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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死寂
    “让我死吧。”

    这是曾小澈从羽家出来,走了这么远的路,张嘴说的唯一一句话。

    她的嘴唇干裂,水都无法浸润。

    苏文菲顿了几秒,默默地把鸡腿放了回去,拿出了一些竹笋

    “不想吃鸡腿,就吃点素的吧。”

    曾小澈没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树影斑驳,日光渐淡,苏文菲嗅了一下野花的香气,悄悄地哭了。

    曾小澈身上,刀伤鞭伤箭伤烙印一层叠着一层,那段时间有数百鞭打在她的身上,她的手指被竹签钉过、被拶子夹过,可能这辈子都拿不起夜琉璃了。她的皮肤有多处缺损,他们曾经用刀一块块地把她的皮剥下来……

    没感染上重病已是万幸了。

    谁知道这得有多疼?

    经受了身心的双重摧残,她那一刻是怎么站起身救了羽景山的?

    她是怎么对刘飞殊笑出来的……

    鹤羽两家百年争斗终于和解了,隐藏着的火冽阁也被查出来了,可她呢?

    活着的每一分钟都很痛苦,她只想去死。

    不是说说而已,苏文菲觉得,等她有点力气,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死。

    她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动力了,她也不能再称霸江湖了,她已经是个废人了,再活下去不仅自己疼,也是耗费药材和人力。

    “小鱼干又长胖了。”

    苏文菲小声地说。

    顿了半秒,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提小鱼干。

    “付深等你很久了。”

    宽阔的路上,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激起无数纤尘。

    “你说过要给我和飞殊办婚宴的……”

    苏文菲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

    曾小澈闭着眼安详地睡着,任谁都不能唤醒她。

    苏文菲看了她一眼,拿出笔写下了一封信,在休息的时候交给了刘飞殊,让他派人先寄到公主府去。

    穆京城,天怜长公主府。

    曾小澈他们回来之前,墨小幽就派人把曾小澈房间里的墙全部糊住了,曾小澈的床角房间里的桌角也全都糊住了,尖锐的物品全藏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付深撸着小鱼干,一脸不解地看着墨小幽忙前忙后。

    “你会明白的。”

    她说。

    机羽国皇宫。

    已是深秋傲气的皇澜花依然迎风盛开,鹤晴鸿放下了笔,抬头看了一眼外面。

    “皇上,羽家家主羽景山和其子羽见潇已在门外。”

    闵公公行礼道。

    鹤晴鸿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嗅着皇澜香风

    “叫他们进来。”

    “宣羽景山、羽见潇觐见!”

    “草民羽景山,”“草民夏风影,叩见皇上。”

    “羽景山、羽见潇听封,”

    鹤晴鸿平静地说,

    “朕素闻羽氏景山,才德俱佳,征为银青光禄大夫。羽氏见潇,忠谨有加,颇受天怜长公主喜爱,封为驸马都尉,择日与天怜长公主完婚。”

    驸马……

    夏风影沉默了。

    “谢皇上恩典。”

    羽景山谢恩道。

    “羽见潇,你怎么不谢恩?”

    夏风影不动,鹤晴鸿觉得有些奇怪。

    “谢……皇上恩典。”

    夏风影顿了几秒,终归是谢了恩。

    鹤晴鸿挥了挥手

    “不必谢朕,这些都是天怜长公主的意思,要谢去谢她好了。”

    羽景山和夏风影对视了一眼,两两无话。

    天知道他们有多对不起曾小澈。

    栖影随风摇曳散发着怡人清香,不过寒冬将至,哪里来的岁月悠长。宫里府里的人见了羽景山和夏风影齐齐行礼,他们感受到了皇室的恩泽。

    “潇儿,”

    长公主府已近,羽景山回头,

    “长公主她……”

    夏风影认认真真行了个礼

    “父亲放心,交给儿子就好了。”

    羽景山看着他的儿子,微笑。

    他的潇儿一向让他安心。

    可终归是夏风影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些是天怜长公主的意思,不过是曾小澈在四月出宫前与鹤晴鸿商议出的结果,不是她现在的意思。

    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长公主府,曾小澈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躺着,偶尔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周围被糊住的墙。

    她旁边,苏文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一刻也不敢停歇。

    苏文菲为了不让她自杀,真是煞费苦心。

    “小菲,粥来了。”

    刘飞殊推开了门,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进来,轻轻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床上木然的曾小澈。

    苏文菲搅了一下粥

    “掰开她的嘴。”

    刘飞殊惊了一下

    “啊?!”

    苏文菲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是,听不懂人话?

    刘飞殊只好小心翼翼地蹭过去,托起曾小澈的头,掰开她的嘴。

    苏文菲把一勺粥喂到她嘴里,强迫她咽下去。

    整个过程,曾小澈不动不反抗,眼睛都没有转一下,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任人摆弄。

    “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刘飞殊叹了口气,喂完粥,站起身,转身出了房间。

    出门的那一刻,付深刚好抱着小鱼干从刘飞殊旁边挤进了房间。

    “姐姐!”

    付深急匆匆地跑到曾小澈的床前,睁大眼睛愣住了。

    全身伤痕,微睁着眼睛的曾小澈,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姐姐你没事吧!你看看我啊,我是付深!”

    付深扑到她床边哭喊道,小鱼干悲哀地呜咽了一声。

    “猫抱走。”

    苏文菲冷冷地说。

    付深怯懦地看了苏文菲一眼,心想还是听御医的话吧,灰溜溜地把小鱼干抱了出去,小鱼干一脸茫然,也不走,索性窝在了门口,窝成一个团。

    付深关上了门,又回来看曾小澈。

    她还是眼里无光,盯着一个地方不动,付深心疼她,想去握她的手,可一动她的手便又渗出了血。

    曾小澈还是没有表情。

    付深不敢动了。

    “你陪她一会儿吧,我去弄点药。”

    苏文菲对付深说了一句,转身走出了房间。

    “喂,你别走啊,你就这么放心我?……”

    付深话还没说完,苏文菲已经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付深“……”

    付深打量了一下毫无灵魂的曾小澈,转了转脑子,从衣服里翻出了一颗糖来

    “姐姐,心里苦的话,吃点甜甜的东西吧。”

    曾小澈不动。

    “姐姐,你是不是担心这糖发霉了?不会不会,这糖绝对新鲜,你放心吃吧。”

    曾小澈完全没有张嘴的意思。

    “姐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付深沉思了一会儿

    “从前有座灵剑山,姐姐,你猜山主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