事。
南宫想却不这么看。
倘若一个人能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做到这种地步,他要么是有足够大的魄力,自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要么就是他的势力早就足够强大,根本看不上那一小块肥肉了。
而无论是哪一种,对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偏偏这人表面上做得滴水不漏,他没有任何把柄,自然无从下手。
所以,不是南宫想不想制衡他,而是他眼下根本动不了他。
就连皇帝都拿他没办法,更不要说别的人了。再说南宫华在渝丘的那一手,使得很多人对他的看法有了改观,想要动他就更难了。
栎阳兴闫对他从来不敢大意,一直派了人盯着他。南宫华武功底子不错,远远比他展露出来的要好得多,派寻常人去盯着他,栎阳兴闫还真的不太能放心。
听到这里,栎阳如故才明白栎阳兴闫是如何知道她在行知书院的,了然道“这么说,父亲是因为派了人盯着荣王,而那人又是父亲的心腹,刚好认得我,所以就把这事情一并告诉父亲了?”
并不是有谁通风报信。
栎阳兴闫点了点头,验证了她的猜想。
心中的疑问问清楚了,栎阳兴闫想要她解释的事情,她也解释完了。再磨蹭下去,天都要全亮了。栎阳兴闫再不耽搁,催促了栎阳如故赶紧趁着天还没全亮小憩一会儿,他自己也有些困了,打算回去休息。
栎阳如故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临走之前又听了他一番唠叨,才算脱了身。说的无非就是不要接近南宫华、不要接近南宫彦青、小心着点鸣玉之类的话语,说了无数遍了。
栎阳如故连连应好,总算送走了人。
她理了理思路,便回去休息了。
倘若此刻远在行知书院的南宫华知道他们议论了这些,恐怕就要露出嘲讽的笑。
不简单?
他是再简单不过的人了。
魄力大?
错了,他只是无所求。
权势滔天?
除了那老头子给他的一块封地,和他自己的一生本事,他再也没有别的傍身之物了。
然而这一些,南宫华并不会知道。而栎阳如故听了栎阳兴闫的话之后觉得颇有道理,也断然想不到南宫华的心态。
她也没去深思,左右不管南宫华图谋的是什么东西,和她的关系应当不大,要不然,原主也不会在他那儿遭受那么多的白眼了。
她又困又累,连再洗漱都不曾,倒头就睡在了她屋子里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榻上。
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也没有醒过来。
栎阳如故是睡得足了,又感觉到腰酸背痛,被木榻给硌醒的。她屋子里至今也没怎么打扫,因为几个一等丫鬟不在,二等丫鬟又是不被允准进各个姑娘的院子的,加之栎阳如故自己这几日忙得很,所以只简单打扫了一下,好多地方还落着灰呢。
连房间打扫都没做到位,更不要说她屋子里缺了少了的物什。那是她刚刚回来的时候是从覆月钵里拿出了被子之类,所以即便是睡在榻上,也是软软和和的,后来却不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