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以为你就是和白玉一样的人，现在看来，你们不一样，你的心里有善良的一面。”

    “哦？何以见得？”

    “不知道，感觉，特别是在那天分别的一瞬间，我就有些后悔了，原来你也会妥协，原来你的眼里也会有柔弱，记得当时你叫了一声什么，我忘记了，但那时你的声音中，尽是柔弱。”萧玉寒很是严肃地说道。

    君檀笑而不语，尽管被看穿有些不满，但其实内心还是喜悦的。

    “你以前跟我说过，不会丢下我，但在北原，你把我丢下了。”君檀的眼神中夹杂了些许柔弱，此时她越发像白瑶，尽管她自己都没能察觉，但若是萧玉寒记忆还在，一定能感觉出，能说出这话的，绝对是白瑶的人格。

    萧玉寒沉思片刻，“以后不会了……”

    “万一你后悔了呢？”君檀再次问道。

    突然，萧玉寒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不再丝毫犹豫，他转过身来到君檀面前，一手扶着王座的靠背，低头看向面前坐于王座上的君檀，很是认真的说道：“檀姑娘，我就是我，就算失去了记忆，我还是萧玉寒，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记得今天的话，也永远不会再把你丢下，只是……”

    “只……只是什么？”看着萧玉寒突然凑这么近，君檀也感受到一丝不自在，尽管昨夜里她在面对萧玉寒时是那般主动大胆，但此刻心里尽是有一丝难为情。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带你离开，你也不是一定要做妖族的帝王对吗？这并非你所愿，在我看来，这个王座，也是束缚着你的枷锁。”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君檀的心坎，的确，她不喜欢这个王座，以前那数万年，没有感情也就没有厌恶，可当这次她醒来，就开始下意识抵触这妖族至尊的位置，尽管心里是那么不愿，可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不出所料，她也知道自己不想回到从前，只是一直没有想着去改变，说起来，就算不做这妖族的王，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听到萧玉寒这么一说，她突然有些触动。

    “好！大婚之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萧玉寒微微一笑，突然没来由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怜惜之情，好似这位在世间最尊贵的妖帝，此时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女孩那般。

    君檀愣住了，自从记事以来，谁敢对她这般？谁又会对她做出这般举动，可是她没有愤怒，意外地觉得有些熟悉，也有些安详，她双手握住萧玉寒的手掌，贴近自己的脸颊，闭上双眼。

    二人安静待在一起，是那么自然，纵然内心悸动，却是安安静静守在对方身边，一个眼神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许久之后，君檀睁开双眼，“萧玉寒，这些都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也答应会娶我，此刻，我将答应给你的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难道你说的帮我恢复记忆？”萧玉寒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虞徽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只是……”君檀犹豫了片刻，再次说道：“你自己答应的话，可不能忘记。”

    萧玉寒很是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忘记。”

    君檀原本有些犹豫，可眼前这样的萧玉寒，不是记忆中那个他，就算是为了自己心安，也早该帮萧玉寒一把，可是她害怕萧玉寒恢复记忆，害怕他再次成为那个师父。

    师父会守在瑶儿身边，可是他永远也是师父，如今君檀也有几分赌的意思，毕竟这个没有当年记忆的萧玉寒，在她看来和一个盯着萧玉寒皮囊的别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说得没错，虞徽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虞徽的手段能让萧玉寒变成魔徒，君檀当初能让阿九找回记忆，今天也能让萧玉寒找回记忆，就像那时一样。

    她摊开掌心，一道金光在手中汇聚，她的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她的气息也越发微弱，看得出这样的手段对她而言的负担还是很大。

    许久之后，君檀侧靠在王座上，有些疲惫地看向萧玉寒，“你准备好了吗？”

    萧玉寒一怔，她能感受到君檀手中金丹的能量，站在原地，轻轻点头。

    可就在要给出金丹的那一刻，君檀犹豫了，她看向萧玉寒，“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吗？”

    “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萧玉寒不知为何，竟是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好像本该如此。

