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父皇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你,不论事情的真相他总是偏袒你,可你不过是一个玩物的儿子,一个敌国送来求和的礼物罢了,父皇却竟然将她真正捧在了心尖上……呵,愚蠢至极。”
南宫舒青此刻,那里还有平日里半点风度翩翩的样子?
好渴……
渴到似乎出现了幻觉。
几张不明用途的圆盘,排成了一长条。
它的面前正坐着一个人,约莫三十多岁。听到那少年这么说,面不改色。
栎阳如故不再犹豫“据说江家制造出来能够出海的船只,至今不过五艘。五艘船,能够顾及到的方向实在有限,因而遇到船只相遇的情况,就更加少之又少。”
少年忽然起了兴味。
这些他当然知道,他此刻甚至有些猜到栎阳如故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事了,但他并没有开口,好整以暇地等着栎阳如故接下来的话。
“我们看到了另一艘船,朝着我们过来了。”
与聪明人说话,往往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栎阳如故的话音刚落,就见少年露出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兴味来,但看他的模样,竟然并不十分担心。
栎阳如故顿时也松了一口气,道“你心中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关注着总是多几分胜算。
“六艘。”少年忽然道。
“什么?”栎阳如故道,“你是说……江府一共造过六艘船?”
“对。”少年道,“那是最厉害的一艘哦。”
栎阳如故不由得有些奇怪,这少年一身锦衣气质斐然,应该也是华贵人家的公子,没想到他对江家有多少船这么了解,向来与江家关系匪浅了。
而且,他刚刚说……他还会开船?
“厉害在哪里?”栎阳如故好奇道。
少年刻意提起一共有六艘船,岂不是说明那朝着他们过来的那艘船,就是那第六艘?
少年十分欣赏面前的两人。
船业才刚刚起步,并不算兴旺,许多人至今别说是见过能够出海的轮船,就是听都不曾听说过。
至于轮船能够作战?
那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而在这种情况下,面前的两人却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那艘船的不对劲,可见二人的洞察力是惊人的。
他欣赏他们,但并不代表他会将船只的细节与他们说。
于是少年只是道“跑得快,体积大。唔……还有重量轻。”
九个字,但这九个字上的差距,又岂是少年口中的“最厉害”三个字可以提现的?
何止是厉害,那根本就是特别厉害。
如果硬碰硬,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那一种。
但少年沉稳的模样有与他年龄不符的趣味,连他都不担心,栎阳如故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那船纵然是在朝着他们的方向开来的,但离得远,海上行驶的速度又慢,方才看是一个黑点,眼下看依然是一个黑点。
什么时候面对面遇上,还不好说呢。
况且虽然可能性很小,对方也未必真的是冲着他们来的。
两人出来了好半天,如果不是看到有船,此刻早已经回去了。
说完了之后,两人就打算回船舱了。不管怎么样,至少眼下他们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真的到了需要担心的时候,再想办法就是了。
两人没有进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凌风所在的那一间。
凌风很少会出门,他这人一天天都泡在药材堆里了。明明他擅长的不是医而是蛊,明明他最厉害的杀招其实是阵法,但在栎阳如故有限的去找他的几次中,无一看到的不是他在鼓捣他那些药材。
至于阵法,栎阳如故是从淳安的本事上,判断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应该很高。至于他是什么水平,栎阳如故其实从未见过。
不过这一回,她却猜错了。
凌风正在把玩一些老物件,只是他具体在干什么,栎阳如故其实看不太懂。
她也不需要看懂这些,反正凌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害他们就是了。
吸引栎阳如故目光的,并非是凌风,而是南宫舒青。
他应当是已经醒过来过的,身上的衣物已经穿好了,只是他大约嫌船上的日子无聊,眼下又睡去了。
侧身躺在狭小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听到他们二人进来,也只是低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并未睁眼。
虽然那驾驶室里的少年看上去胸有成竹,但为以防万一,二人还是要和南宫舒青及凌风通气的。不过看样子凌风已经知道了此事,那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南宫舒青是过了几息才清醒过来的,大约他方才哪一句话只是呓语。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二人便起身告辞。
时候尚早,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还未可知,二人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要是旁人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且联想到了什么,大约是没有心思再去休息的,但栎阳如故并不着急。
一来她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摸清楚了船的航速。大海上一望无际,纵然对方的船只已经清楚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但离得尚远。
料想至少一日之内,他们并不会对上。
当然这个“一日”,也是保守估计,因为那少年说了对方的船只航行更快。至于到底有多快……栎阳如故也不是很清楚,但也不会太离谱就是了。
她估计着,倘若双方的时速不变,大
第二日下午到傍晚时分,他们可能遇上敌船。
这二来……
只有养精蓄锐,才能更好地战斗。倘若真出了什么事情,船上的骚动会告诉他们的。当然她不会承认,这是她为她的疲累找的借口而已。
栎阳如故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她推开门,下意识地去看那一艘船,希望她先前的一切猜测都只是猜测,但结果似乎让她失望了。
那船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可见有极大的可能目标就是他们。
而且她先前忽略了一个问题,那艘敌船远远比他们这一艘要大,她原本没有想那么多,既然船都是江府造的,那硬件上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才对,但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随着敌船离他们越来越近,栎阳如故也瞧清楚了它的模样。估计要比他们这一艘船大一圈。
夜色渐渐深了,南宫彦青站在甲板上,想起栎阳如故之前与他说的预估速度,忽然道“他们明天到不了。”
栎阳如故的估计没有产生太大的偏差,按照双方现在的速度,应该就是在明天傍晚时分,两船相遇。
不过听到南宫彦青的话,她忽然也反应了过来。她看了看天色,道“你是说……”
南宫彦青点了点头“傍晚和夜里,相差的时间并不久。这偌大的海面上,他们想要做什么动作都太明显了,唯一能够让他们有发挥空间的,便是晚上。”
“如果他们在接近我们的时候刻意放慢船速,很容易就可以控制两艘船相遇的时间。到了夜里,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就更容易下手了。”栎阳如故补充道,“而且放慢船速的话,他们还可以蒙蔽视线,掩藏他们船只的最大航速。”
栎阳如故说完,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江府制造的船,它能跑多快,普通人不知道,船员们不是应该清楚么?”
