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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他快要瞎了啊!
    栎阳南萍如今是连一点面子功夫都不做了,想来是那东西起了效果了,也不枉她当初送礼的时候,“精心”挑选了一番。

    别说是裴缚那种小气的人,栎阳南萍这样下去,便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忍受不了她。

    瞧着时辰不早了,两人便回了府。既然斩风能够应付裴缚,她也不担忧对方找上门来了,只等着瞧好戏就是了。

    是夜,静得有些诡异。

    裴缚轻车熟路地翻过围墙,却并未急着动作。那个女人并不蠢,知道将自己得罪得狠了,他一定会来找她的麻烦。

    所以,她也一定会有所准备。

    比如……在月色下闪着淡淡银光的细丝,它牵连着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再比如,通往她屋子必经的小路上,那看起来有些浮的泥土,下面又暗藏了什么玄机?

    裴缚翻上了屋顶,他动作十分小心,并没有踩到屋顶上布置好的铜铃,在屋顶上站定之后,心道果然。

    栎阳如故果真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不仅仅是地面上,就连屋顶上也做了准备,要是他一个不仔细,没准就会引得她发现了。

    不过这些东西……

    在他眼里还是不值一提。

    裴缚扫平了一切障碍,盯上了半阖着的窗。那窗户只打开了一条缝隙,想要从窗户进去,其实是有些困难的,但那是对于旁人来说。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地方,然而但凡是能进人的地方,栎阳如故都设置了一些小障碍。凭他的本事,不会被这些小障碍困住,但难免发出声响。

    他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走,毕竟栎阳如故此人虽然本事没有几分,人却也不简单。他不敢保证她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陷阱了,自然还是小心为上。

    裴缚以一个常人很难达到的姿势翻进了屋子,落地的时候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再看床榻那一边,垂下的珠帘和纱幔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看样子,对方是没有发现。

    栎阳如故也不过如此,倒是他之前高看她了。他稍稍放心了一些,放轻脚步朝着床榻边上走去。

    到了此刻,裴缚依然持了警惕之心,倒不是他觉得栎阳如故还有与他抗衡的能力,而是习惯使然。

    所以床榻上的人暴起的时候,裴缚其实是反应了过来的,他快速朝后退,打算先离开。然而他自打没有打算发出声响起,就注定了他的吃亏。

    头顶上一个巨网朝着他落下,裴缚不得不往那巨网的范围之外移动,这就使得他不得不对上了斩风。

    裴缚不认识斩风,但是能够察觉到危险的逼近。见势不对,就想从来路逃跑。然而半阖着的窗边忽然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庞,正是栎阳如故。

    栎阳如故露了个面,就缩了回去,啪的一声关了窗户,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门边,把门也给锁了。

    裴缚身子羸弱,并不是斩风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落了败相。私闯民宅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栎阳如故在屋子里头,裴缚还可以破罐子破摔,让大家来见证一下,到时候栎阳如故顾忌自己的名声,说不定就会给他机会逃跑。

    但眼下,栎阳如故不在屋子里,她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人,这一招也行不通了。裴缚与斩风交手的时候,还得顾忌着不要发出声响来,否则引来了更多的人,只怕更加不好收场。

    他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落在斩风手里也就顺理成章了。

    听到斩风在里面发出的信号,栎阳如故这才慢悠悠地打开了门,走到了裴缚身边。

    “釜金太子,你到底还是低估了我啊。”栎阳如故不想与他废话,开口的同时已经掏出了袖间的一个青色瓷瓶,将里面的一颗赤红色丹药倒了出来,“其实你我本无冤无仇的,但是釜金太子非要找我的麻烦,那我也只好礼尚往来了。”

    裴缚的嘴被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响,只能怒目而视。栎阳如故便蹙了眉,似乎有些不满“堵住了嘴可怎么喂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斩风却信以为真,看他的动作是想要拿下裴缚口中的破布,顺便将他打晕,强行将药丸塞进去。

    栎阳如故却组织了他的动作。

    恶趣味来了,谁也阻挡不住。

    接下来,斩风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将那药丸……塞进了裴缚的……鼻孔。

    斩风的内心有一万头羊驼在咆哮,但是他说不出那种感觉,欲言又止地盯着栎阳如故面色不改将药送了下去。

    “那个……”

    “怎么啦?”栎阳如故仰起头,似乎很奇怪斩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断她。

    ——这是折磨釜金太子还是折磨他啊!他快要瞎了啊!!

    但是斩风高冷的形象,是不允许他说出这些话的。叫了栎阳如故之后,又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别过了头,一副想要吐的样子。

    鼻腔和食道本来也是连着的,栎阳如故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呀。只能归因于年轻人,接受能力太低。

    强迫裴缚将药丸吞咽下去了,栎阳如故将手中一直捻着的帕子丢去了一旁的火盆,仿佛是嫌弃这样还不够,又重新掏了一方新的帕子出来,仔细地擦了擦完全没有碰到裴缚肌肤的手。

    一边擦手,一边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但是我想过了,按照釜金太子你的性情,倘若我将你口中的布拿下来,你势必会说出一些我不想听到的话语。为了我的耳朵着想,也就只能委屈太子你了。”

    裴缚气得怒目圆睁。

    他这一辈子,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哪怕……哪怕……那也没有栎阳如故这样的!

    裴缚只觉得一阵头昏,是气得有些头晕脑胀了。可是受制于人,裴缚此刻也没有丝毫办法,干脆闭了眼睛不去看她。

    左右栎阳如故也不敢真的要他性命,她今日敢这么对待自己,这新仇旧恨,总有一日他要讨回来的!