    君檀叹息一声，“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再是我，你会不会突然记得，有一个女子曾陪着你从灵苏走到北原呢？”

    听到这儿，萧玉寒有些不安，他盯着君檀，示意她不要继续下去，“行了，檀姑娘，我不恢复记忆又如何？如果这样对你有很大的伤害，我宁可……”

    君檀直接打断道：“不必了，萧玉寒，如果你负我，我会抹去你在乎的一切，为你今天的谎言付出代价。”

    说完，君檀起身捏住萧玉寒的脸颊，一把将金丹放进他的嘴里，这一刻，君檀的眼中尽是迷惘，她不知道萧玉寒想起一切之后，在得知要娶自己徒儿时是怎样的表情，尽管她依旧犹豫，可此时她宁可萧玉寒，还是以前那个萧玉寒。

    萧玉寒的体表开始散发金光，就和当初千羽服下那枚金丹时一样。

    过往的种种浮现在眼前，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又一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只不过这次，那些快要忘却的情感纷纷浮上心头，他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原本轻松喜悦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看向君檀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

    君檀注意到了萧玉寒的神情变化，无奈苦笑，“这下没错了，师父，您还会记得你说的那些话吗？”

    “你到底是君檀，还是我的瑶儿……”萧玉寒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头痛欲裂，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心中越发不安。

    “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吧。”

    萧玉寒看着她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模样，心中越发心疼，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勇气去安抚她，伸了伸手，想要如当初那样，抚摸小丫头的脑袋，但此时的君檀，哪里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这一刻，萧玉寒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他没有去想其他的事情，只是看着眼前君檀，温和的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不是当年还在小丫头身体里的时候了，这点事情虽然对我的灵力有所影响，可不会再如当初那样沉睡。”

    萧玉寒替她检查了一下情况，在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也不知是无法面对，还是心中依旧在不安，他转过身，蹲坐在阶梯上，“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君檀，你到底是夺舍了瑶儿，还是怎样……”

    “之前在天魔涧，虞徽不是跟你解释过吗？”

    “我不相信她。”

    “可从你的语气中，我也听出你不相信我。”

    萧玉寒沉默片刻，“所以我需要你解释。”

    “如果我说，是我夺舍了白瑶呢？”不知为何，君檀突然这么问出了一句。

    萧玉寒心中一紧，一阵无力涌上心头，他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可是一想到白瑶，顿时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若是夺舍，她便不复存在了对吗？”

    “你见过虞徽夺舍的手段，你也知道被她夺舍的人都是什么下场，我没有虞徽厉害。”

    萧玉寒的语气变得越发冰冷，“所以说，瑶儿等同于死在了你的手上对吗？君檀！”

    君檀有些惊慌，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一阵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明明就算是这样的状态下，萧玉寒也绝不会是她的对手。

    但她的心里也越发不是滋味，“萧玉寒，就在刚才，在我替你恢复记忆之前，你还答应过我，不会再丢下我，不会反悔，所以你现在就对我动杀意了？”

    听到这番话，萧玉寒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我才要问清楚，是不是你害死了瑶儿！？说！”

    其实关于她和白瑶的事情，是很好解释的，只是君檀有些不甘心，她想要问一问如果自己和白瑶是不同的两个人，那在萧玉寒心里会是怎样的分量，所以她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是呢？是我强行夺舍了她的身体，让她魂飞魄散，你又会如何？”

    “我会杀了你。”

    “呵！萧玉寒，你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难道你我之间，除却白瑶，就没有情分了吗？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都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君檀，我对你动情了，这是真的，可是我无法容忍你害死了瑶儿。”

    “那你对她又是怎样的感情呢？师徒之情？不止吧？”

    萧玉寒楞在原地，往昔种种浮现在眼前，他叹息一声道：“我喜欢她，就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说到底身为妖帝的你也明白，我不是真正的萧玉寒，我只是一个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过客，我不必在乎什么师徒名节，而且在我们那儿，师徒名节没办法阻拦感情。”