南宫彦青言简意赅道“那可未必。”
船还在行驶,第二日下午的时候,两艘船已经离得很近了。习武之人眼力比寻常人要好一些,栎阳如故此刻连对方船上的细节都能看清楚。
粗略估计下,那船是他们的两倍大,但奇怪的是比起他们这一艘船,时不时会有人出来眺望海景,对方的那一艘船看上去就像是空船似的。
栎阳如故出来的次数也不少了,却从未见过那一艘船上有什么身影出现。
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了。但这也就说明了,敌人应该和船上的谁关系匪浅,这种关系已经到了一旦他的人露面,就有可能被对方猜出身份的地步。
船越驶越近,但快到傍晚的时候,那船忽然改了行驶方向,与他们的路线稍有些偏离。
要是不细想,还以为它是在给他们让地方,但众人深知,这恐怕也是敌方计划中的一部分。
它的航速明显开始变慢了。
有人担心的时候,也有人欣喜万分。
在海上过了一个月,别说是那么大的轮船了,船上所有人除了他们自己,再没见过其他半个人影了。
此刻看到一艘偌大的船出现在视野里,众人纷纷道
“能在这大海上遇到的人,真是缘分中的缘分啊!”
“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你说咱们会碰上吗?如果碰上了,咱们要不要出去和他们打招呼?”
“看样子……碰上不太可能吧,但是大声喊应该能够听见!”
人群中,也有人缄口不言,觉得这一艘船出现得有些奇怪。有过多次乘船前往各个地方经验的,已经看出了那艘大船的不同寻常。
两种迥然不同的气氛叠加在一起,更加让人觉得怪异。
夜幕终于降临。
从傍晚的时候起,栎阳如故就关注着那一艘船的动态。
到了此刻,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船不见了。
或许不应该说它不见了,因为它势必还在他们附近。但对方的船上一片漆黑,在夜色中,什么也看不见。
就连上天也似乎在帮助地方,今夜的云层格外的厚,遮住了月光和星辰。
船上也有其他人意识到事情不对了,有人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口,众人纷纷将照明的烛火熄灭,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栎阳如故知道,这根本无济于事。
怕是在他们熄灯之前,敌方就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动向,此刻熄了烛火,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离开原地多远。
而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气氛一度到达了压抑的顶峰。
“阿言,你听。”南宫彦青道。
栎阳如故还在想敌船费尽心思靠近他们,是打算怎么办,毕竟这个时代要用船只作战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江府能够造出这样的大轮船,已经很让她惊讶了,栎阳如故并不觉得他们的客轮能够兼备作战的能力。
她闻言,仔细分辨周围的声音,下一刻猛地抬头道“这是……有人跳水的声音?”
隐约听到接二连三的“噗通”声,但栎阳如故并不确定。
跳入大海……
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对付他们,那对方的心未免也太大了吧?谁知道跳入大海之后,他们还有没有性命回去?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敌人是不介意的。
栎阳如故犹豫了一会儿,只加强了警戒,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却并没有再去驾驶室找人。
他们能够想得到的东西,旁人未必想不到。那少年镇定自若的模样还在栎阳如故脑海中,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势必也能够发现什么,并想出应对方式。
思虑的瞬间,船迎来了大的震荡。
有人发觉不对,立刻起身,冷汗直流“怎么了?是不是撞到什么了?”
撞到什么,这是那人的希冀。
他其实清楚地知道,恐怕不是他们撞到什么了……
那一下只是开始,并非是结束。很快,一波又一波的震动来袭,有的人几乎都站不稳了,众人不禁陷入了恐慌。
这是什么情况?!
有胆大的再顾不得船上的条条框框,一月来第一次走了出去,张望四周的景象。但夜色如墨,他们并未看见什么,离开船舱之后,却只感受到更加激烈的震荡。
用自己的船身去撞击他们的,这是不可能的。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应该没有人回去做。一旦落到两败俱伤的境地,对方也很难在大海中活下来。
不说别的,如何平安返航都是一个未知的问题。
但如果不是敌人撞击,眼下又是什么情况呢?
“是船底!我感觉到了,是船底!”有人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仔细感受,果然觉察到那震荡是由船底而起的。
有人反应过来了“他们想凿穿船底!想让我们沉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