    裴缚气得闭上了眼,栎阳如故也无所谓,并不强迫他,口中的话却没有停,好心地给他介绍刚刚喂他的药的效用“你也不要怪我,毕竟我也是在对你的实力和我的实力做了一个评估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倘若不给你一些制衡,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我了。所以给你喂一些毒什么的,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毒不会很快要你的性命,甚至在中毒初期,你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它不会对你产生任何伤害。但是到了中期和后期……”

    栎阳如故没再说下去,等裴缚自己理解、自己体会得差不多了,才接着道“药是我自己配的,但方子不是我的,所以你也不要想着随随便便就能拿到解药了。我这儿没有,旁人那里呢……压根就配不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离我越远越好。我想你应该相信我,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没有丝毫理由的那种。只要你保证不接近我,我保证这个毒永远不会威胁到你。”

    才怪。

    “但是呢,倘若你还坚持你原本的打算,那么相信很快你就会没命呢。”栎阳如故笑着道。

    仿佛她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裴缚纵然生气,但他气过了,反而冷静了下来,面上的恨意也敛了去。他睁开眼,意味不明地瞥了栎阳如故一眼,就又闭上了眼。

    料想敲打得差不多了,想必裴缚不会置他自己的性命于不顾,栎阳如故对斩风使了个眼色,意思按原定计划来。

    斩风会意,一记手刀敲晕了裴缚,将人扛了出去。

    很快,裴缚就会出现在附近不知名的一座荒山上。不过这些,栎阳如故就不打算过问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惆怅。

    弱肉强食真的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仅仅是身份权势上的问题,武力也是。按照南宫彦青的说法,她的天赋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了,可在这些早她数年甚至十数年起步的人面前,她依然那么不堪一击。

    比她厉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偏偏她也毫无办法。

    她倒是可以逃,也确实能够逃得掉。可是每一次遇上危险都要逃吗?这样憋屈,并不是她想要的。况且就算是逃,也是建立在她预知危险的基础上,不可能每一次有人想要对付自己,她都能够预设到,并且来得及逃跑。

    可是,除去必要的日常,她已经尽可能地压缩时间来练功。

    栎阳如故仿佛遇到了一个瓶颈,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突破。

    或者就算是突破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眼下是六壬星图第六层的功力,放在寻常人中已经很不错,甚至她父亲也很惊讶自己能够有如今的成就。可就算是到了第七层,她的武力再翻一倍,对上南宫彦青那些人,照样是妥妥的输。

    一样都是有金手指的人,为什么她混得那么惨?

    除了逃命和储物,她的金手指没有半点作用有没有!

    哦,她还可以不惧火焰。但是那也没用啊,谁家打架的时候闲着没事放火玩啊!

    不过说到金手指,栎阳如故倒是忽然想起覆月钵里头的那棵树来。那棵树的树叶倒是效果奇好的,她只是用了一些泡茶喝,就能直观感受到身体各项机能的改善。

    好久没见,不知道它长出果子没?

    那树需要五行之力滋养,刚好栎阳如故练功也需要转化五行之力。按照她现在的水平,想必那树就算是长出来了果子,也不能吃。

    不过尽管如此,栎阳如故还是想去见见它。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上一次她离开覆月钵的时候,那树仿佛通了人性似的,主动抖下了一堆树叶送给她,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倘若它真的通人性,去瞧瞧它,纵然没什么作用,说不定心情能够好一些。

    毕竟这世上没有任何目的就真心以待的人,真的是太少了。

    很多时候,栎阳如故都觉得那棵树反倒比大部分的人要来得贴心。

    心念一动,人就出现在了覆月钵内。

    然而让栎阳如故惊讶的是……她的树呢?!

    别说是树,就连那些围绕在那棵树边上的玄烬花也通通不见了好吗!

    这是认真的吗?花花草草还带自己移动的?

    而且还移得完全不见踪影了!

    要知道,覆月钵里的天地,一共就那么大,她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啊!

    连那棵树都不知道跟谁跑路了,栎阳如故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她叹了口气,在覆月钵中唯一留出来的,原本也是为了那棵树生长的那块地方坐了下来,作冥思状。

    头顶上方却忽然传来一阵树叶的沙沙声,眼前忽然就多出了一片阴影。

    栎阳如故一怔,抬头去看,却见那棵树竟然漂浮在了空中,它似乎能够感觉得到栎阳如故的喜怒哀乐,正从她堆积起来的各种物资上跳下来,落到了栎阳如故肩头。

    翡翠色的叶子蹭了蹭栎阳如故的脸,下一刻又从她肩上跳下,钻入了泥土。

    看上去,也是一棵正正经经的树了。

    只不过长着奇怪的果子。

    那果子也是碧色的,一个约莫人拇指粗细的样子,看起来还煞是可爱。

    这树没个名字,之前因为它的树叶能当茶泡的缘故,栎阳如故一直茶树茶树地叫着。如今它长了果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棵茶树了,于是栎阳如故又给它更名果树。

    果树钻回了泥土当中,和它一起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的玄烬,也渐渐挪了回来,一切都如同从前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只是栎阳如故的错觉。

    不过对此,栎阳如故的接受能力已经很高了。

    覆月钵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推断的产物,自从有了它,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奇怪,栎阳如故都已经习惯了。

    此刻,她轻轻摩挲着果树的树叶,倒不是此刻还觊觎它的叶子,毕竟上一回果树赠予她的那一堆叶子,她到现在都没有喝完呢。

    只是看到它,就无端产生出了几分亲切之意,下意识想要触碰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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